第八章 哥们儿

　　无精打采回到商场，邢小虎往柜台上一趴，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咋整，兜里就一百多点，接下来吃饭都是问题。
　　“长江刚才来了，把他哥的车钥匙偷着配了一把，告诉你有必要的时候开车跑。”
　　李雪峰把钥匙扔给邢小虎。
　　“你看看真有事，那些混混有啥用，那个海龙呢，华子、纪三他们一人带着的那一帮人在哪呢？别跟我说这帮天天在外面混的不知道你的事。”
　　“狗屁的江湖义气，猴子、于海成那是你救过他命，不然他们也一样。”
　　“虎子，以你的人才干点啥自己不吃香喝辣的，天天哄着那一帮玩意有什么用。”
　　邢小虎趴在柜台上摆弄着手里的钥匙：“好啦，长老，我知道啦。”
　　“给你。”李雪峰扔过来一沓报纸广告，又在上面扔了一千块钱。
　　“昨晚看你那点钱都给云龙了，这是我从我妈那拿的，这得还啊。”
　　邢小虎也不说谢，把钱揣兜里，翻广告。
　　看着广告上的电话号码，突然想起曹雪寒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曹雪寒要收手机，问邢小虎有多少。
　　“你来吧，多少你都兜着得了。”
　　邢小虎把手机划拉了一下，乱乱糟糟也有三十多个。
　　李雪峰难得从他的座位上下来，瞪着眼睛带着点兴奋，问：“咋的，不干了？”
　　“啊，一早上那个祁红就堵在门口，还咋干哪。”
　　“这么严重？只是云龙拿了孙少妹妹一个手机而已，用得着这样么？”
　　邢小虎没跟他多说自己和祁红见面的情况。
　　“所以，现在我得猫起来了，在这是没法过日子了。”
　　“这就对了，房子也换它，搬市里住，跟你的从前告别。”李雪峰竟然很高兴。
　　“我靠，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撵我呢。”
　　“别整没用的，以后云龙我帮你看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李雪峰感觉力度不够，又凑近过来：“你想想，这些人要是能找到你，你觉得祁红能不知道？我不是嘴黑，你身边那些人的信誉和人格绝对值得质疑。”
　　是呀，自己看什么书她都能知道，这真有点可怕了。
　　“好吧，我现在帮你找房子。”
　　李雪峰把广告扯过去，翻到租房那一页，一个一个找。
　　最后找了一个四十多平方的楼房，六楼，地址偏了点，是个老楼了，但是广告说房子很干净。
　　五百五。
　　“太贵了。”
　　邢小虎现在住的地方二百，奶奶还帮他烧炕。
　　“我给你负担一半行了吧，你呀，只要出去干点啥都比蜷在那个坡上强，跟那帮玩意在一起你只能越混越完。”
　　邢小虎偏低下头，都快贴到柜台上了，仰着去看李雪峰的脸。
　　“看什么？”
　　“哥们儿”邢小虎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我想我有件事可能没告诉你。”
　　李雪峰吓一跳，急忙问：“怎么了？”
　　邢小虎咬咬嘴唇，低下头，把音量降低，但还是能让李雪峰听得清楚：“我从小到现在都喜欢女生。”
　　“咣”李雪峰踢得快，邢小虎躲得更快，一脚踢到柜台上的李雪峰抱着脚丫子就坐到了地上。
　　急忙把鞋脱了，看脚是不是踢坏了，可把他疼得不行。
　　“你、我、特么你皮糙肉厚的，让我踢一下能死啊，哎呦...我的脚啊。”
　　说完李雪峰嘶哈嘶哈倒吸着冷气抱着脚在那揉。
　　“没坏吧？”邢小虎凑过去看。
　　李雪峰眼睛瞪得溜圆，皱着眉没好气的说：“怎么没坏！你看不着都青了。”
　　“我这是条件反射，下次你打声招呼呀，你还怨我。”
　　邢小虎说着要去摸李雪峰的脚——
　　“滚！”李雪峰瞪着眼睛闷声怒喝！
　　“你看你，又不怨我。”
　　“用得着你摸老子的脚，我特么也不是玻璃！”
　　“那你看......”邢小虎也没招了，双手往前一送，表示这我也没办法，跟着站起来了。
　　避嫌。
　　嗯，很重要！
　　别人家的孩子有个特点，那就是有什么事都会跟父母说。
　　可以说，在那一大片山坡上住着的人，最了解邢小虎的不是李雪峰，不是邵云龙，更不是别人，而是李雪峰的爸爸。
　　宁古塔市丝绸厂人事科的主任。
　　邢小虎来到这个山坡之后做的所有事他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儿子跟邢小虎处得挺铁的时候就跟李雪峰有过一次长谈。
　　他说：你的性格偏点软，在社会上来说沉稳有余，闯劲不足，真有大事能沉得住气，但办法一定不多，看你说的同学和朋友之中，这个邢小虎最有用，我说的可不是他能打架。
　　他能拢住这坡上二三十个小伙子围着他抱成团，这可不是一般的小能耐，心里和脑袋都要有东西。
　　所以，只要投资不大，你一定要交好他，这人能大用。
　　这也是昨天晚上知道邢小虎可能没钱了，李雪峰妈妈能给拿一千块钱的原因。
　　要知道因为给李雪峰弟弟看病，他家并不宽裕。
　　不然李雪峰也不能出来修表谋生。
　　李雪峰当然不能跟邢小虎详详细细全说，就说他爸很看好他，让他跟邢小虎好好处。
　　“我看你一天没个正事能不着急么。”
　　“我卖手机不是正事。”邢小虎无力的为自己狡辩。
　　“你可得了吧，不说你就算了，自己别脸皮太厚。”
　　“脸皮都少钱一斤，你买我卖。”
　　“你这......”
　　说到这李雪峰停住，把不要脸咽了回去，想起了什么一样，叫邢小虎把报纸拿来。
　　“我看着上面有个广告公司招人来的，你适合。”
　　“咋我就适合？”
　　“脸皮厚呀。”
　　“艹！你骂人是不是。”
　　两人吵吵闹闹到中午，最后听了李雪峰的，他去看房子，邢小虎下午去应聘。
　　创金广告是能排到本市前三的一个大公司，尤其这两年中标了政府发投的街街道广告权之后，更是蒸蒸日上，雄风奋起。
　　跟政府处理好关系当然有好处，可是现在哪有傻人。
　　现在创金就掉坑里了，出宁古塔南线和西线高速刚一开通，城投公司投资的高速公路广告牌全部打包塞给了创金。
　　创金也没那么大能力全吃下，三百个广告牌好说歹说转手给同行一百个，还剩二百个。
　　塞过来的时候均价一个面是一万。二百个是差不多五百个面，那就是五百万。
　　三个月过去了，能跑能蹦的劲都使了，还有不到一百五十个天天扔在那风吹日晒，雨打飘零。
　　这马上就要进入秋天了，秋天要是再出不去，那就完了，冬天的淡季就得亏死。
　　愁白了头发的老总张德喜，骂了一通市场营销部的马闯，只好重金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