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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粤三杰举义护永历 张名振北伐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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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桂王朱常瀛病逝后,其子永明王朱由榔被隆武帝册封为桂王。隆武帝曾曰:“永明,神宗之孙,正统所系。朕无子,后当属之。”
  十月十日,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人拥立桂王监国于肇庆。
  丁魁楚,河南永城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瞿式耜,苏州常熟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钱谦益之门生。
  当时,赣州沦陷,兵部尚书杨廷麟投城中清水塘自尽,江西总督万元吉率残兵突围而出,回望城中火光,叹曰:“为我谢赣人,使阖城涂炭者我也。我何可独存!”遂投赣江自尽。苏观生在赣州督战失利,率部下三千粤兵撤往广州。
  不久,陈邦彦访苏观生曰:“公何遽归?”
  苏观生曰:“国未有主。”
  陈邦彦曰:“国自有主,公非所急也。若必以拥立为功,众议纷纭,动逾旬月,则惠、潮必危,粤中且不保,何立君也?”
  苏观生然之,后闻桂王监国,遂遣陈邦彦奉表劝进,请桂王移跸广州,且欲入阁。而永历朝首辅丁魁楚素与苏观生有隙,不容之。会郑芝龙旧部将林察护送隆武帝之弟唐王朱聿鐭至广州,苏观生遂与之拥立唐王即位,改元绍武。苏观生受建明伯,任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林察受辅明伯,任两广总督。
  十一月十八日,桂王登极于肇庆,改元永历。
  陈邦彦至梧州行在,方知广州自立之事。
  桂王召见陈邦彦,谓之曰:“今非战则和,二者安出?”
  陈邦彦曰:“我弱彼强,以战则非敌。我直彼曲,以和则无名。为今日计,惟急还肇庆,正大位以系人心。缮舟固险,驰檄远近,麾利兵以观其变。南雄诸戍皆西山劲卒,命之取韶,其势必举。广东十郡,我制其七,而使其三代受敌,从而乘其敝,不亦可乎?”
  桂王曰:“善。”
  苏观生,广东东莞人,崇祯七年国子监生。
  陈邦彦,广东顺德人,隆武二年举人,苏观生入阁后举荐其为兵部职方司主事。
  永历帝即位后,令陈邦彦与彭燿责令绍武政权退位就藩,且召苏观生入阁。彭燿至广州,谓苏观生曰:“今上神宗嫡胤,奕然灵光,大统已定,谁敢复争?且强敌**,势已剥肤,公不协心戮力,为社稷卫,而同室操戈,此谭、尚所以卒于曹瞒也。公受国家厚恩,乃贪一时之利,不顾大计。天下万世,将以公为何人?”苏观生大怒,遂杀之。陈邦彦知其不可劝,遂隐居高明山中。
  彭燿,广东顺德人,崇祯十三年进士,永历朝兵部给事中,永历帝赠其大理寺卿。
  苏观生令林察率军西进,永历帝派林佳鼎率军反击,双方交战于三水县,永历军获初胜。林佳鼎,福建莆田人,崇祯七年进士。林察虽出身海盗,然与之同族相识,遂诈降。林佳鼎信之,率军东进,入伏被袭,全军覆没,投水而死。
  当时,李成栋占领潮州、惠州,用降官之印移牒广州报无警,然后率军急趋广州,潜伏于城北山中。有清兵十余人伪装艄公,从水路乘舟入城,至广东布政司府门前,突然掀掉头上包布,挥刀乱砍,大呼曰:“大清兵到!”城中鼎沸,李成栋遂率军杀入城中。绍武帝与苏观生视学于国子监,百官咸集,或报清兵入城,苏观生叱之曰:“潮州昨尚有报,安得遽至?此妄言惑众!当斩!”后见街上红笠载道,民众奔逃,方知清军杀到,遂指挥明军反击,激战一昼夜,逐敌出城。忽有叛徒打开城门,清军又杀入城中。苏观生见大势已去,提笔大书“大明忠臣义固当死”于墙上,然后自缢而死。绍武帝被俘,李成栋派人送来饮食,绍武帝曰:“我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人于地下!”趁守兵不备,自缢而崩。
  二月十日,陈邦彦举义于顺德,率军与陈子壮之义军会师、收复顺德、三水、清远等地,进攻广州城,并致信张家玉,其中有曰:“然弟自料,成不成天也,敌不敌势也,姑置勿计。方今主上殷忧,王师风鹤,若得牵制敌势,使数月毋西,则浔梧之间,可以完葺。是我不必收功于东,而收功于西也。”
  陈子壮,广东南海人,万历四十七年探花,崇祯朝、弘光朝之阁老重臣。
  张家玉,广东东莞人,崇祯十六年进士。
  三月十四日,张家玉举义于道滘,率军袭夺东莞县城,抄没伪官家产以充饷。
  三月十七日,李成栋率军进攻东莞城,城上虽有数门火炮,但因城内火药受潮而不能用。很快,清军攻上城墙,混战半日后,东莞失守,张家玉率军撤往道滘。
  三月十八日,参将杨邦达率军迎战清军于望牛墩,激战七日,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三月二十六日,李成栋率军围攻道滘,张家玉以泥砖为垒,遍伏大炮,待清军靠近,炮火齐发,清军死伤甚众。李成栋因坐骑被炮火击中,跌入泥中,狼狈不堪,只好率军撤退。
  李成栋正因道滘防守严密而无计可施,张家玉的表兄李郝思献计,将道滘城内的情况详细禀告,并请求李成栋事成后赏他一块好地。李成栋欣然允之,遂集中兵力攻打道滘防守薄弱的东北角,攻破道滘,遂屠城。张家玉突围而出,其家中三十余人不屈而死。
  六月,张家玉率军收复宝安、博罗等县,进攻增城,与李成栋军激战十日,全军覆没,身中九箭,投水而死,永历帝赠其太子太保、增城侯。
  陈邦彦率军再攻广州失利,退守清远。清军两广总督佟养甲派兵袭陈邦彦家,获其妾一人、子二人,便致信招降之。陈邦彦复信曰:“妾辱之,子杀之,身为忠臣,义不顾妻子!”
