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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和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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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小路,土质湿软,沿着春江前进,这里已经是大梁国土。一老一少走在小路上,老人长须飘飘,穿着一身灰旧长褂,虽有几处补丁但干净整洁。前面走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也是一身旧衣裳,老人手里有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把二胡,身上还搭着一条布卦,上书四个大字“驱凶纳福”。
  老人拄着竹竿一脚深一脚浅,还要小心积水的泥坑。“钱儿,等等我,你怎么跑那么快。”老人提着长褂前襟追赶前面男孩。“老爹,你这腿脚是越来越慢了。”男孩捡起一颗石子用力一扔,“咚”不远处的江中泛起一圈涟漪。男孩转过身面朝老人倒着走,脚步却没有放慢,“你这小子,将来我要是走不动了,你还不得把我一人甩了,自生自灭。”老人说着连连摇头,“你要是走不动了,我就找人八抬大轿把你抬着走。嘿嘿”男孩认真的说,脚步慢下来。“你这臭小子,还八抬大轿,虽然给你起名一个钱字,就你那德行以后能养活自个儿,咱老周家能有个后就不错了。”老人笑骂道,心中却一阵唏嘘,看着男孩的浑浊的眼中有着骐骥。
  突然远处林中飞鸟惊起,一老一少听到嘈杂声循声望去,远处山间飘起浓烟,好像有什么声音。“老爹,你看那里。”周钱跳着指着远方,“看到了,嘶~那个方向。”老人摩挲着二胡,“钱儿,还记不记得我让你背的山河舆图。”老人指着冒烟的方向。“怎么不记得,那是龙王寨方向。”周钱答道。“恩,算你用功,那正是龙王寨的大概位置,怎的这么大动静?”老人抚着长须。“那龙王寨是不是有什么大事,难道是被官府剿了?”周钱不断踮起脚尖,可惜个子太矮什么都看不到。“不该啊,那龙王寨藏得隐秘,官府多年没能找到,就算找到围剿,那红龙王可是沉浸金刚境多年的高手......”老人沉吟片刻,“钱儿,我们去看看,若情况不对就跑。”“好,走。”周钱听闻有热闹看满心欢喜。父子二人朝龙王寨走去。
  “呼呼呼”一个身影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身后树叶上沾了点点血迹。男子精瘦,留着山羊胡子,正是龙王寨老四高明,外号“鼠爪”。他满头冷汗,就在一刻钟前,他亲眼目睹了红龙王被斩首!“太可怕了!呼呼。”高明靠着一棵树大口喘息,他因为贪生怕死,当龙王寨大堂坍塌时他拼死逃出后,就躲进了寨子周围的树林,小心的窥探。好在无人注意到他,红龙王一死他脑中就只有一个字“逃!”。
  “嗯?”。高明忽然屏住呼吸。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只见一老一少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奇怪,此时怎么会有人往寨子方向去?难道是那一男一女的同伙?可看着又不像啊…”高明背靠着树干,慢慢蹲下去。
  “若是那龙王寨真的被剿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捞点油水。”周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你这小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是,是”周钱只想早点去看热闹,漫不经心的答道。却发现身后老爹忽然没了动静,“小子站住!”周钱忽的转身,只见老爹已经被一个精瘦男子拿住,脖子被寒光闪闪的铁爪扼住。原来高明逃的匆忙,身上没有带一分金银。发现这对老少是想趁火打劫之后,也起了同样的念头。
  “老头,乖乖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否则我先杀了这小子”,说着恶狠狠的盯着周钱。
  “别,我给。”说着老头将手颤巍巍的伸进布褂,掏出了几两碎银子。“英雄,这便是我父子俩全身的家当了。”高明一看,气得大叫。“你当老子是要饭的,这几两破银子就想打发了我!”“哎呀英雄,我父子俩江湖漂泊,只靠说书算命为生,哪里有什么金银。”说着,有意无意撇了手中二胡一眼。
  “好你个老不死的,还跟我装,把那二胡拿过来。”“这…”高明看到老人为难的神色,更是一把夺过二胡。老人向周钱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早已心有灵犀。
