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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自己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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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彭晶晶开门的是小叔,彭云昆。
  “小叔。”彭晶晶见是彭云昆开门,赶忙叫人。
  “嗯,进来吧!”彭云昆应了一声,脸上蕴含着很多东西,但是彭晶晶什么也看不出来。
  进门,客厅还有六人在座。奶奶、大伯、大姑、小姑、以及彭晶晶的父母。厨房有忙碌的声音传来,彭晶晶知道那是伯妈正在做饭。客厅里的七双眼睛,在彭晶晶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那一刻,全都把焦点放在了彭晶晶身上。彭晶晶站在客厅边缘,感受到这些目光,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开始喘不上气来,就像整个世界一下子都朝自己压了过来。
  短短的片刻,彭晶晶差点防线崩溃。
  此时,厨房传来锅与铲碰撞的声音,打破这种让彭晶晶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彭晶晶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暗中感谢了伯妈一番,然后开始叫人。
  “奶奶,您来了!”
  “大伯!”
  “大姑妈!”
  “小姑!”
  除了刚刚给彭晶晶开门的小叔和自己的父母,彭晶晶按着辈份和年纪没有一点儿差错的把其余每个长辈都叫了一遍,这是礼节,是家教。
  但是,彭晶晶没有叫自己的父母。彭晶晶甚至都没有看自己的父母一眼。她平静的站在客厅边缘,等待长辈们发话。眼中刚刚因为压力而呈现的懦弱此刻尽褪,只剩下属于她这个小个子大女人的坚决。
  “晶晶到了,来,到奶奶这边来坐。”
  彭云剑虽然是此间主人,但此时,这里的主人唯有一个,那就是彭晶晶的奶奶。
  奶奶是老革命家,当年红军长征经过家乡时入伍。在革命道路上坎坷奋斗,换来了此时衣食无忧儿孙满堂的幸福生活。如今年事已高,唯一在乎的就是后辈。无论是后辈们的家庭还是事业,老人家必过问。彭晶晶在家中同辈女孩中最小,又因性格与彭云剑一样最像奶奶,加上彭晶晶的样貌与奶奶有几分相似以及个子与奶奶年轻时相差无几还会讨老人家欢心。所以在整个家族同辈中,彭晶晶最得老人家喜爱。此时听到奶奶喊自己坐,彭晶晶自然不会违抗,坐到了奶奶身旁。
  因为彭晶晶还不知道奶奶的意思,所以只好低垂着眼睑不说话,等待着老人家发话。
  “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有了身孕可不能累着!”老人家虽然年近九十,却仍然目明语清,话中仍然透出与往日无异的关爱,让彭晶晶那一直紧紧提防着的心一下子软了许多。
  “奶奶,我身体还好。您放心吧!”彭晶晶听不出奶奶话中的情绪,只好见招拆招般答了一句。
  “呵呵,那就好。这个时候可能不能亏待了自己,吃喝都得注意啊!”奶奶拉起了彭晶晶的左手,然后放进了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里。
  “嗯!”彭晶晶没反抗,还是低垂着眼睑应了一声。
  “小宇那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好转?”奶奶的双手在彭晶晶的手背摩擦,疼爱不禁自显。
  “还躺着,只不过昨晚又抽搐了一次。”彭晶晶眼色一暗,想起了今天魏俊宇的情况。
  “又抽搐?那小龙院长没说什么时候能醒来啊?”奶奶又问,仿佛忘记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
  “……?”
  彭晶晶抬起头看着奶奶,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奶奶嘴里这小龙院长说得是龙柏岁,她赶忙摇头。
  “哎,这小子真是命不好。你说放着你这好好的媳妇在这里吃苦,自己一个人躺着什么都不管,他是不是个男人嘛?”奶奶仿佛小姑娘般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哀怨话,让彭晶晶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妈……”
  彭晶晶的妈妈这个时候受不住老人家的拐弯抹角,喊了一声,提醒老人家不要偏题。哪知道这一句话却把老人家给惹怒了。
  “喊什么喊?我没老糊涂,忘不了正事。好久没见我这苦命孙女儿了,就不许我问问她的近况?”老人家横眼一扫,威严突现,一屋子的在这个小城都算得上大人物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老人家眼睛扫了一圈,才回过头对彭晶晶有些心疼的说道:“你也看到了,今天把你叫来吃饭,其实也就是为了你的事。你看你小姑,还专程从京城请假回来的。这种事,我只是觉得老一辈的生活阅历对你有帮助。所以我就让他们全来了这里。你看你堂哥堂姐什么的一个都没让过来,你心里别有任何压力。跟奶奶说说你的想法!”