  九月,清远城破,陈邦彦欲投水自尽,被追兵所俘,后就义于广州,永历帝赠其兵部尚书。
  十月,高明城破,陈子壮被俘,至广州,佟养甲谓之曰:“我与公年家也,何苦而反?”
  陈子壮曰:“若知年家所由来乎?若叛本朝,乃名我反。国之大臣,岂为汝屈?”
  佟养甲怒,置其高坐,设祭三坛,令诸降臣拜之,然后施之以酷刑。陈子壮骂不绝口,从容就义,永历帝赠其番禺侯。
  且说张名振与黄斌卿为姻亲,护送鲁王至舟山。黄斌卿借口自己为隆武帝所封肃虏侯,拒绝接待鲁王。鲁王派人暗杀黄斌卿,驻跸舟山,宣布:“监国之来,代唐恢复,肃虏原部自应协力。”然后以礼葬黄斌卿,优其家属,抚其旧部,无分彼此。郑彩守厦门,闻隆武帝崩,改奉鲁王,受建国公。鲁王令郑彩招揽郑鸿逵、郑成功,许以进爵,二人拒之。
  鲁王遣使向朝鲜国王李淏提出明朝、朝鲜、日本联合抗清之计,金尚宪曰:“朝鲜乃中华之国,臣服夷蛮,卑躬屈膝,奇耻大辱也!可与后金断交,顷全国之力北伐,与大明夹攻鞑虏,迎奉天子返回北京,将功赎罪,恢复朝鲜的名分!”
  金尚宪,朝鲜汉城人,万历十八年进士。丙子胡乱,清军破汉城,朝鲜国王李倧迎降。金尚宪手裂降书,伏地痛哭,至是自缢,为子所救解,得不死,被清军押往沈阳,傲然不屈,后得释回国,在朝议政,被誉为“朝鲜文天祥”。
  崔鸣吉曰:“为了朝鲜的和平与宗庙的安全,只能与后金交好,绝不可贸然与后金交战!”
  崔鸣吉,朝鲜全州人,万历三十三年进士,主和派领袖。曾因“潜通明朝”被清军押往沈阳,在狱中与金尚宪冰释前嫌,结为至交,后得释回国,在朝议政。
  朝鲜国王曰:“我朝三百年来,服事大明,其情其义,固不暇言。今其有难,安可不救?若能报神宗皇帝再造之恩,即使亡国,亦无所恨!”遂遣使访日本。
  万历年间,丰臣秀吉拒绝明朝册封,出兵侵略朝鲜。朝鲜向明朝求援,明军以死伤三万人之代价斩杀日军十五万人于朝鲜,日本自此不敢与明朝相抗。丰臣秀吉死后,明神宗册封德川家康为日本国王。
  朝鲜使臣至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以礼接待,且曰:“吾欲伐清久矣,然出送援兵,必假道贵国。”
  朝鲜使臣回国复命,崔鸣吉曰:“日本,仇敌也。假道朝鲜,阴谋也。请殿下三思!”
  朝鲜国王曰:“满清之仇,甚于日本!孤意已决,休得再谏!”然后谓鲁王使臣曰:“大明若能收复南京,寡人即刻出兵。群臣皆欲予勿治兵,而予固不听者,天时人事,不知何日是好机会来时。寡人欲养精兵十万,爱恤如子,皆为敢死之卒,然后出其不意,直抵关外,则中原义士豪杰,岂无响应者?”又奏报清廷曰:“倭寇侵略,情形可畏,请筑城招兵为守御计。”然后扩增汉城守军至两万人,扩增禁军至一千人,全部改为骑兵,同时令各地扩军。
  当时,陈子龙、顾炎武、夏完淳等人说服松江总兵吴胜兆反清复明,陈子龙遣密使访鲁王,且附信曰:“只要监国派水军进攻松江,松江总兵吴胜兆即在城内接应。吴胜兆有兵马四千,取苏州不难,然后水陆并进,进攻南京。监国可先封胜兆为伯,事成之后再加升赏。其余不便尽言,来将尽吐其详。”鲁王大喜,令密使转交银制“平江将军之印”和“封定吴伯加平江大将军之诏”给吴胜兆,且曰:“四月十五左右水军将至松江,伯印到时补铸送来。”而水军在途中遇台风海啸,士兵溺死过半,被迫返航。吴胜兆不慎泄密,仓促起义,兵败被杀。顾炎武逃脱,陈子龙、夏完淳等人被捕牺牲。清朝顺治帝接到朝鲜国王的奏章后,怀疑有诈,令人密探朝鲜,未发现日本进攻朝鲜的迹象,遂下诏斥责朝鲜国王。同年,金尚宪病逝,朝鲜反清之计遂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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