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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狌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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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璇头一次觉着,吃饱喝足后能有一个热水澡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若是没有这几天穷山恶水的旅程,都不能有这般的人生觉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说有些词不达意,但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谢璇非常满意,水温恰到好处,当然要比平常要热一些,开始需慢慢试探,最后才能将整个身子泡进木桶里。也唯有这样,才能洗却数日累积的惫态。
  舒服的呻吟一声,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谢璇缓缓的把整个下巴都泡到水里。整个澡房蒸汽氤氲,淡淡的花香充斥整个房间。澡桶里边还放了些药草和晒制的香花,如今被热水慢慢泡开,干瘪的花朵慢慢伸展开来,澡盆里大片的红蓝靛紫,看的甚是喜人。
  若不是水温在渐渐变凉,谢璇真想一个晚上都呆在里边不出来。恋恋不舍般从澡桶站起来,果然疲态一扫而尽,周身清爽舒畅,感觉这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当然,只是形容,切莫当真。
  擦拭掉身上的水珠儿,穿上干净衣裳,那香味已经在自己的身上了,淡淡的花香,谢璇觉得好似自己又回到了家里,又成为那个香扑扑的软嫩小人儿。刚泡完热水的小姑娘,脸蛋儿红彤彤的,一眼看去就令人生起怜惜。小跑着奔到爷爷身边,似落花一般打着旋儿转着圈,笑问道:“阿翁,你闻闻,香不香?”
  “香~”老翁怜爱地摸着小孙女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之后谢机与史阿也先后去泡澡,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谢机与史阿都是有见识的人,史阿还是习武之人,对此更是深有体会,直觉这洗澡水不简单。武道一途艰深异常,比起学文,十年寒窗苦读,若非最后要经历那一场万人过独舟的旅程,那是不值一哂。一个人除了在最好的年纪开始习武打熬筋骨,扎实基础之外,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吃苦耐劳的决心。还要有天分和领悟能力,也只能堪堪算登堂入室。若想要再往上,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命搏命,搏出一线生机。就好像现在的史阿一样,来这堪称绝地的深山老林,与野兽相搏,成了,百尺竿头,不成,便是野兽的果腹之物。
  这其二嘛,有一说穷学文,富习武,不是不无道理。最常见的,武者食量是寻常人的几倍,而且多以肉食为主,寻常人家哪能天天吃肉,更遑论以肉食为主了。这还是基本,还要寻得珍贵药材相辅,更有传闻,一些名扬百年,传承数十代的大宗们有密汤泡澡,跟武学秘籍一般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晓。武者一天幸苦修习,疲惫不堪,泡上一晚,第二日又是生龙活虎,继续修习,强度一天强似一天,如此事半功倍,方能在最好的年纪里突破武道的天堑,更进一步。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如今江湖丹鼎派如日中天,以稀奇珍贵药材熬炼金丹,吃上一粒能抵得上一年半载的日夜不辍,当真令天下武者痴迷,据说江湖追杀令上的筹码加上一粒金丹,比多加上黄金百两还要让人心动。
  每日浸泡在这种药汤里边泡澡,应该早已是钢筋铁骨了吧。夜间,收拾出一间客房给谢机休息,谢璇则与白落睡一间房,史阿与白约一房。谢璇虽说还不到十岁,但是乌黑的头发已然及腰。等到现在,部分头发还是有些湿润的,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吹风晾干头发,一边看着屋里边不知在做什么的白落。读书人有一句话叫头悬梁,锥刺股,以形容刻苦读书不惜自残的做法。屋里有一个角落缠着许多丝线,借着微弱的烛光祭湖看不清楚,倒是上边挂了许多铃铛,丝线横七竖八。白落站在一截小木桩上,单腿站立,膝盖微曲,整个身体都在丝线的缝隙之中。这点谢璇看的真切,只要有稍微的晃动,那铃声就响个不停了。
  白落便一动不动地在那儿站着,从谢璇还是湿哒哒的头发一直站到头发已经完全干了,谢璇坐在那儿直打瞌睡,白落还是那样,如同一个雕像一般。直到被一阵铃儿声惊醒,谢璇睁大了眼睛,白落还是那个样子。循声望去,原来是隔壁传来的铃声。眼见白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右手微动,轻轻拨弄了一下细丝,铃儿声随即响起,两厢的铃声相互交织着。
  然后,白落便躲着细丝下来,招呼着谢璇过来睡觉了。
  这是什么意思?特殊的道晚安技巧?
