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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道虽无常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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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诩说的平静,谢机听的却内心翻腾,响鼓无需重锤,谢机隐约已经明白了白诩说的这个故事。略等了一会儿,让谢机先稍微消化了一下故事的前半段,白诩便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打听之前的那些谶言,总结分类。自老道准备交给我那年,老道已经连续二十七年进行谶言的行为。其中有五十六人因老道的谶言而残废,一十三人因老道的谶言而离奇亡故,唯独三人,或许是老道觉着每年的谶言光死人伤人也不大合适,只有这三人因老道的谶言而获益的。要说也并非没有有识之士看破老道的手段,那老道一开始,让一个姓狄的捕头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惜没有证据,便准备开始调查,让老道发现了。那年的谶言,狄捕头以身犯险,老道正愁没理由收拾捕头,便以谶言定了狄捕头的结局。我想,狄捕头死的时候,才终于知道了老道的手段。狄捕头的事儿,也警醒了老道,第二年的谶言,便有第一个人获益了,老道说这个人做生意一定会成功。老道这些年发展的信众阶级不同,让一个人发财还不简单?老道的神仙之名是愈发的稳固。”
  “打听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慌。那个时候毕竟还年轻的很,根本不懂得隐藏自己,老道早就知道我在调查,只是觉着我这个人还是有天赋的,如果我看透了站到他那一边,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看不透,说明我们没有缘分,到时候抹杀我便是了。老道还美其名说,这是我的心魔,要么我斩了心魔,要么心魔杀了我。一直有个侠客行的梦想,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我,当时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我逃走了。很蠢,当时我想的是,老道对我很好,他做的事情我确实不认同的,老道与我有恩,我装作不知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是老道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我逃走了,是心魔战胜了我,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是决然留不得的了。年轻的我,觉得五年的情分已经非常厚重了,但是在老道那种铁石心肠,一心只要那些虚妄的名声的人看来,这些都算得了什么?”
  “我逃回家,发现我的双亲,我的妹妹,包括家里的仆人一十六口,都死了。大师兄就在家里等着杀我,他比我入门早,我虽说天赋比他高,但仍旧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剑一个劲往我脖子上招呼,我知道他是想造成我自杀的假象,束手束脚没奈我何,趁机逃走了。第二天,老道便跟全城的信众和百姓说,当年他收我为徒,是因为我是天降杀星,欲以道法感化我的杀意。不料功败垂成,昨晚是我发狂杀了自己全家,然后逃窜了。自那天老道的一番话之后,这天下无处容得下我。”
  “那之后的二十年,每天只想着报仇二个字,说得轻巧,面对一个准二品境界的老道士,从何下手?幸好遇到了师傅,不然等那老道老死,我都报不了仇。那天,我用老道最看重的神仙名声,毁了他的神仙名声。我借当年那个狄捕头的名号,开始运作,也亏狄捕头生前多有善举,乃是全城百姓都称赞的好汉。我便诈称狄捕头死后,因阳寿未尽,只得流离于阳世,黑白无常拘魂时发现了狄捕头的魂魄,问他,你阳寿未尽,况且多行善举,阎王早已在善恶簿上有记载,并上呈天庭,福缘加身,不该如此啊!狄捕头便说,我疑荆山老道妄改他人气运,欲欺瞒信众百姓香火以延其寿数,不料遭其毒手,施法让我死后魂魄都不能入地府。黑白无常听后大惊,言荆山老道仙福非他们所能言决,便带狄捕头魂魄入地府面见阎罗府君。阎罗府君言不可偏听一面之词,着令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彻查此事,彻查清楚,确有此事。阎罗府君便上报天庭,因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荆山老道与天庭一些神仙亦有交情,有些阻碍。最终还是让天帝得知,天帝震怒,言荆山老道罔顾天命,肆意妄为,擢狄捕头为天庭缉拿使者,捉拿荆山老道归案!因此有狄捕头死后快有三十多年方才显灵的故事。”
