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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凭风御雷傲九霄 / 第五回:赤心

第五回: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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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靖宇此来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于风傲是如何窥破刘从宏计策,又如何加以完善。
  原来此前在邹靖宇率部亲去接应援军时,于风傲便嚼出味儿来,把刘从宏计策中的漏洞告诉文青锋,让他去追邹靖宇也是为此。而于风傲也因此,心中抱怀希望才能越战越勇坚持到最后关头。
  至于于风傲一番解释且不细说,单说邹靖宇和刘从宏,听罢于风傲句句切中要害的分析心中无不惊骇。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对敌我双方形势分析的如此透彻……
  邹靖宇早前接到哨马线报,九狄三大将之一的哈日勒已陈兵二十万于沙州边境,东海国也趁机遣兵侵扰东海三岛,东北边地大战一触即发,他不能在雀屏关久驻,必须寻一个可堪大任的属下替他牢牢攥住,雀屏关这座重要性不亚于整个沙州的关隘。
  而就在这时,文青锋把于风傲送到了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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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邹靖宇走后已过半月。
  于风傲已记不清九狄在这半月中究竟发起了多少次进攻,己方一万余大军已折损过半,而九狄方面竟还有大军源源不断的开赴过来,他知道如果援军再不来,雀屏关就要失守了。
  于风傲早在十天前,就察觉己方中了九狄的声东击西之策,可面对九狄数倍甚至可能十倍于己方的大军,他是真的无计可施。这些日子他和文青锋两人除了拼死坚守,就只能一遍遍派人求援,然而连信马都石沉大海一去不返,于风傲心想,恐怕连驿道都被九狄截断了。
  嵌在雀屏关城头的议事房内,如今已没了邹靖宇的影子,换成文青锋在内急不可耐的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下脚步看向于风傲:“不行,我身为主将怎可擅离?风傲,还是你和文若突围求援。”
  于风傲看着犹豫了半天,仍未改变主意的文青锋,不觉大感头痛:“大哥,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此去求援亦非无忧,大哥你武艺高强,最有望突破重围,而我和文若武功低微……身死是小,误了家国大事我们如何向率令大人交待?”
  文青锋有些急了:“那也好过在这儿等死!!!你把家族大仇,把于大人身负污名含冤而死这些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李文若附和道:“是啊,风傲,你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两个弟弟想想啊!“
  于风傲腾的站起身来又颓然坐下,哀叹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说若我因贪生怕死而徇私废公,我爹和我于家的一世清名,是不是就真的烙下去再也洗不清了……我想我爹,绝不许我做这样的事!!!风啸风炎若知我是这般懦弱贪生之辈,怕也不屑认我这个兄长……”
  文青锋的坚定在于风傲落寞的神情语气中动摇了“可是,风傲……”
  “大哥,别劝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再不做出决定我们可就真要全军覆没了,还有文若,你也要和大哥一起去,这是你的家乡,这周围地形你再清楚不过,对你们突围有帮助。”
  李文若想留下来,可最终,他和文青锋一样没能拗过于风傲。
  半夜,文青峰点齐人马,一队连上他和李文若共计31人。他看着这三十张布满了倦容的面孔,看着他们矢志不渝绝不回头的眼神,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于风傲的坚持和固执,读懂了他白天念的那首不成格律的诗:
  这一去、生死不计,赤心报国酬壮志,外驱胡匪三千里。
  这一去、热血忠魂,提枪走马驰关塞,不复山河不回身。
  抬眼去看那抹坚守在城头忙着布置城防的小小身影,文青锋不觉间湿了眼睛。良久,他整肃面容收起即将泛滥成灾的情绪,令众将再次检查缺漏。
  片刻,众军整装待发,人息声马衔环连马蹄也包上厚厚的麻草,一字成列地排成三列,等待着文青峰的命令。
  “为了身后的家园,出发!”
  “为了身后的家园!”众人把呐喊化为低吼,拉动缰绳,从关门疾驰而出。
  一路无言,众军驰出关外十八里有余,李文若突然示意停下,因为他们已经来到这一路上的第一处险地——雀尾峡。
  “大哥,此处两边是高达近十丈的崖壁,中间小路仅够两匹马并排而过,敌人极有可能在此设伏。”
  关系到身后众位袍泽的身家性命,文青峰加足了千百个小心,回道:“文若,你领兄弟们原地待命,我去查看一番。”说着他不等李文若作出反应,便飘身下马飞快进入峡内。
  观察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文青峰一无所获,峡内并无什么异样,只是静的有些可怖。回到队伍当中,他正准备下令前进,忽然灵机一动:不对,这没有丝毫的异常不正是最大的异常吗?
  过不敢过,退不能退,两难之境不外如此。
  “文若,如果我们绕道狂沙堡,会浪费多久时间?“
  “狂沙堡那边沙路难行,至少要多耗两天时间。“
  “两天?两天啊!不知要拿多少袍泽的性命来换……“
  “大哥,我有一计可试探出前路是否真有伏兵。”
  “说来听听”
  “我们是急行军,每人两匹马,我们舍弃一批将之驱赶进峡……”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马匹受到驱赶纷纷嘶叫着飞奔入峡内,箭雨也在这一刻夹着风声呼啸而至,文青峰吓出一身冷汗,急令众人转道狂沙堡。
  众军有惊无险避过伏击,刚行出不足一里地,还来不及庆幸,身后便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眼看敌人越追越近,文青峰大急,他深知决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的道理,只消敌人追到射程之内,自己这一行将士便是敌人的活靶子,他心电急转兀的勒住缰绳,众将士也随之停下。
  拔出腰间长剑振臂指天,文青锋拔高了声调嘶吼道:“护卫中原,诛寇杀贼!”
