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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院，已经见到精神科女医生郭风，亦是张志森的心理主诊医生。
二人远远已打起招呼来，应叔：〝小孩怎么了？〞
郭风摇了摇头：〝观察了一段时间，情绪稳定，没有自残倾向，患有中度社交障碍，心理起了防御层，关闭了与人沟通的意识。〞
水水：〝关闭了与人沟通的意识是甚么意思？〞
郭风：〝简单而言，不愿与人沟通，无论如何千言万语，他都没有反应。〞
应叔：〝就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郭风：〝对，就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应叔：〝嗯...在这个阶段，有甚么方法吗？〞
郭风：〝耐心诱导。〞
郭风领着应叔、水水，去到病房前，应叔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房里只有张志森一个，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
郭风轻轻推门而入，柔声地打招呼，道：〝Hello......〞
张志森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仍然死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天花板里有甚么秘密，誓要把它看穿的模样。
〝张志森？〞应叔又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张志森依然一动不动，应叔示意水水把那迭纸拿出来，取出一张，放在张志森的眼前，晃动着，〝张志森，认得这些数字吗？是你的杰作呀...〞
应叔见张志森仍然木讷，不禁向郭风看了一眼，郭风耸耸肩，轻轻举起双手，作了一个无奈的动作。
应叔把声线尽量放得温柔，问：〝张志森，你认识刘锡伟吗？〞应叔顿了一顿，观察着张志森有否反应，〝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认识刘锡伟吗？〞
张志森仍然一言不发。
郭风向应叔轻轻摇头，示意没有用，应叔与水水也对视了一眼，应叔侧了一下头，然后向门口瞟了一眼，表示既然与张志森无法交谈，还是先行离开。
就在应叔推门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好像想到甚么似的，停了下来，抽出纸张，把数字朗读出来。
应叔一边读，张志森的眼皮便跳动了起来，嘴巴也开始缓缓地动起来，似是要开始说话的模样，水水十分机警，拿出手提电话，按下录音，慢慢走近张志森，应叔也一边念着数字，一边走近，郭风则住脚在门口附近，找了一个适合的位置，远远专注留意张志森。
当应叔去到他的床边时，已听到张志森念念有词，可惜自己一边说着话，无法集中去听，水水向应叔打了一个眼神，伸出手掌在空中拨动，示意他保持着这个速度与语调，别失神。
应叔拿着纸如演讲般，大概读了三、四页之后，张志森停了下来，盯着天花板，又变得毫无反应，应叔马上紧张起来，翻过另一页，把纸上的数字读出来，读过一页又一页，张志森嘴巴依然一动不动。
应叔等人只好离开，然后去了郭风的办公室，水水把刚才的录音播放出来，发觉张志森一口气地念着，犹如诵经的速度，而张志森的声调非常低沉，根本就是在喉际间发出来的声音，三人如何集中都无法听到内容。
应叔望着郭风，期望郭风能以专业的角度，说出一点分析来，郭风摇摇头地道：〝单凭这一点点的举动，难以作出判断，要得悉他的心理出了甚么状况，还需要很多的数据。〞
水水：〝张志森会否永远都这个样子？〞
郭风：〝水水，警察查案都无法保证一定水落石出...〞
水水指着应叔：〝他可是警局里破案率达百分百的警察呀。〞
郭风微笑道：〝我也听过应叔标榜的佳绩...〞
应叔使劲地抓头皮，〝没有这种事...〞回头望着水水，〝我们去把录音整理一下，一定要弄清楚张志森到底念甚么鬼。〞二人向郭风道别后便离开了医院。
水水：〝应叔，你要去那里把录音整理？我看大口青差不多****了，他根本不可能帮得上这个忙。〞
应叔吞了一口口水，〝你知道****是甚么意思吗？〞
水水：〝就是精力用尽，人亦亡故呀。〞
应叔：〝......〞
水水：〝你不懂这个成语？〞
应叔：〝...刚刚学会...〞
水水：〝大口青没有时间帮我们，那怎么办？〞
应叔：〝我没打算去找大口青，我们去深水埗。〞
水水：〝去深水埗？〞
应叔点点头，〝你没看《无间道》吗？深水埗由高端音响到窃听仪器应有尽有，那里有一个音响专家叫华鬼，专门排解黑白两道的疑难杂症，这段录音不是甚么大问题，他一定帮得上忙。〞
去到深水埗，应叔带着水水在一条横街小巷左穿右插，经过九曲十三弯，去到一幢唐楼（没有电梯的老房子），爬了五层楼梯，去到华鬼的单位，水水瞪大双眼，〝真需要这么隐闭的呀？我以为是电影的情节才会出现。〞
应叔在门口左右摇摆着身体，不知一个甚么东西在应叔身上扫瞄了一下，然后大门自动打开，水水一脸惊讶。
应叔踏步走入单位，〝只有熟人才可以走进这个单位。〞
单位内的布置如同垃圾场，堆得满满不知名的东西夹道堆积如山，形成了一条小路，应叔沿路指着身边的杂物，〝别以为这些是垃圾，随便一个玻璃瓶，都是出人意表的高科技产品。〞
走了十来步，去到单位内的另一端，看到华鬼一身如航天员装束正在不知在装置甚么，只见光火连连，发出干柴烈火的吱吱声响。
应叔：〝华鬼！〞
华鬼戴上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头罩，连五官都无法看清，隔着一道厚度十足的半透明保护罩大声说话，听到的却只是如闷雷的声音，只能凭音节来推断，华鬼应该叫道：〝嗯，阿应！〞
应叔着水水把电话的录音给了华鬼，应叔：〝这个，一个字都没听到清楚，能调到最清晰，每一个字都能听见？〞
华鬼仍然戴着航天员头盔，不停地说话，发出来的全是〝轰轰〞的空洞之声，水水形容那是电话静音的震动声，比起张志森的念念有词更难明白，但应叔却又能够与华鬼对答如流。
华鬼边处理录音，边与应叔闲话家常。
华鬼：〝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应叔：〝那里有人吃白切鸡不放姜茸的？〞
华鬼：〝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应叔：〝你对姜敏感就不要吃白切鸡嘛，吃海南鸡，配酸辣酱，最好吃的了！〞
华鬼：〝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应叔摇着头，大笑起来，〝你真不讲理，你对姜敏感关老板甚么事？你凭甚么要人家退钱？〞
水水看着二人对话，感到一头雾水，甚至开始头晕眼花。
不久后，华鬼把录音下载到一个仪器上，屏幕上出现了数条波频，华鬼熟练地调较，声音逐渐变得实在，华鬼然后把每一个音节与音节之间稍作停顿，此时应叔与水水已经可以完整地听到张志森的话。
应叔与水水二人面面相觑，发觉张志森所说的话，听来全无意义，但耐心地把前言后语串连起来，又的确像是不同的人名。
华鬼把调好了的录音下戴到USB里，应叔付款后便与水水离开，应叔与水水一边沿路走去大门，华鬼一边震音地说个不停，并用手指戳着面罩。
水水看着华鬼，又看看应叔，〝他一直指着自己，干吗？〞
应叔头也不回，一边开门离去，一边道：〝他在挖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