  说起这个故事,白诩有些得意,笑道:“为了这个故事,我可是做了许多功课,这情节环环相扣,让时间和人物都搭得上,若是细说起来,那还真是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说得完。然后历数这么多年来伤死在老道谶言之下的人,噢,是被老道改了气运的那些人。那时候真是满城风雨,气的老道牙痒痒,却不知背后是我搞的鬼。那些苦主每天都上门,老道武功虽高,但是迫于他自己营造的神仙形象,不敢肆意伤人。最后一天,老朽点明时间,届时狄捕头将下凡,将荆山老道伏法归案!那晚,我易容成狄捕头生前的模样,在那些苦主和好事之人的眼皮底下,跟老道打在一块儿,那时候老道已经年迈,早已不复当年的威势,且他这辈子都没有突破三品境界到二品,境界到他年迈之时,反而有些退步了。那老道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为了表现出是真的神仙打架,老朽是什么招式好看用什么招式。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看过两个气宗在那儿打架,还真以为是神仙。最后,我只杀了老道,留下那些为虎作伥之辈。毕竟一城之大,还是有许多明白人,得留下一些内幕给他们。经过老朽的布置和少许推波助澜,早已民怨沸腾,老道关系打得再好,一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洗白。况且老朽那晚的手段展示出来,也知道老朽已经在那老道之上,何苦得罪我呢?调查清楚,给朝廷一个交代,至于百姓们,告示已经贴出来了,显灵复仇的说法也有,爱信那个信哪个便是了。”
  白诩的故事讲完了,谢机一阵没有说话。不说谢机,便是白落,都第一次听她爹讲起年轻的事情,小的时候白落也曾问起白诩,既然自己是有父母的,那阿爹的父母呢?自己的爷爷奶奶呢?白诩只是说被仇家杀了,至于是谁?为什么?白诩却没有细说,终究是一个伤心事,孩子小其实比一些大人的心思情感还要敏感细腻,白诩不说,白落也就没再追问。
  谢机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咬牙问道:“还请居士明示!”
  其实以谢机人老成精,且又是诺大家族的掌舵者,已经有一些明悟了,只是还想再亲耳听听白诩是怎么说的,或是以佐证自己的思路。
  中原文化源远流长,除了各有特色的民俗文化风情,文字是中原文化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纵观历史,文字从出现在石头上,龟甲上,到后来出现在皮毛上,竹简上,树皮上,再到现在已经有了纸质的文字传承。随着载体的不断变化进步,人类的交流方式都有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句子的长短变化了。在石头龟甲上的字,属象形文字,说是字也可以说是画,一个字代表了一句话,甚至一段话。到了兽皮,竹简上,体重且不便书写,需要笔刀刻之,一句话变成了数个字的组合。到了现在已有了纸张,但是造价颇为昂贵,但是其轻便,易于书写,一句话则变成了数十个字的结合。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便是描述的越来越详细,不再需要一群大儒才能看得懂,有资格在那里引经据典地辩论,这句话到底是说的什么意思。
  因为这样的文字传承,和文化清流的刻意引导,则形成了畸形的求学文化。那就是以简为尊,认为以最少的字组合成一句话,那是一个古老文明文雅尊贵的象征。就连对话也一般,如同打哑谜、辩机锋一样。一句话讲的听的人懵懵懂懂,美名曰你自己悟吧,悟你个大头鬼啊!这样就非常容易造成学徒走弯路,钻牛角尖。
  白诩还是颇为赞赏这点的,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你得问清楚啊,一知半解靠自己猜算怎么回事啊,便笑道:“后来我跟随师父修习的二十年时光里,我认真研究过所谓天命之说,毕竟我已知晓老道的手法,都是故弄玄虚。而天命之说,便是利益之说。如张三贩丝,李四贩布,则共利之;若张三贩丝,李四亦贩丝,则争之。此二事,从开端便已知晓结果,便是所谓的天命,已经注定的事情。再说荆山老道之事,每年谶言所卜之人,大都是毫无干系之人,却遭此无妄之灾。因老道要借此扬名,此为老道的利益,而非他们的命运。所谓天道,皆是有迹可循的利益之争罢了。而其中,形形色色的人穿插其中;如张三贩丝,李四亦贩丝,而李四与县官相熟,则张山必争不过李四;若张三曾相助一人赵五,赵五后来发达了,帮助张三贩丝,则结果又不一样了。因此各色各样的人情世故,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穿插在一块,天道便扑朔迷离了,若是理清了其中的头绪,便可说,你已经看穿了天道,所谓的天命。”
  “拿你我来说,我为何能算准你十年后必然会来找我,还让约儿去山左等你,真如你想的我能掐会算?其一,世人皆知延绵山乃是绝地,我在此地能有一席之地,必然是有手段的,在你眼中我是所谓的世外高人;其二,我与你说十年后的那一天,欢迎你来做客,你心中敬畏,又想与我交好,自然想要表现的守约,要来也定会选在这天前来;其三,十年前你们来延绵山,族中精英大都消耗,必然想要寻找一个强力的外援,此行不管如何,你都是会前来的。因此,我才会说,你一定会来。当然了,按我的想法,反正约儿都要到处晃悠的,这天让他去山左转转,你们来了便遇见了,没来便算了。”
  一番话说的谢机老脸微红,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笑道:“居士果然慧眼如炬,老拙的想法都让居士看穿了。”
  “可还有什么疑虑?”