  想来白约那边也跟这一样,都用相同的方法修行?或者说做功课?这师姐弟俩,都在等谁先触铃,相互较着劲。听到那厢铃声响了,说明白约撑不住触了铃,白落则接着自己主动触铃,算是给师弟留了颜面吧。潜台词是说,不是师弟你不行,师姐也快撑不住了,干得不错!想到这茬,谢璇笑了笑,总是一副八字不合的样子,其实感情倒是蛮好的嘛。
  那厢,白约从小木桩上下来,摁住丝线没让铃铛继续响下去。史阿看了一眼,问道:“我看你还能继续站下去,怎么…”
  白约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我若是不先认输,我与小师姐能站一晚上你信不信,还睡不睡了?”
  史阿点了点头,旋即又闭上眼睛,继续他的盘膝打坐大业。白约到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打量着史阿打坐,突然问道:“你是几品?”
  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寻常人自然是听不懂的,史阿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心里想了一阵,觉着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五品。”
  “嗯…只差临门一脚了。”白约笑道:“难怪你想来此地修习,往西走,再翻过一座山,有一处悬崖,叫飞流崖,那里风景不错。”
  “多谢!”
  “你随意,我可要先睡了。”白约说道,踢掉靴子,滚到角落里,不一会儿,匀称的呼吸声便传出来了。史阿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已然酣睡的白约,眼光缓缓移到桌上的那盏烛灯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来回几次,忽然出掌,房间一阵忽明忽暗,烛火摇曳了几下,重新立直。
  史阿慢慢收回手掌,酝酿了好一会儿,再次悍然出掌。火苗摇曳的幅度更大了,一度熄灭,马上又死灰复燃了。史阿摇了摇脑袋,自嘲般笑了笑,还是起身走过去,一口吹灭。
  待到日上三竿,谢璇总算是不情不愿的醒来了,白落早已不见了踪影。睡得晚起得早,习武还真是辛苦啊。谢璇想道,许久未睡过如此舒服的大觉了,都有些怠惰了。连忙穿鞋起床,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头硕大的肥猪蹲在门口,吓得她连退几步,差点绊着桌子摔倒。
  那头肥猪比两个谢璇还大,难怪会被吓一跳。此时肥猪那硕大油腻的屁股对着谢璇,卷曲的尾巴左右扫着地上的灰尘,竟有种傻憨傻憨的喜感。谢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贴着门框走出去,那肥猪撇过头,用那对快要被两颊的肉挤没的小眼睛看着小姑娘,吭哧吭哧两声,又把头扭回去,做肥猪望天状。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那肥猪猛然站起来,四条腿撑着肥硕的身子,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跑了。然后就看到白约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对着那头猪怒吼道:“又来院里拉屎,别让我逮住,迟早宰了你!”
  果不其然,刚才那头肥猪蹲过的地方,真的摊着一坨便便。白约拿着粪叉将便便叉走,回头对谢璇说道:“你可算睡醒了,先去梳洗罢。”
  谢璇紧赶两步追上去,问道:“方才那头猪?”
  “老头养的,年纪比我还大,成天好的不学,怎么教都教不会,放我手里早给我宰了。”
  “……对了,你昨日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识真正的灵物么,什么时候出发?”
  “呵~你还记着呢,我还以为你不稀罕嘞,睡的这么晚才起。”
  谢璇脸红道:“数日劳累,情有可原嘛。”
  “嗯,那一会儿你洗漱好了便出发吧,今日带你去野餐。”
  “野餐?就这?不是毒沼就是恶兽的,如何野餐。”
  “嗯哼?小觑此地了吧,到时你便知晓了。”
  谢璇撇撇嘴,还是有些不信的。
  客人远道而来,自然是要略尽地主之谊的,谢机等人会住上一两日,两个老头就这天下大事便又说不完的话题。小孩儿却不一样了,坐不住,白约便带她去瞅瞅这片所谓的荒蛮之地。两个老头自然是留在这喝茶论道,白落性子颇有些冷淡,也没跟着出去。也就只有白约带着大狗铁头前边开路,谢璇在中间,史阿则在最后,时刻注意附近有没有危险。
  这一路都是上山,仰面而上,十分吃力,让小谢璇有些后悔。明明已经走了好几天的山路了,就应该打定主意好好休息的,怎么就又出来了呢。眼看着谢璇越走越慢,白约便像昨日一样,将她背起来,这样反而能走得快一些。白约穿山越岭十分熟悉,史阿都险些跟不上他。若是谢机跟来的话,定会认出这条路就是当初上山,到最深之林,最高之处夺取血莲的那条路。九死一生的路,于白约而言,却是闲庭信步。无他,唯熟悉尔。
  史阿蹿上来与白约平肩站定,说道:“前方似有强敌?”
