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太瘦了

　　“你怎么不吃？”奚泱期待地等他入食，虽然辟谷之后可以不再进食，但她最喜美食。四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奚泱第一次烤东西给别人吃。前生独来独往自由散漫惯了，如今身旁突然多了个人，奚泱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起来。
　　祁九黎喉咙哽咽，鼻头发酸。见奚泱注视着他，祁九黎握住骨头重重咬了一口，肉香夹杂着灵草的香气冲击味蕾，祁九黎眸里泛润：“好吃。”
　　怕奚泱察觉他情绪异样，祁九黎一连猛地吃了好几口，吃的太快以致祁九黎被呛了个正着：“咳咳……”
　　“傻孩子，好吃也不用吃这么赶吧？”此时的祁九黎并没有长大了的他那么讨人嫌，情绪波动也没那么不显于色。奚泱腾出手拍了拍祁九黎的后背，她好像成了祁九黎的专职奶爸了？不过小九九吃这么快，是饿很久了吗？这么一想，奚泱的眼眸里又多了几丝愠怒以及心疼。
　　“不够还有，”奚泱伸手想将整只灵兔都递给祁九黎，但闻着味有些馋了，还是弱弱地替自己掰下一只腿，“这些都给你。”
　　祁九黎本来酝酿的泪意被奚泱这一弄弄得隐隐发笑：“徒儿吃不了这么多。”
　　“昂，也是，”奚泱盯着右手手心里缺胳膊少腿的烤兔，左手揪着兔腿子猛地一口下去，“没事你看着吃，吃不完有我。”
　　看看她这个大家长当的。
　　还得吃熊孩子的剩饭！
　　“你太瘦了，”奚泱一边啃腿子一边用视线打量祁九黎全身，瘦的跟猴似的，吸起来硌牙。
　　祁九黎还沉浸在自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竟然开口吃东西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又听到师父语出惊人的下一句，吓得祁九黎差点再次呛住：“九黎还在长身体。”
　　言下之意，总会长壮实的！
　　水灵根本就容易使人显得阴柔，即使他被人夺走了水灵根，面色上的柔弱之气已经消弭，但奈何他瘦，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曾经欺辱他的人里就有人用娘娘腔羞辱他。
　　这话里终于听出了祁九黎情绪的波动，卸下小大人伪装后勉强有了个小孩样，奚泱挑眉：“是，你还在长身体。”
　　这东西，看破不说破。
　　即使祁九黎嘴上再怎么傲娇，他就是瘦，他还是瘦，他瘦得不行不行的。
　　“师父，您不是已经辟谷了吗……”祁九黎下意识想起了今日清醒时见到的自家师父精硕的腹肌，突然就自闭了，急忙转移话题。
　　奚泱微愣，若是平常修仙者，18岁的确是出于辟谷期的年龄，但奈何她资质惊人，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婴了呢？
　　天赋这种东西，没有办法。
　　“口腹之欲是这世上最好的欲念，年少张狂，正是释放欲念的大好时光。小九九，小小年纪不可故作老成压抑天性，存天理灭人欲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这样不好不好，”奚泱伸出食指竖在祁九黎面前煞有介事地摆了摆。
　　说到吃，她能跟人嗑一年。
　　“……”年少张狂？祁九黎神色微僵，几百岁的老仙人了还说自己年少张狂，思及此祁九黎弱弱地问道，“师父，不知您……贵庚？”
　　“……”奚泱当即垮了脸色，“贵庚是询问老人的，你师父才18，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瞧瞧这话是人说的吗？
　　果然祁九黎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祁九黎惊得双目圆睁：“师父，您才18？”
　　“嗯哼，”奚泱朝祁九黎俏皮地单眨眼，她发现，亲手促成祁九黎一丝不变的老成表情破裂似乎挺有趣的。她似乎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个不良嗜好？
　　“师父天赋异禀，徒儿自惭形秽。”祁九黎垂眸敛住眼底的复杂跟悲痛，果然他师父就跟仙人一样，从形到修为，处处不凡，可他废柴一枚，两人之间恍若云泥之别。
　　天赋异禀？奚泱微顿，若真天赋异禀，她也不会卡在元婴期几十年，甚至在百年后出窍期死在祁九黎剑下了。
　　不过祁九黎为什么要杀她呢?难道是因为她想抢他的东西吗？
　　奚泱突然收起嘴角的浅笑，正色道：“祁九黎，如果有一天我想抢你的东西，你会跟我反目吗？”甚至刀剑相向。
　　祁九黎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夙珠：“师父要什么，只要徒儿有，定会双手奉上。”
　　奚泱兀自笑着摇头，是她魔怔了。她于这人世本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之所以抢祁九黎东西，不过是因为上上世结了仇，她对祁九黎的那些机缘丝毫都不稀罕，只是想看祁九黎被抢了东西跳脚的模样罢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长生了。
　　吸血鬼有着漫长的寿命，孤寂一生，不生不死，靠着鲜血过活，漫长无涯的生命丝毫看不见尽头，没有任何波澜，索然无味，所以她在等着杀死自己。
　　可她没想到居然有肮脏的人类将长生的念头打到她的头上来了，妄想夺走她的纯种血脉。自己杀死自己，跟屈辱地被人杀死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她奋起反抗与敌人同归于尽。
　　不过好不容易死了，没想到，居然重生到了修仙世界，一来就变成了元婴期的老妖怪，有数百年寿命的那种老妖怪。活了一百年她都觉得够久了，现在居然在一百年上做乘法，她简直不能忍。
　　被祁九黎缠上的时候，她是无奈的，被祁九黎一剑刺死，她也觉得是一种解脱。
　　不过奚泱一直觉得，自己找死跟被人杀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她奚泱，站着生站着死，自己可以杀死自己，绝对不能被别人染指！
　　于是奚泱就这么跟祁九黎杠上了。
　　这人世，她其实无欲无求，只是觉得活着得多些调剂品。
　　“傻小子，你师父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随便去到哪个国都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美人财权一大堆，要你一个小毛头东西做什么，”奚泱苦笑着揉了揉祁九黎发顶，“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低头咬住兔肉，敛眸藏起眼底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