  “嘭”得一声,父子二人快速蹲下,二胡底端的琴筒打开,喷出一股酸雾。高明刚想动手,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昏,两腿发软,无力的坐在地上。
  “嘿嘿,这老小子还想跟我斗,我看他八成就是从龙王寨跑出来的,钱儿把他绑了。”高明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树上。“说龙王寨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对老人的询问,高明闭口不言。“嘿嘿嘿,一会儿你就会乖乖的告诉我。”只见周钱笑嘻嘻的走到高明面前。手在屁股后面挠了挠,拿出一颗拇指大的黑色药丸。
  “这是什么?你想毒死我,你们要干什么…”高明惊恐的大叫。
  “走你…”
  “不要啊!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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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记忆如潮水一般不断的冲刷着脑海。
  “好痛…”逸云山,女子喧闹声,大火,红龙王,还有一个自己亲近却又深深畏惧的男人面孔…
  “呃…”黑寂的空间无边无际,自己仿佛一颗尘粒,漫步目的的飘荡。那是什么?上方有一颗星,好似是一个身影…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干枯的手臂努力向上伸展…
  “出去…嗬嗬”少女猛地睁开眼睛,胸部起伏剧烈。眼前是陌生的屋顶,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是梦,只是最后的那颗星…”,少女双眼微合还在思索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侧过脸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方正干净,一双狭长眸子又添了点书生意气,鼻梁如刀锋直挺,嘴角上扬露出整齐白齿。
  “你醒了......”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说话的气息,少女还处在震惊茫然之中,陡然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那江上火中的身影。
  “是你!你......”少女这才认出王萧。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好像要深入对方灵魂,把眼前的人看个通透。
  片刻后,“再看,就杀了你!”声音还是毫不留情。
  “你来杀啊~”王萧双眼笑意盈盈,两人仍是四目相对。
  “你!”少女刚想动全身如遭雷击,剧痛弥漫!苍白的两颊上顿时汗如雨下。
  “你最好别乱动,你在江上真气耗尽,现在丹田脆弱,再挣扎只怕丹田受损,想恢复都难。”王萧也是躺在床上,连根小拇指都动弹不得。两人全身包的像粽子一样。
  少女闻言放弃起身,平复了呼吸。“这是哪里!”少女冷冰冰道。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醒。”王萧还是看着少女,目不转睛,毫不避讳。
  “你......”少女眼中充满讨厌,怒视王萧。
  “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想杀我不妨先将伤养好。”王萧笑道。
  少女不耐烦转过头望着屋顶,闭目养神,再不去看王萧。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少女立刻睁开眼,一个高挑女子端着两碗药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子,正是萧绛和白老头。
  “萧哥哥,你醒了!”萧绛见王萧苏醒惊喜异常,眼圈微红,忙坐到床边握住王萧的手。手上触感柔滑,王萧心中一暖“绛儿,我没事,我睡了几天?”萧绛擦了擦眼角笑道“你可睡了五天了,吓死我了。”“我竟昏了这么久......”
  王萧旁边少女见到萧绛的亲热劲儿眼中不屑,却还死死盯着萧绛,这个漂亮女子让她感觉十分危险,虽然后面那个老头子也让自己感到心惊,但比不上眼前的女子。萧绛注意到那凌厉的眼神,看向少女,越过王萧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娇笑道“萧哥哥救了你的命,你这小丫头怎么还这么凶。”少女看着萧绛,只觉得这女子比王萧还要讨厌百倍!