  白约点点头道:“此地是那三头畜牲的地盘,见不着才是奇怪。”
  史阿正欲询问,那三头畜牲是何物,前方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见到真容,史阿顿时紧张的握住刀柄,警惕地盯着。谢璇瞪大了眼睛,小手捂住嘴,似乎不敢置信,昨日爷爷方才跟她提及的,银耳金背的大狌狌!
  “这就是你说的,灵物?”谢璇颤声道。
  白约不置可否,说道:“洪荒遗种,倒也算得上是此地一灵物。莫非怕了?莫怕,有我在它们不敢肆意乱来。”
  当年,谢机等人逃命而来,谢璇的父亲是身中蛇毒,当时谢机一行人疲惫不堪,也未曾提及,所以白约对间接害死谢璇父亲的大狌狌一事,毫不知情,还以为她是见着这三头大狌狌害怕了。倒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在这荒山野岭中撞着这三头大狌狌,也要屁滚尿流,两腿发颤没倒下去都算英雄了。十年时光,那两头小狌狌就已有一个成年人大小,一条胳膊比两条大腿叠起来还要粗一圈。就更别提为首的那头母狌狌了,跟一堵小山一般,身上布满了伤痕,看上去狰狞可怖。
  母狌狌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双拳轻轻的锤着地面,这是在表达不满了,似乎是在质问白约为什么会出现在它的地盘上。大狗铁头则前爪向前伏地,露出獠牙,不甘示弱口中呼噜呼噜地发出威胁声,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铁头个头虽然比家犬要壮一圈,但在三头大狌狌身前还是远远不够看的,但若以此小觑它,那便大错特错了。铁头发出威胁声,母狌狌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身后那两头狌狌就忍不住了,暴躁的锤着地面,恨不得冲过去就把铁头砸成扁头。看来这两头狌狌是吃过铁头的亏,不然不至于如此。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俺今日不是过来寻衅滋事的,借个道去山顶。既然撞见了,跟你打声招呼,麻烦让让吧。”
  母狌狌眼轱辘转了转,掉个头扭着屁股又钻进林子里,两头小狌狌,说是小狌狌也不大对,那边两头还未成年的大狌狌。两头大狌狌则象征性的跟铁头互相咆哮几声,跟着母狌狌的屁股走了。
  眼看三头狌狌走了,白约便带着谢璇继续爬山。谢璇想起那头母狌狌的体型,轻声说道:“如今我算是知道,程叔叔的大天罗手为什么会被一击击碎了。”
  “嗯?”
  “程叔叔是我们家的供奉从事,十年前,在这里,他的右手被那头母狌狌一掌拍碎了。”谢璇说道。
  “你那程叔叔很厉害?”
  “五品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跻身四品!”
  “那确实是挺厉害的。”
  “可惜那次之后,程叔叔实力大减,莫说四品了,此生怕是都再难以触及五品了。”
  “嗯,确实可惜。”
  “你能打得过那大狌狌?”
  “怎么可能,你看到它胳膊没有,比我整个人都粗!”
  “那它那么好说话,说让路就让路了?”
  “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做兽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它也知晓我不怕它找我麻烦,但是它怕老头找它麻烦啊,智商高到都懂得权衡利弊了,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灵物,那只扁毛鸡算什么灵物。”
  “就是说它都晓得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道理了?”
  “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才狗嘴!”。
  “怎么,俺把你比成俺兄弟可是看得起你,是不是铁头!”
  一大一小又开始伴着嘴往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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