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缘起

　　硕云峰战事结束，第二天，汤信入主帝都，坐上皇位，改称信皇，以帝都、四郡、汤州、康州、奕州为基础建国，国号绯云，成为东部大陆上最大的帝国，国土面积约占东部大陆的三分之一。
　　子岚回到岚州城后，以岚州在内的北方三州为基础，加上附属的十几个部族圈画领地，继续以家族为称，子岚任大家主，与汤信分庭抗礼。
　　除汤信汤奕兄弟外，郭笑归于子岚麾下，其余六大王侯瓜分剩余三分之一的土地，各自建国称皇，至此，曾经大一统的魅血王朝再次分裂成八个势力，战乱接踵而来。
　　五天后，距离东部大陆百里之外的东海上，一艘破旧的小渔船随波逐流，漂泊在一望无垠的碧涛之上。
　　“老头子，准备的差不多了，快回来吃饭吧。”一位身穿糙麻布衣的老妇手拿锅铲大喊着。
　　“啥玩意？”赤裸着上身，头发略显花白的老人手挨着耳朵，示意老妇再喊一遍，老人的耳朵一向不太灵敏，因为年轻的时候调皮，下海捞鱼不小心让耳朵里灌进了海水。
　　“我说！吃饭了！”老妇掐着腰，提高了三个音调，扯着嗓子又重新大喊了一遍。
　　“哦哦，我知道了！用不用这么大声啊？我听得见！”老人摇了摇头，抱怨一句，把手里仅剩的几根带着鱼钩的线扔下海，向船舱里走去。
　　走进船舱，老人刚刚入座，老妇就端着一口有些发黑的铁锅走过来，放在火盆之上，锅内的鱼汤正“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泡泡。
　　“哎呀，怎么又吃鱼啊。”老人刚欲动筷，就看见铁锅里炖着杂七杂八的各种小鱼，这种鱼没有太多的鱼肉，不过炖汤喝，却很是鲜美，但再鲜嫩多汁的美味天天吃，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行了少埋怨两句吧，这次我们出海没带多少东西，先将就着吃吧，你要是不愿意吃这个，灶旁还有半个发硬的馒头，你去啃那个吧！”老妇白了一眼老人，语气不好的说道。
　　“唉，忍忍吧，忍忍吧。”老人在嘴皮子方面向来斗不过老妇。其实天天吃鱼也不能怪老妇，谁让老人在出海前把装着各种蔬菜干粮的几个大网筐落在了岸上呢？
　　老人无奈的挠了挠头，拾起筷子，捡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左手拿起酒杯，撮了口自家酿的白酒，咂咂嘴，微眯着眼细细品味，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
　　时过正午，老夫妻俩吃饱喝足，小歇一会，老人站起身面对着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真舒服啊！”老人走出船舱，准备去看看今天的渔获怎么样
　　刚走到船边，还未等老人收网，老人就看到距离小船不远的海面上有什么东西漂浮着，就好像一条翻着肚皮在海面上晒太阳的鱼，捕鱼这么多年，老人还从没见过喜欢肚皮朝上晒太阳的鱼种，老人觉得不太对劲，搓了搓眼睛，又仔细瞅了瞅，突然，老人心头一震：不对，不是鱼，那是......人！
　　“老婆子你快来！”老人跳脚大喊着。
　　“又怎么了？”老妇从船舱里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的反问道。
　　老人焦急的抬起手臂指向远方，大喊着：“老婆子你看，那是不是人！”
　　老妇放下手中尚未清洗干净的碗筷，走到船边定睛一看，也是被吓了一跳：“是啊！这大海上怎么会有人？难道是...游泳？”老妇不太确定的说出了自己有些好笑的想法。
　　“怎么可能？别看了！快来帮我！”老人飞快的跑向桅杆，扬起船帆迎风调转方向，小船奔着人的地方行去。
　　没过片刻，小船已经靠近了漂浮的人，老妇急忙抄起船上捞鱼的大网，熟练的把人套进网里，在老夫妻两人合力之下，才把抄网拉上了船，放下抄网，老妇拨开了盖住人影头上的破烂衣衫。大惊失色：“这是两个孩子！”
　　“啊？”老人难以置信的蹲下身子，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正是风溟风沐兄妹！
　　老妇伸出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还有气呢！快，快抬进舱里，应该还有救！”
　　风溟兄妹跳下悬崖的瞬间，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几段回忆一窝蜂的涌进他们的脑海里，他们最快乐的时光里，兄妹二人始终聚在一起，有风溟就有风沐，有风沐便有风溟！
　　也许这就是强者的运气吧？也许老天都不忍让他们就这样死去吧？
　　半空中，风溟尽力扭转身姿，怀中紧紧抱着风沐，而自己却背对着云江，风溟知道这种方法几乎是无用的，但这是他作为一个哥哥为保护妹妹所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可就在坠落云江的千钧一发之际，属于帝血之魅独有的魅蓝色流光突然从风溟体内窜出，把兄妹二人层层包裹在内，垂直的砸进了云江汹涌的江水里，即使有帝血之魅的保护，风溟在入水的瞬间，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震昏了过去，好在有帝血之魅的帮助，两人被浮力托出了水面，顺着汹涌的江水，越过出海口，冲进了东海里，正因如此，才保住了风溟兄妹一命。
