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离煞上尊

　　翠清山脚下，立青石碑，上刻：“离煞派圣地，擅闯者死。”
　　石碑高有丈余，下压石刻黑龙，呈张牙舞爪之态，栩栩如生甚为恐怖。
　　绕过石碑，宽敞的白玉石阶直通山顶，两侧精雕走兽细刻飞禽，皆作膺惩之姿，怒视来者。
　　石阶尽头，巨石山门大开，上有匾额。
　　离煞派。
　　离煞派的大殿内气势恢宏，宝顶绘屠龙彩画，梁柱黑漆鎏金，水晶明珠作灯，铜浇铁铸为墙，汉白玉石铺地。金制雕龙宝座，坐卧离煞上尊，头戴束发嵌宝乌金冠，身穿黑金二色绣花长袍，腰挂五彩攒花绦，脚蹬镶金青缎靴，手捧《尚书》仔细研读。座前九道石阶，上镶云顶紫檀神龛，供奉先生金身，左右篆刻赞颂铭文。
　　殿外两旁卫士镇守，见红叶上山，施礼下拜。
　　红叶身穿锦罗裙，头戴珠宝钗，倾国城之颜容浓妆艳抹，大改乡土模样。
　　她径直迈入大殿，见离煞上尊阅读得出神，便拦下通禀的侍女，自行来到宝座阶前，悄声立于一旁，等待离煞传唤。
　　离煞书读半晌，觉得口渴，吩咐道。
　　“来人，取茶来。”
　　红叶取杯清茶，躬身奉上，离煞接过茶，方才见到红叶。
　　“红叶，何时到此？”离煞又责怪侍女道：“为何不曾通禀，叫红叶再此苦等？”
　　“不怪侍女，是属下不想打扰上尊雅性，才未叫她通禀。”红叶说道。
　　离煞起身道：“你一路奔波劳顿，辛苦了。”
　　“上尊言重了，您吩咐的事情已有眉目，属下不敢耽搁特来禀报。”红叶道。
　　“哦？说来听听。”
　　“那个小孩叫做大利，这几日出没在醉心山，他身旁伴随一名剑客，叫做大吉。属下曾几次派人捉拿他二人，都未能成功，于是不敢妄动，特来请求上尊指示。”红叶道。
　　“大利身怀异禀，的确难以对付，我自会再派出武林高手前去擒拿。至于那个剑客，你去查清他的底细。”
　　离煞说完来到神龛前，注视先生金身良久不语，红叶见离煞神伤，便来其左右旁陪伴。
　　离煞叹道：“唉，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全仗先生所赐，他待我恩深似海，而我却不知其名讳，不能立碑祭奠以解哀思。”
　　红叶劝道：“上尊不必太过忧愁，我离煞派耳目遍布江湖，想必过不多久，定能探知先生尊名。”
　　离煞摆手道：“先生久居深山，不曾出入江湖，他的姓名无人知晓，这世上唯有一法，可知先生姓名。”
　　红叶问道：“请上尊告知，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离煞咬牙切齿，说了四个字，“活捉大利。”
　　红叶此次前来，就是要探知活捉大利的目的，于是问道：“他知先生姓名？”
　　“他不知。”
　　红叶又急切问询道：“他既不知？那活捉他是为何？”
　　离煞怒目瞪向红叶，一言未发。红叶深知离煞秉性多疑，担心刺探之事败露，慌忙施礼，致歉道。
　　“属下多嘴，请上尊恕罪。”
　　离煞突然收起怒颜，笑道：“哈哈，无妨无妨。他不知，我自有办法让他告诉我，你不知情，自然要多问几句，我不会放在心上。”
　　红叶提心掉胆，不敢放松。
　　离煞吩咐道：“来人，红叶这几日奔波劳累，快去准备饭菜为红叶接风。”
　　他又对红叶说道：“红叶，我最近得了几样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些珠宝器物，就一并送与你吧。”
　　“属下无功，不敢受赏。”红叶慌忙推辞。
　　“说得什么话？你怎会无功？离煞派能有今日之威名，皆是你的功劳？”离煞假惺惺道。
　　“属下惶恐，属下做的皆是份内之事，不敢邀功。”红叶惶恐道。
　　离煞笑道：“不必过谦了，应该赏！况且你不拿我的赏赐，用何物来赏赐你的部下呀？”
　　红叶不敢继续推辞，慌忙谢赏。
　　离煞欲邀红叶用餐，红叶推辞道：“多谢上尊一片心意，醉心山还需增派人手封锁，属下不敢久留。”
　　“也好，那我就不多留你，且去吧。”离煞道。
　　红叶与离煞拜别。
　　离煞唤来侍女吩咐道：“派两个密探跟上。”
　　暗部的监牢阴森压抑，环绕鬼哭狼嚎之声，监牢深处，有间特制的牢房。
　　这间牢房入地深不可测，好似直通幽冥，三面砌墙光滑平整，碗口粗细的钢条倒镶尖刺，打造成牢门。
　　牢内，两条铁链吊住大利双臂，将其悬空挂在牢中，任其百般挣扎，也不能挣脱。
　　此时的大利已失常态，双瞳漆黑空洞，身环腾腾黑烟，似猛兽般张牙舞爪，扯动铁链哗楞楞作响，片刻不能消停。
　　几个好事的狱卒趴在牢门前议论道：“这莫不是从幽冥里捉来的小鬼吧！真是可怕！”
　　“别胡说，不过是个失常的顽童罢了。”
　　“你才胡说，顽童会关押这间牢房吗？况且他挣扎了一天也未见消停，上次捉的武林盟主就吊在那，半个时辰便力竭求饶了。”
　　“他就是上尊要活捉的那个小孩吧，看样子是有天大的本事，所以上尊才要活捉。”
　　“据说上尊还不知他被关押在这，所以咱们还是不要瞎说，免得领主回来责罚。”
　　狱卒们胡诌了半晌，直到牢头前来巡视才各自回到岗位。
　　红叶回到暗部，刚入大殿，有侍卫通禀：“禀报领主，金土有事求见。”
　　红叶身心俱疲，本想稍作休息，可她又担心事关重大，于是招手示意通传。
　　金土来到殿上顿首百拜，哭号道：“属下无能，叫领主蒙羞。”
　　红叶不解此举是何用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金土咬牙切齿道：“我与木火奉您之命，去了结那剑客。只因知其伤重，所以轻敌失手被擒，木火那个王八羔子、软骨头，他卖主求荣。”
　　“他人呢？”红叶怒道。
　　“他跑了。”金土道。
　　“你怎么回来了？”红叶问。
　　金土失声痛哭道：“属下本无颜再见领主，只因属下想将功折罪，便尾随那剑客，得知了他的落脚处，才回来禀报领主。”
　　红叶押住怒火，唤来侍卫，吩咐道：“派人去捉木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红叶见金土哭得可怜，也无心责罚于他，说道：“不要再哭了，你既然知道大吉的落脚处，我便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红叶话没说完，门外侍卫通报：“禀报领主，门外来了四个和尚，说是上尊指派，求见领主。”
　　红叶不知离煞是何用意，思虑再三，道了声。
　　“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