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流逝的废黄河 / 第7节

第7节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伪县长不甘心,继续说:“老兄啊,不要汉奸、汉奸挂在嘴上,汉奸也不容易,活下去要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跟日本人对着干,没你好果子吃!”
  王俊德的幼稚病犯了,轻蔑地哼一声,说:“我倒要看看日本人能怎么样?”
  伪县长悻悻而退,提醒王俊德:“王二先生,到时莫怪我没有跟你打招呼。”
  鬼子接手后,毫不客气,给王俊德上了一点小小的刑罚,也就是往喉咙里灌了辣椒水、三合汤,让鬼子没想到的是文弱的王俊德居然挺过来了。
  鬼子有点棘手了,还指望王俊德干活呢,不能打坏了。这时候伪县长出个主意,王俊德老婆朱氏有了身孕,不如把她也抓来,再告诉王俊德,如果不干,就到乡下抓小孩杀。
  王俊德听到伪县长的馊主意,立即就怂了,被鬼子用刺刀架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当了伪政权的教育局长。
  教育局是清水衙门,对鬼子来说不是太紧要,所以也不会做坏事,王俊德坐在这个位置上,反而尽量去做些好事,以此来宽慰自己不安的心。
  王俊德有个表侄,叫刘育生的,一直跟随王俊德念书。他家有一天赶着水牛在耕地,被日本鬼子看见了,不由分说就把牛牵走了。他们不敢怒不敢言,傻站在地里,等鬼子走远了,才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刘育生的父亲想到了王俊德,他远远地跟着鬼子进了城,找到王俊德,立即就跪下了。他带着哭腔说:“二哥,你救救我们家吧!”
  王俊德把他扶起来,说:“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把情况说一遍,又接着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迟了,要是牛被他们吃了,我家今年还怎么播种,今年还吃什么啊?”
  王俊德急急忙忙跑到鬼子营房那边,看见鬼子已经磨刀霍霍了,他找到鬼子头,反复劝说,不能做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事,这样做是把百姓推到游击队那边,而且今年如果没有收成,皇军“以战养战”的计划也没法实施了。
  最后鬼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说动了,卖给他这个教育局长很大的面子,竟然让刘育生的父亲把牛牵回去了。刘家从此对王俊德感激涕零,逢人就说王俊德的好处。后来乡下有什么事,纷纷找王俊德来疏通,还救了几条人命。
  在淮东,有一个人在鬼子扫荡时看他不顺眼就给抓去了,就因为他在鬼子路过时没有行礼,反而抬头看着。他被关了好几天,没吃没喝,鬼子似乎把他忘了。
  家里人找到王俊德,王俊德又找鬼子举着手保证,这个人是个良民,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皇军,只是看稀奇而已。最后这个人也被放了。
  王俊德干了三个月,被解雇了,因为他只是一个教书匠,并不适合做官,遇事酸腐,拿不定主意,更不知道官场左右逢源,溜须拍马的技巧。王俊德长舒一口气,忙不迭地回了家,继续当他的教书匠。
  所以王俊德干的伪教育局长,时间很短而且没有做过恶事,反而给乡亲们做了一些好事,乡下并没有流传他汉奸的恶名,而是依然尊敬他,依然尊称他一声“王二先生”。
  王俊德有几个学生出息了,不但替他长了脸,还流传了他的故事。2016年时能知道的他的学生有三人:
  刘育生,退休教师,八十三,退休工资五千多;
  王正亚,退休教师,九十二岁,退休工资六千多;
  
  王永林,王俊德三弟王明德的大儿子,王义的一个大爷,退休干部,八十岁,退休工资五千多。
  王保长在一九四三年过世了,棺材是用上等禾木做的,葬礼上找和尚道士念经,放烟火,葬在家东姓胡家西边一点的大田里。后有妹夫张步年替他找木匠做了一个亡人牌位,上书“王公长年之灵位”,孝子王恒德王俊德王明德王宪德王桂德王桂芳,生卒年月写在内层。
  牌位供在堂屋老爷匮上,匮上供着五尊牌位。
  抗战胜利了!
  打了14年,死了几千万人!狗日的小日本!
  打跑了鬼子,国民政府迁回南京,各级官员掀起了接受鬼子和汪伪资产的高丨潮丨,吴有贵也利用这个机会倒腾了一些东西卖,赚了不少钱。
  然后他趁国共和谈的间隙回了一趟老家,他看到苏北地区到处都是共军的根据地,觉得国共两党非得打一仗,结果很难说,为了预防万一,应该尽早打算。他回来就是劝他哥把地卖了,把家底收拾收拾,跟他一起去南京。
  但是吴有富的想法跟他完全相反,他觉得国民政府挟抗战胜利余威,对付共匪那是小菜一碟,等蒋总司令把共匪消灭,此地又是吴家的天下了。
  吴有贵摇摇头,觉得不保险,但是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所以他无法劝动吴有富。最后他把自己的地作价卖给了他哥,到祠堂和祖宗的坟茔磕头拜祭,心里生出一股悲凉之情,有一点点预感——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吴有贵一语成谶,经过决定性的三大战役,***打赢了内战,在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崭新的国家迅速制定了一部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随后在新解放区铺开了大规模的土改运动,显示了一个亘古未有的新时代的来临。
  日期:2019-04-1506:25:49
  第七章苦难岁月
  土改工作队来了。
  这个乡村多少年来除了各种各样的军队来无影去无踪,一般是没有陌生人出现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时吵吵闹闹,甚至恩怨情仇,都等着时间去慢慢地消磨,就像废黄河的水慢条斯理地流去,然后复归平静。新中国成立后,时间好像变成了一个陀螺(这里人叫“得溜子”),被谁狠狠地抽了一下,极速地转动起来。
  土改工作队来到了这个乡村,这些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地方安排这个指导那个,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想干什么。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到来掀翻了中国几千年的吃人的桌子,将人剥削人制度连根拔起。
  工作队员们深入一线,通过访贫问苦,向受苦人嘘寒问暖,帮忙挑水除草浇大粪,一点架子没有,代表党送上他们的热情和关心,农民们觉得这些人靠谱,是自己人。很快,在穷人的帮助下,他们被阶级斗争熏陶过的眼睛就把这个村的成分划好了。
  吴家无疑是地主。
  租种他家地的吴二根刘同志等人家则是贫农。
  王家的划分有点难,从总的土地面积看,可以划为富农,但是王家人口多,而且早已分家了,最后征求吴二根等贫农的意见,给王家各户定了个中农,也意味着王家的土地可以不动,仍由自己耕种。所以王家就想,地还是自己的地,既然对自己没什么影响,那中农就中农吧。
  
  成分划好了,成立了由贫雇农为主的农民协会,建立了团结贫下中农的基层组织,政权破天荒地深入到每个人,再也没有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了。
  班子搭好了,工作队组织分吴家的地,分地前要斗地主,告诉大家为什么要分地。吴传礼死了,但他老婆和大儿子吴有富还在啊。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