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卧室

　　小孙犹豫了下，点点头，抿唇，表示不想多说这话题。
　　我点燃支烟，抽了口：“小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咦？”小孙突然紧张了。
　　“你当时怎么知道陈悦手上拿的油瓶？”我眯了眼，弹弹烟蒂，一，二……
　　“当然猜的。”
　　董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我一下转过身，阳光下，一个美丽的动漫女生朝我走来，穿着一袭蓬蓬裙，拎着个汤姆猫包，再加根手杖，当真穿到动漫的世界了。
　　“有问题可以问我。”董莉脸上流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我想看陈悦的卧室。”说话时，我看着她的眼，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动人，只是空空荡荡，像雾气萦绕的荒野，灰灰地看不清东西。
　　董莉扬扬眉，点点头，朝小孙眨眨眼，带我进入卧室，小孙在楼下停住。
　　陈悦的卧室在二楼最左侧，对了花园，这时打开窗，洁白窗纱随风摆动，屋内一尘不染，洋溢着浓浓的郁香，墙上挂了许多网球拍，一边还有跑步机，一看就是个热爱运动的女生。
　　我没多看，直接来到梳妆台边。
　　“你对女生的化妆品还有兴趣？”董莉看我将桌上化妆品都拿起细细观察，笑道。
　　我没吱声，只是认真观察，若有需要，我还想将瓶子拿去让鉴定科检验下，特别是……
　　我拿了个水滴状的香水瓶，里面还剩点东西，看来陈悦常用，开了瓶，嗅了嗅，一种熟悉的味道袭面而来。
　　“我要将这瓶带走。”转过身，我的眼神中有些许冷意。
　　董莉笑着点点头：“可以。”
　　“我还要和司机聊聊，在车库。”我看着那张不真实的脸。
　　“可以。”董莉仍然说，只是多加一句：“请问我能在场吗？”
　　我摇了摇头。
　　董莉扬起红唇说“你真是不通情理。”
　　她说话并非故意撒娇，但总带了些许娇滴滴。所谓可爱，大抵就是这种稚气，她很了解这点，也很会卖弄这点。我却没有闲心理会她。
　　“我在车库等。”我迅速下楼。
　　楼下，小孙和俩佣人讲着什么，看到我下楼，闭口不言。
　　“我就在车库等着你。”我知道他要跟董莉申请，不多言，开门出去了。
　　陈家别墅的车库有一排，坏的车库紧挨花园，废了的车已被送去局里当物证，现场不会再有什么发现。我点燃支烟，绕过车库，发现角落中有一只金毛趴着，看我走近，咧着嘴，“汪汪”叫个不停。
　　天黯下来，落日，树林，田野，随月亮初升，被夜色席卷一空，只余寡淡清辉，似大起大落后的命运，使人无端生出几分悲凉。
　　“嘀嘀”小章打了电话：“申哥，案子不都完了吗？怎么还要找资料呢？”
　　“别废话了。”由于气氛很紧张，我有点不耐烦。
　　“那好，我送到你那儿。”小章抱怨一句：“那女生都快作死了，你还费什么心。”
　　“什么？”我感觉不妙。
　　“她又想干傻事，好多人盯着，恐怕她挨不到公诉了。”
　　“我明白。”我挂了手机，耳畔又响起陈悦的吼叫：“你这大骗子。”
　　沮丧的眼……
　　我的诺言……
　　深谷……
　　我闭了眼。
　　“你找我有事？”小孙站在身后，那种稍稍带了胆怯的目光，突然多了些许凶悍。
　　“狗很凶啊。”我笑了。
　　小孙看着狗，突然说：“那时小姐来，是没有第二人在现场，如果有，小呆会喊。”说完，指着金毛。
　　金毛好像为证明这话，叫得更猛。
　　“我明白。”我点头，猛得吸口烟，轻声说：“小孙，案发当晚，你在哪？”
　　“可以先熄了烟吗？”小孙指着我的烟。
　　我一愣，只好将烟蒂丢地上，踩了踩，说：“你烦烟味？”
　　“嗯。”小孙黑着脸，这时暗光浮动，所有都被罩上了暮色，落到小孙脸上，就成了一种青。
　　狗叫，风急。
　　我看了眼那只金毛，突然往前走几步，狗叫几声，我退几步，狗又闭嘴。
　　“这金毛有趣。”我对小孙笑了笑。
　　小孙不说话，两手握拳，目光凶狠。
　　我佯装不知，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慢慢走到狗的范围，狗叫几声，退后，狗又闭嘴。
　　“当晚，你在哪儿看见的陈悦？”我边迈步，边问，声音又轻，又缓。
　　小孙的拳头紧握，良久未发声。
　　“在这儿？”我指了指那角落，步子没停。
　　“唔。”半晌，小孙才点头。
　　我看着那握紧的拳头松开了，长舒口气，拿出表，“嘀嗒，嘀嗒，嘀嗒”，催眠开始了——
　　车库面前，女生拿了饮料瓶。
　　小孙躲在角落，盯着她。
　　夜深，人静，狗未叫。
　　一阵风刮过，女生有点冷，瑟缩地抱抱胸，又看了看手中的瓶子，抿着唇，好像有点茫然，却还是过去，按下了车库的按钮，车库门慢慢打开。
　　一部九成新的豪车出现了。
　　小孙抬头，看了眼别墅的窗。
　　楼上灯火明亮，只是悄然无声。
　　女生慢慢走进去，开了油箱，捏着瓶子，迟疑不决，突然像想到什么了，捂住脸，将瓶子丢下，朝别墅跑去。
　　我松了口气。
　　直觉没有错，求救也没错，女孩没打算杀她父亲，干这事的人，居然是司机。
　　果不其然，小孙看女生跑了，环顾四周，飞奔过去，将油瓶的油倒入油箱，又拿帕子拂拭瓶上的痕迹，认真拭去自己的痕迹，蹑手蹑脚地要离开，突然看见我，睁大双眼，猛得扑上来！
　　我没料到他会突袭，来不及防备，被他掐住脖颈……
　　狗叫了。
　　我们在同一时间醒了，立刻扭打在一起。
　　“你竟然催眠？”小孙咬紧牙，拼命掐住我，我被抢了先手，呼吸慢慢变困难，头晕沉沉的。
　　就这么完了？
　　正思忖着，突然听身后有人说：“小孙，停下！”
　　小孙扭头，看是董莉，放了手。。
　　我猛咳两声，大口喘气，见董莉走过来。
　　这次，不再是动漫女生，或是说，看不清她是什么人，整个和夜幕交织一体，阴暗沉沉，只有睡衣上那硕大的“汤姆猫”造型还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