  “让你和萧哥哥躺在一张床上,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你再这么盯着我,哼,小心我将你交给他。”萧绛一指旁边白老头。白老头收拾干净较之前又恢复了几分神采,但依然难掩那股龌龊气质,此时听到萧绛的话眼神已将躺着的少女上上下下刮了几遍。少女脸色更白,咬着嘴唇。
  “哈哈哈”萧绛笑的花枝乱颤,“好了,绛儿,她伤势还重,你就别吓唬她了。”关键时刻,王萧挺身而出。萧绛白了少女一眼,坐在床边喂王萧吃药,喂完王萧,萧绛又端起另一碗。两个女子目光相对,空气中隐有青烟。“你喂她”萧绛眼光一转将药碗递给了白老头,“好,我来,小闺女吃药喽”白老头拿着汤匙眼看就要碰到少女朱唇,少女死死抿住嘴唇。王萧躺在二人中间,看着白老头的样子都觉得肠胃翻滚,更别提少女了。
  “白恶奴!”眼看少女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也不吃药,王萧出声阻止了白老头。“咋地,萧小子,现在你还想跟我横~嘿嘿”说着白恶奴并不理会王萧。王萧气的牙痒,这白老狗从自己十多岁开始就跟着自己,原先就是一个恶人,自己小时候可没少吃苦头,也会想办法报复戏耍这老奴,奈何太小屡屡落败。后来这老奴慢慢收不住性子,娘亲亲自训斥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但有时候那股好色的风流劲儿上来还是让人十分头疼。
  “小姑娘乖乖吃药,你也不看看你这浑身伤口是谁帮你包扎的,现在倒和我生分起来了。”白恶奴故意大声说。
  “你说什么!”少女看着浑身浸血的纱布,纱布下再没有多余衣物。眼中猩红,心若死灰。一旁王萧也是大跌眼镜,张口就大骂起来“你这白恶奴,白老狗,等我伤好就将你阉了,省得你到处撒尿,败坏了我的名声。”
  “你这臭小子,白爷爷平时看你小,不跟你一般见识,爷爷现在就把你阉了!”说着就要撸袖子去拆王萧腿上纱布。
  “够了!出去!”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萧绛一喝。白恶奴幸咄咄放下碗出了门,萧绛端过碗“张嘴。”少女如没听到一般,闭着眼睛,可惜现在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杀了那个老头子。“你若不张嘴,我就将他叫回来,把你剥光,看你如何!”萧绛笑道。少女双眼死死盯着萧绛,一口一口喝下药汤。王萧躺在旁边感受到屋中浓浓杀气,尽量屏住呼吸,咽了口口水。
  少女喝完药,萧绛放下药碗,“真的是白恶......”萧绛双手抚摸着王萧脸颊,没让王萧说完,看着他满身的纱布眼中有波光荡漾,“萧哥哥,你身材是真好呢,我还是头一次见,哼哼。”说着一只手从王萧脸庞滑到胸膛。
  “什么!!!”王萧光顾着少女,却忘了自己这一茬,一时目瞪口呆。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从小一般长大,早在情窦初开时就觊觎自己的身体,奈何王萧死活不从,这些年也一直守身如玉。怎料这次受伤太重,晕了这么多天,鬼知道这个女子在给自己疗伤时都做了什么......“绛儿~”王萧眼神复杂,“哈哈哈,萧哥哥,你放心,我只看了看,待你伤好,我们再说其他。”说着转身端起药碗,走到门边还向王萧抛了个媚眼。
  王萧听了稍稍安心,旁边闭目的少女嘴角一动。
  “对了,小丫头,那支小鸟很美哦~”萧绛一笑,带上了房门。
  王萧看着萧绛出门,又转过头看着少女,双眼微微下移,双眼无神,嘴角微开,这次是真的表情复杂!少女听了萧绛这话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又看了看旁边奇怪的王萧,血色更浓,一时间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只得直视上方,闭目安心养伤......
  出了房门,白恶奴靠在门旁在挠屁股。“答应了你教训那小丫头,怎的半途又将我赶出来,最后还告诉她了......”
  萧绛看了一眼白恶奴,眼中厌恶毫不掩饰“便宜了她!我那是心疼萧哥哥,再说你那副嘴脸真是让人恶心......”,小院中跑进来一个瘦弱少年,正是陈平安“萧姐姐,王大哥醒了!”。
  “你不必担心,他现在需要静养,等他好点再让你见他。”萧绛摸着他的头,“好,我这就去告诉娘,太好了,王大哥醒了!”说着少年快步离开。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萧绛问道
  “是逸云宗的人,那些个吴越女子是要送进逸云宗的炉鼎,可惜了这些漂亮娘们。”
  “果然和颜儿杀死的那个男子是一起的”萧绛望向门内。
  “要不要......”白恶奴比了个斩首的手势。
  “你这榆木脑袋,那我们当时还救她做什么”萧绛翻了个白眼,“一切看萧哥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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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后的龙王寨一片废墟,这时却有两人来到江边,好像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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