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来

　　越靠近山下的村庄，师徒二人地心情就愈加沉重了起来。
　　空起里弥漫着的烟气，和零星可见的还未熄灭的火花都在向世人充分地展示着这天地的威力。
　　这贼老天真是作孽啊！
　　老道忍不住骂了一声。
　　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青山，连忙装作了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师傅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故意的啊。
　　你在那瞎嘀咕些什么东西，还不赶紧跟上。真是的你看看你一个大壮小子，连为师这个糟老头子都跟不上，真是缺乏锻炼！
　　师傅，我之前已经跑了一个来回了，而且我今天早上还没有吃饭呢。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青山连忙跟上了师傅。
　　师傅，前面就是了。
　　嗯。
　　老道已经看见了那高挂着的店铺旗子了，残缺的彩旗凄凉地飘在村子上方，焦黑的痕迹几乎是如出一辙。
　　青山，这附近只有这一个村子吗？
　　嗯，几十里之外还有其它的村子，这场天雷应该是波及不到。真是可怜了这村子的几十户人家，当时在村子里的是一个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青山，来给我搭把手吧，我们把这些逝者都整顿一下吧。
　　老道心情沉重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又看见了木杆上倒贴的喜字。
　　大红的纸张被烧着的木头烤的残缺不全，焦黑中好不容易才能看清那本来的鲜艳。
　　真是祸福难测啊，老道闭上眼，掐了个指印，念了一段安魂咒。
　　师傅，这些逝者安置在哪？
　　身手敏捷的青山已经开始了行动。
　　把他们都放在村口吧，等下为师为他们开坛念咒。
　　老道思考了片刻道。
　　嗯。
　　青山小心翼翼地背着模样狰狞的焦尸继续忙活了起来。
　　这边的老道也开始了工作。
　　他小心地挪开了焦黑的木门，仔细地辨认了下，这才找到了屋内惨死的正主。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老道念了一声，挽起了袖子，弯下身，费力地将焦尸背在了身后，又将另一具焦尸抱在了身前。看了看这木屋内没有其他苦者后，颤颤巍巍地跨过障碍，走向村口。
　　青山这小子还真是能干。
　　看着村口用门板铺成的平台上，几位逝者已经被安置的服服帖帖。
　　老道小心地将自己带来的两位安置好，又宣了一声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师傅，这些苦主我去安置就好了，您年岁大了，就在这里念念咒，超度他们吧。
　　你这小子，别忘了你这一身本事都是谁教出来的，现在觉得师傅老了。要想比过老道我，你估计还要再练个几年。
　　看着师傅颤颤巍巍的步伐，青山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但又想起了老道前些年也是这般颤颤巍巍地一拳打死了一头不长眼的野猪。
　　许久，伴着窜天的黑烟和一声声低沉的道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就此化为了一堆灰烬，其中的喜怒哀乐都已不复存在。
　　要是那人不醒来还好，万一他要真能醒来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青山，要那人醒来的话，先不要跟他说这些，师傅我怕他受不了这些。
　　是，师傅。
　　青山上前扶住步伐不稳的师傅，师徒二人自那焦黑的山野小道回归他们的世外桃源。
　　凡人何其艰难，无非生老病死……
　　青山隐隐约约听见师傅嘀咕着这句话，当下心里不禁一笑。
　　师傅，我们不都是那凡人，难道还真的有那传说中翻江倒海的仙人，远离灾祸，长生不老，得过且过吧。
　　痴儿啊，痴儿，老道只是稍稍评价了一下青山的想法，便放下了这个话头。
　　青山师兄，你走慢点啊，我跟不上了。
　　荒无人烟的原野上，一个壮硕的青年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远处的丛林中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兽吼，两人却都未将之放在心上，这对生活在这片地域中的人来说是相当奇怪。
　　小黑啊，你这还是虚啊，你看看师兄我，脸不红，气不喘，你再看看你，以后我会好好监督你地修行的，以后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向师傅求情。
　　青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后面艰难跟上的黝黑少年本就累的脚步不稳，听了青山的这一番话，更是差点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师兄，你看我脸也不红啊，只是稍微有点气喘而已，我这只不过是锻炼吐气方法的后遗症罢了，这可不是虚。师兄你一定要明辨是非啊！
　　是吗？
　　青山疑惑地摸了摸脑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后遗症呢。
　　黝黑少年见自己师兄有点迷糊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
　　师兄，那是当然了，我们往日吐气都是静坐，这次我特意尝试在走路的时候吐息，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说的好听点是赶集，实质上不就是赶路吗。
　　想起自己从早上竟然兴致勃勃地早起赶路，黝黑少年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砰。
　　一个巴掌糊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小黑，你是不是以为师兄傻啊，扯那么一大堆，归根结底不还是你虚啊。
　　青山忽然间觉得自己愈发地聪明了，这么复杂的诡计都能想明白了。
　　师兄，我要告诉师傅你打我，你看都肿了。
　　小黑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那，那怎么办？师弟啊，是师兄不好，师兄下手不该那么重的。
　　青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在道观长大的这些岁月里，师傅那是十分的慈祥，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哄师傅两下顶多一顿少吃个鸡腿。
　　但自从师弟来了之后，青山已经学会了各种技能，比如头顶水桶，头顶青砖，头顶大石……青山觉得自己要不了多长时间铁头功就要大成了。
　　师兄啊，我头疼的走不动路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黑一边装痛，一边透过指缝瞄了两眼师兄。
　　师弟啊，要不然师兄背你上山吧。
　　青山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不行，师兄，我要锻炼自己，怎么能够让师兄背我上山呢，我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回道观。
　　小黑慷慨激昂地说道。
　　师弟说的真好，师兄顺便再把我的鸡腿奖励给师弟吧。
　　好！师兄，我们赶紧回去吧。
　　小黑纵身一跃，便牢牢地攀在了青山的后背，哪还有疼痛的样子。
　　哎，我真的有那么笨吗？
　　青山心里一阵嘀咕，师傅老是说自己痴，看来自己这又是中了师弟的诡计了。
　　不过总算不用练铁头功了，青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师兄，这里真的是被雷劈成这样的吗？
　　青山顺着小黑指的的方向看去，依稀能辨认出曾经的村庄模样。
　　几个月的时间，又经过了几场雨水，曾经的灰烬被冲散，野草爬满了残存的房梁，这就是时间的威力。
　　那肯定了，这是我和师傅亲眼所见。
　　那场面一定很壮观吧！
　　小黑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眼神。
　　师兄，你说这么大的雷，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仙人渡劫，不对，这边全部都是山林，应该是什么千年大妖渡劫。
　　看着小黑一脸好奇的模样，青山心里不由得泛过几缕苦涩，一场天雷，唯一活下来的小黑却也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傅和他就决定将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至于这小子的身份两人也顺口胡诌了个捡来的。
　　师兄，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从天雷中诞生出来的，等我长大以后……
　　啪。
　　一个巴掌又糊在了他那不切实际的脑门上。
　　师兄，我这次真的要告你的状。
　　本来不疼的脑门，这次真的有点疼了。
　　小黑一脸惆怅，自己没事瞎说什么。
　　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等我以后真的成了神仙，我要让师兄每天头顶三十六块青砖。。
　　哼哼……
　　可怜的青山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某个小兔崽子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