  “是。既然如居士所说,天道繁复,皆是有迹可循的利益交织所推动的。十年前,老拙会来延绵山绝地,是因为有一个穷道士与我说,延绵山最深之处,最高之山有血莲,能救小女与腹中孩子一命。只是,我与那道士非亲非故,亦未曾见过,为何突然前来告知于我,却又不要任何东西,说完便走了。”
  “这个,自然是那道士在你身上有所图谋了,至于你能帮到那个道士什么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谢机低头想了想,点了点头,看来是想明白道士所求,自己也帮他完成了。遂继续问道:“居士,老拙还有最后一个疑虑。”
  “请说。”
  “那道士说,小女与小婿只有一人得活,他是如何算准的。”谢机问道。若说白诩之前解释的天道,是利益的交织,人为的推动,那怎么解释,道士一口咬定,二者得活一个。
  白诩沉吟片刻,突然伸手从茶几上取出六个未使用的茶杯,再取了一片茶叶,藏在一个茶杯之中,倒扣于桌上。说道:“既然说到了这里,那便涉及到筹算的范畴了。令婿与千金感情深厚,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是会亲自前来的。我们便可做第一次推算,这六分之一的可能,是令婿不来;之后做第二次推算,延绵山绝地凶险,六分之一的可能,令婿死在路上;若死,剩下的人还需继续前往,若没死,过程仍不会变,第三次推算,六分之一的可能,找到血莲,令婿身亡;第四次推算,回程令婿有六分之一的可能会死去。这只是我自己简单的推算,那道士肯定要比我高明不少。也就是说,按照我的推算,令婿的每次推算,都有可能身亡,这比九死一生的几率还要小。而你们一行人的底蕴当然不可能全军覆没,定会有人带着血莲活着回去。其实那道士还将人性也推算进去了,若是你们到了延绵山绝地,发现寻找血莲的代价太大,那么令婿就不会有那么多次的身亡几率推算,那么就不会得到血莲,最后死的则是令千金。所以,那道士才敢夸口说,二人只能独活一人。”
  谢机听完,愣神了好一会儿,突然苦笑道:“真是…拨开云雾见天明。”
  白诩笑道:“非是你看不透,关心则乱,身在局中罢了。”
  “我孙女不是天命孤星!”谢机精神一振,说道。
  “无稽之谈。”白诩笑道。
  “此事折磨老拙久已。”谢机说着,不禁眼眶有些酸胀,使劲揉了揉眼框,谢机站起来,对着白诩作揖深深鞠了一躬。白诩为谢机破开魔障,只在这一刻便如师生一般,生受这一礼亦未尝不可。
  良久,谢机才缓缓站直,眼中已经恢复平静。轻轻说道:“年纪大了,精神由不得自己了,未曾午睡,竟有些困乏了,老拙先回去休憩一阵吧。”
  看着耄耋老头缓缓回道自己的房间,想必他有许多思路需要重新推翻,再好好想想了。白诩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卧室。白落随后去一旁的书架上,翻开杂乱的各色书籍,从里边取出一块老旧的羊皮。白落跪坐于一旁,与白诩一起看着桌上的羊皮,羊皮上的图画赫然是十三州的概略图。
  “血莲世所罕见倒是真的,实际上作用却是不大,只是能解几种特定的毒素罢了。如水银中毒,此毒乃汇聚于人体,一旦侵入,是难以排解的,从此落下病根。”白诩看着地图,双眼的聚焦处却仿佛透过了羊皮地图,口中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便拉一把吧,毕竟用处不小。”白诩喃喃低语道。
  白落看了看白诩,扭头望着门外的风景,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下来。想着,这么久了,白约也差不多该下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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