  看着奶奶满头银发和那已经充满了皱纹的慈祥脸庞,彭晶晶没来由的心头一酸。小时候眼前老人对自己的疼爱点点浮上心头,把酸苦的泪水一点一点的往上挤,眼看就要溢出来。此时,彭晶晶肚子里的孩儿忽然动了一下,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做出来的动作把她的心神一下子拉了回来。彭晶晶一颤,魏俊宇今天抽搐的模样在眼前浮现。她忽然想起了大伯送她的那句话,于是她开口说道。
  “治好病,生好娃!”
  六个字,把她的坚决和不屈完全展现。把奶奶辛苦的所有铺垫完全扫开,把问题的重点一下子摆到了桌面。一家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彭云剑,在听到彭晶晶的这句话以后明显的一愣神,不过片刻之后嘴角有笑容一现而没。
  气氛一下子冷了,冷到有些冰。
  老人家也是一惊,不过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看了一圈自己的儿女。彭晶晶的大姑小姑小叔并没有开口,因为这个时候还不适合他们说话。但彭晶晶的父母就不一样了,二老脸上怒色突浓,就要发作。因为身为亲生女儿,进门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这还当着家里老人家的面说出这样不知廉耻不知高低的话。这让老两口的脸没地儿搁。
  “你……你还是不是我女儿?”彭晶晶的妈妈这个时候气得嘴唇发抖,也顾不上什么对老人家敬不敬了,直接起身指着彭晶晶骂道。
  “聒噪,坐下。”
  奶奶忽然开口呵斥,把彭晶晶的妈妈吓得面色青红,却不敢再吱声,面有不甘气哼哼坐下。看着彭晶晶的妈妈不乐意的坐下,奶奶才看了一圈继续说道:“既然晶晶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那么你们说说你们的看法。”
  “老大?”奶奶看着彭云剑问道。
  “妈……”彭云剑难得一见的扭捏了一下,不过这点扭捏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快得没人看得出来。扭捏完,彭云剑的话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利得像一把剑:“治好病生好娃这六个字,是我说的。”
  众人又是一惊。不过没人再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彭晶晶的奶奶点了点头,似乎早有所料,转头问向彭晶晶的小姑彭云慧。
  “阿慧,你怎么看?”
  小姑虽然在家排行靠后,但因为职位的原因,她的话在这个家族里的份量,可以说是除了彭晶晶奶奶之外最重的。之所以彭晶晶的奶奶要先问彭云剑,那是因为彭云剑是老大之外,能力也并不比彭云慧差多少。虽然现在退休了,但奶奶还是得考虑他的感受。
  “妈,年轻人对自己的生活,总有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除了给他们一点意见之外,不能有过多的干涉。我说实话,我们家里不差什么,晶晶怎么选,完全取决于她自己以后想过怎样的生活。”官场中人官场话,就算在家里,说的话也总有那么一种不好拿捏的感觉。
  “好,那其他人我不用问了。晶晶呐……”彭晶晶的奶奶忽然转头,看着彭晶晶问道。
  “如果奶奶不同意你的选择,你会听奶奶的话么?”奶奶眼中的精光,如同这句话一般刺得彭晶晶心中一阵的忐忑。但魏俊宇的模样一直在脑海中抽搐,这抽搐也变成了精光,与奶奶对视,一点都不发怯。
  “奶奶,我跟大伯说过,我可以姓彭,不姓魏。”一句话,彭晶晶可把自己放在了绝境地。就算彭云剑支持,如果老人家不同意,那么她从这一刻起,真的很可能不再姓魏。
  “哈哈哈哈……”
  老人家忽然笑出声,声音不大,很低沉,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但确实是笑。一群人都没出敢出声,就算是彭晶晶的父母被彭晶晶的这句话气得脸色铁青,也不敢出声。
  奶奶有些让人踹不过气来的笑声好一会才停,停下来后她摸着彭晶晶的手说道:“你大伯啊,跟我讲过你说的这话,我就是想亲口听听是不是你说的。如今好,看你这语气,奶奶就算反对也没有效果了。既然如此,全家都出点力吧。我们家不缺什么,晶晶缺什么,我们能出什么,就尽力出什么。”
  一家人再惊,就连彭晶晶也惊得不知所措,看着奶奶泪水大滴大滴的往外冒。而彭晶晶的父母缺面色苍白,在位子上有些发懵。
  “妈……妈,您这……”
  “别说了,你们两口子的想法我懂。但就跟阿慧说的,年轻人的生活我们已经看不懂了。我们能做得,就是尽力而为。”奶奶阻止了彭晶晶父母想继续抗争的话,转而摸了摸彭晶晶的头说道。
  “你这丫头啊,路自己选了,以后可不能哭鼻子。”
  彭晶晶听到这话,把头埋进了奶奶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而奶奶则似乎很高兴,拍了拍彭晶晶的背,而后喊道。
  “事情解决了,上菜,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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