　　老夫妻累出满头大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风溟兄妹分开，风溟的双手就这么死死的箍住风沐，老人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一把撬棍的时候，老妇想到了个办法，她用船上不多的干木烧了一盆热水，把一块干净的帕子沾湿，反复擦拭着风溟紧绷的身体，擦拭一会，老妇还会给风溟按摩舒缓肌肉，渐渐地，风溟放开了箍着风沐的双手，老夫妻这才把二人分开。
　　风沐身上的伤口不多，只有肩膀处的剑伤和手腕上的割伤，老妇简单用了点消炎的草药，包扎一下就好，剩下的只需要静养。可风溟就不同了，老妇在看到风溟浑身数不清的伤口时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最深的是风溟横贯胸口的剑伤和背后的两道砍伤，其余的大小伤口足有二十几道，淤青更是数不过来。
　　“天啊！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老妇捂着嘴惊讶道。
　　“老婆子，这不会是在海里被鱼攻击的吧？”
　　“不可能，我跟村子上的老郎中学了不少东西，剑伤和撕咬伤我还分得出来，你看，这孩子胸上的伤口边缘很整齐，中间深，两边略浅，一定是剑伤，背后的伤口边缘也很整齐，但上面深，下面浅，而且伤口比胸前的宽一点，这应该是被砍伤的。”老妇一边给风溟清理着伤口一边说。
　　“这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谁说不是呢？看这两个孩子的衣着也不像寻常人家，也许遇到了强盗吧，老头子，你再去烧盆水过来。”
　　“好嘞！“老人给风沐盖好被子，转身去烧水。
　　过了会，老人端着热水走进房间内，老妇已经把风溟的伤口包扎好了，取来新的热水把风溟的身体擦拭干净，把所有事做完后，老妇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寻了把小凳子坐下来：“这个孩子能活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了。”
　　“老婆子，这两个孩子能在大海上遇见我们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我们得尽力啊。”像老人这种捕鱼人多少会有点迷信，老人一生无后，却能在茫茫大海遇到两个孩子，老人自认为是缘分使然。
　　老妇点了点头：“老头子，我们现在启程回村里吧，在海上条件有限，我们早一天回去，这俩孩子就多一天希望，你一会去把那只老母鸡炖了，这两个孩子需要补补，我们还存了些鸡蛋，也够吃了。”
　　“好，我这就去。”老人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挑了把锋利的菜刀就去杀鸡。
　　“可怜的孩子，希望你能好起来吧。”老妇摸了摸风溟的脸，心情有些惆怅。
　　船舱的灶台旁，老人一手抓着鸡的翅膀，一手提着刀：“老家伙，对不住你了，陪了我们老夫妻这么久，下了那么多蛋，现在却要炖你，不过没办法啊，那两个孩子现在最需要你。”老人叹了口气，说心里话，他有些舍不得，这只鸡他养了三年多了，是留着在船上下蛋的，要不是人命关天，打死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只鸡身上。
　　狠了狠心，老人不再犹豫，右手快刀一拉，血顺着鸡脖子流了出来，老人赶紧放下刀，右手提着鸡头，让鸡血流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鸡血也是补物可不能浪费了。
　　天色渐晚，一轮圆月挂上夜幕，青云推磨，万里无云，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除了海风，再无任何打扰。
　　船舱里，老夫妻俩端着碗，把炖了小半天的老母鸡汤送进风溟兄妹嘴里，老妇喂了风沐一碗，风沐就有些灌不下了，另一边老人却喂了风溟整整三大碗：“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果然吃的多些。”
　　“是啊是啊。”看着风溟胃口很好，老人笑眯了眼：“这孩子以后肯定壮的像小牛犊子一样。”
　　“这女孩也俊俏的很，长的白白净净，皮肤细弱无骨，长大了定是个小美人儿，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对两个孩子下手，唉！”老妇不禁有些泪目。
　　“老婆子，你看看这个字念什么？风...风啥的？”老人拿着风溟脖子上的玉佩询问。
　　“方才忙着给这孩子清理伤口，倒真是忘了看看玉佩上写的什么了。”老妇拿着油灯凑近仔细瞧了瞧：“是溟，这孩子叫风溟，王历九二六年，刚十四岁。”
　　“这字念溟啊，我说咋不认识呢。”老人挠了挠头，老人没读过书，一共也就认识几十个字，还全都是老婆子教他的。。
　　老妇和蔼的笑着，回头又去看风沐的玉佩：“这个女娃叫风沐，王历九三零年，才十岁。”
　　“两个命苦的娃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