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生的难题

　　眼瞅着现在这副场面，已经发展到稍有控制不住，就会直接动手打起来的地步。
　　那些围观的路人纷纷退避三尺，生怕待会的血拼牵扯到自身。
　　但是，突然这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管来了！”
　　这可真是楚庄王上殿，一鸣惊人！
　　转头望去，果然瞧见几名身穿制服的官府人员，正朝这边呼哧呼哧跑来。
　　这下子精彩了，小摊贩也好，围观群众也好，哪里还顾得上参与打架或者看打架，直接撩起脚脖撒丫子就跑。
　　尤其小摊贩，他连地上那些又是北宋时期，又是清乾隆时期的宝贝都顾不上，属他跑的最快，简直就是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不过瞧他跑的速度，方玉啧啧嘴，应该是个武徒级实力。
　　“别跑！给我站住！”几个城管朝小摊贩逃跑的方向奋力追去。
　　这几个城管好像就是普通人，肯定追不上小摊贩了，就算追得上，最后能不能打得过抓住他，都是个问题。
　　麻烦事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这么一转眼，路边便只剩下方玉和那位老者，以及满地摊的古董文物。
　　“嘶…”方玉轻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好像变得更严重些。
　　忽然，那位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伙子，你可真了不起，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家伙走动走动，聊聊天吗？”
　　方玉指了指他脑门上的乌青，尴尬笑道：“老爷子，不是我不愿意，您看这儿，我还要去看医生呢。”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那好吧，不过小伙子，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只瓷瓶是假的？”
　　“嗨，我哪懂什么真假，刚才说的气话而已，不过我很有把握，这些东西肯定是假的。”方玉说道。
　　“气话？肯定？”老者皱了皱眉。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知道这些古董肯定是假的，否则小摊贩绝不会丢下这些东西，只顾自己逃跑。
　　方玉左右张望一番，然后拿起那只所谓的北宋时期琉璃宝玉瓶，花瓶先是被举高，接着狠狠摔到地上。
　　一声脆响，小摊贩口中原本价值百万人民币级别的宝瓶，就变成几十块大小不等的碎片。
　　只见方玉慢慢蹲下身去，然后在那些碎掉的瓷片里扒拉几下，随手捡起一块来。
　　“看，老爷子，我没说错吧。”方玉将碎瓷块交给老者，笑着说道。
　　老者接过瓷片一瞧，瞬间傻眼了。
　　‘江南陶瓷厂生产制造。’
　　鲜红色的印章，刻着九个大字。
　　‘咕咚’
　　老者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眼皮直抽抽，自己可是差点就用十万块钱买了堆烂泥回去。
　　“小朋友，小朋友！”老者赶忙四下里寻找方玉，想要好好感谢一番，但是那个略微消瘦的少年，早就已经走远了。
　　方玉的这个远房大舅全名叫郑子忠，早些时候可是名声在外厉害的很，一手中医针灸之术，那是在市里都获得过奖勋。
　　但凡什么疑难杂症叫不出名字的怪病，只要到了方玉大舅手上，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减轻患者的痛苦，延缓疾病的发作，确实不在话下。
　　只可惜随着时代发展，如今武者的体质已经不会得什么怪病杂症，就算是文人得了病，以现在医疗设备水平，只要肯花得起钱，效果都会比中医更好。
　　而且那些大医院里，无论环境还是服务，都是一流标准，像方玉大舅这种小地方诊所，来看病的患者基本都是感冒发烧，每次只花几块钱拿点药。
　　越来越难混喽。
　　就跟方玉家的小卖部一样，以后只会慢慢退出历史的舞台。
　　“大舅，我来拿点膏药。”方玉一进门，顿时满屋子的药草味和药水味扑鼻而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谁啊，哦，是方玉啊！”郑子忠慢吞吞走出里屋，低声喃喃了一句。
　　这会儿小诊所里一个病人都没有，郑子忠便在里屋的躺椅上听收音机，说的是武松暴打蒋门神那段。
　　方玉很搞不懂，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爱听这种戏，就跟吴坤一样，对水浒的痴迷程度可着实让人唏嘘，是现代的电影不好看吗？
　　“大舅，你今天又很清闲啊。”方玉随口丢出一句话，但刚说完便后悔了，这话的意思不是说大舅生意不好，门可罗雀吗，做生意的可最忌讳别人这么说了。
　　郑子忠情商很高，可能和几十岁的阅历有关系，喃喃说道：“是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病人也就越来越少喽。”
　　方玉讪讪一笑，然后指了指脑袋上的包，说道：“大舅，你看我这，拿副膏药贴一下吧。”
　　“知道知道，你妈早就打电话过来说了。”郑子忠转身回屋去拿药，小声嘟囔着说道。
　　不一会儿，从屋里拿出几张牛皮纸，方玉忽然在大脑里冒出一个词来，狗皮膏药。
　　伸着脑袋看上去，确实很像狗皮膏药。
　　“每次贴一张，每张贴三天。”郑子忠把膏药递到方玉手里，淡淡说道。
　　“哦，多少钱啊。”方玉问道。
　　“算了，先拿着用吧，如果疗效不错再来给钱。”郑子忠摆摆手，就要回里屋继续听他的收音机去。
　　方玉也很实在的点点头，拿着膏药准备离开，刚要踏出门去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大舅，大姐今年好像是读研二呢吧？”
　　郑子忠有两个女儿，大的比方玉年长两岁，好像是在外地念学，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小女儿还在读小学五年级。
　　“是啊，研二了，怎么？”郑子忠转过身来，悠悠说道。
　　“大姐当初高考的时候，选的文科还是武科来着？”方玉轻抬眼皮，细细盯着大舅的面色，问道。
　　“武科。”郑子忠极其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武科好啊，现在武科很吃香的，以后毕业了，大姐肯定出人头地！”方玉赶忙说好话奉承道。
　　“好个屁！女孩子家家的练什么武！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为人妻为人母，我都快被她气死了！”郑子忠顿时面色一寒，一甩袖子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就往里屋走去。
　　方玉讨个没趣，讪讪的缩了缩脑袋，大舅和老妈的思想一样，对武科这种事情并不喜欢。
　　离开小诊所。
　　日出东方照九州，江山万里遍地红。
　　满眼的高楼大厦，满街的汽车超跑，还有人人拿在手里的平板电脑。
　　公车站、地铁、超市，各种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城市每个角落，一批又一批的‘蚁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运输着。
　　整个华阳城犹如繁忙的空壳，大家都在奔忙，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这些都是生活在当下社会中最底层的人们，就像自己的老爸。
　　如果成为了武者，或许就会变得好一些。
　　方玉将自己的右手举高，五指张开，对着太阳看去，透过指缝看到的蔚蓝天空，略微有些刺眼。
　　“哎...要是能知道自己的未来什么样，就好了。”方玉长叹一口气，心中很是苦恼。
　　“到底是学武，还是学文啊...”
　　方玉摇摇头苦笑一声，迎着朝阳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