  众将士被他说的热血沸腾,也跟着大喊:“护卫中原,诛寇杀贼!“
  三十一人调转马头,迅速列成小队行军最佳的攻击阵型——雁行阵,三十一柄利刃在黑夜里,借着月色泛起阵阵寒光,不再是俗铁凡兵,而是三十一柄饥食胡虏肉,渴饮狄马血的英雄之刃。
  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众将士如沉默的钢铁洪流一般,奋不顾身朝三倍于己方的敌人发起冲锋。
  这一去、生死不计,赤心报国酬壮志,外驱胡匪三千里。
  这一去、热血忠魂,提枪走马驰关塞,不复山河不回身。
  所谓赤胆忠心,正当如此。
  胡兵本拟今日所遇汉军和往日没甚不同,不过是任己方追逐厮杀的猎物。熟料今天的猎物非但不去逃跑,反而气势滔天冲了过来,一队近百名胡兵顿时慌乱起来。
  文青峰见敌人慌乱,不由心下大喜,只见他踩着马镫站起身来,手臂高抬将手中长剑猛然挥落,只一招便斩下敌将首级,其后众将如入无人之境,驰马来回厮杀,只把虽数倍于己方,却因失去主心骨而军心更乱的追兵,杀的人仰马翻狼奔豕突。
  战斗完毕,不及打扫战场,略略检视伤亡情况,经此一役,全队三十一人,轻伤十余人,没有阵亡及重伤者。众将士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便再次上路。这次他们弃了官道专挑小路策马飞奔。
  再行不久天光渐亮,文青峰发现官道旁边有个食肆,再看弟兄们也都累的够呛,正准备呼唤众人前去食肆打点肚皮,这时一个人影从他们身旁飘过,速度虽比众军骑马还快,但看起来却好整以暇不疾不徐。人影奔到众人前方却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陡然停下,对慌忙勒缰驻马的众将说道:“诸位,跑的可是够快的!”
  文青峰只看来人一身胡服,心下便暗道不好,递给李文若一个眼色,自己则趁对方并未回身,在飘身下马的同时瞬间拔出背后长剑,待双脚甫一挨地便纵步朝来人背心点去,嘴里还不忘大喊:“文若,我拖住他,你领人去‘甘凉关’求援!“
  李文若回过神来,明白文青锋意有所指,亦知当下没时间让他们谦让,于是急忙招呼众军朝着甘水关而去!
  且说文青峰手中长剑一拔一点,势若雨夜奔雷,快如寒芒乍现。眼看就要刺中来人脊背,文青锋正自大喜,可下一瞬他却大惊失色。
  旦见那人身如飞沙,流散团聚无不如意,文青锋这超乎寻常的一剑竟刺了个空。
  虽惊来人身份,但文青锋哪能束手就缚?当既手上长剑挽个剑花连绵不绝的向来人招呼起来。
  他要为自己的袍泽争取时间,哪怕只一秒也好。
  来人只闪不攻,任文青锋施为,而文青锋心中急躁手上出招也愈快愈凌厉。只见他身行如风,一剑连着一剑,大有排山倒海无穷无尽之势。然而他这般绵密如针快如疾风骤雨的招式却未能伤及来人分毫。
  文青锋心里有些气馁,可他知道若自己这时倒下,以对方的速度,追上李文若他们恐怕不过呼吸之间。他体力渐竭,手上剑招也愈来愈慢,他努力想要保持状态,然而,人力有时穷……
  来人见林青锋出招变慢,不再幻化身体闪避,单用两指夹住文青锋迎面而来,强弩之末的一剑,轻叹一声说道:“解决你只在我动念之间,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杀你。你回去率守军撤出雀屏关,我做主保你三军性命。“
  文青峰知道双方差距确如来人所言,但相比俯首认输弃关而降他宁可力战就义,当下怒道:“哼,你做梦!“说罢左手袖口处寒光乍起,伸手将藏在左袖的匕首,向屠剑雄心口射去。
  来人随手一抄将匕首抓住,冷声道:“哼,自寻死路。“话音未落,他脚尖点地一拧腰身,整个人电光火石般向文青峰射去。
  来人有意捉弄,就如猴戏师傅训猴一般,围着他不断发出道道气刃,却又招招避开要害不去要他性命,似乎只一瞬,文青锋身上就已多了几十条血淋淋的口子。
  文青峰一生从未感觉如此屈辱,憋闷的大吼一声,再也不去防守,手中剑招凌乱的向来人攻去。。
  一只失去了理智的猴子,对训猴师而言自然也就失去了兴趣,来人错步闪身避开文青峰毫无章法的一剑,抬腿就把他踢翻在地,随即文青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可一道有如实质的气刃已逼近他的眉心……
  眼看必死,文青锋心中除了绝望竟兴不起半分波澜,或者这对他而言,不过是死得其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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