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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也探不出究竟，”狄仁杰如实答道，“臣只听他说是从一个胡僧那里学来的，臣再问，那小子便顾左右而言他了。”
李贤笑笑道：“怕不是故弄玄虚吧！”
嘴上虽这么说，心中的好奇心却是又陡增几分。
看来皇妹之言并非全是小女儿家的一己之见。珍珠奶茶、冰糖葫芦、茶饮子、空心皮球，一系列五花八门的东西，虽都是微末小技，可他确是闻所未闻。
除此之外，他竟然还会验尸？李贤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那清俊的模样和验尸房那些满手是血的伍作们联系在一起。
他对萧清的第一印象不佳是事实，那只是因他一向不喜那些心无大志的浮浪子弟。
他一来就看到萧清、游十八等人在公众场合颠饮，旁若无人，自然令有祖父李世民遗风的太子殿下大失所望。
“诸位大哥，等人无聊，小弟为大家一展歌喉可好？”萧清一口干掉了杯中酒，颇为豪气地拍拍胸膛说道。
“好，好！”
游十八带头鼓掌，“三郎多才多能，上次你在胡玉楼唱‘小苹果’，令游某大开眼界，不知三郎今日要唱啥歌？”
其实此时不良主帅哪有听歌的兴致，若是别人站出来说要一展歌喉，他非一脚将那人踹个大屁股墩不可。
但萧三郎他可不敢踹，他一干不良人的命运可全都维系在这小子身上了。
“咳咳，”萧三郎清了清嗓子，“一首‘传奇’送给诸位！”说着这厮站了起来，学前世春节晚会上的费玉清唱歌的样子，极富感情地唱起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见大家都仰脸注视着他，萧三郎很满意，他很享受这种众目瞩目的感觉，于是歌性大发，拿足了架子，刚要继续唱下一段时，目光却在远处的人群里中突然定在了一个陌生的脸上……
准确地说，萧清与那男子不算是陌生了，这已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城南作坊，那个雨夜，闪电雷鸣间的一刹那映照出的侧脸。此后朱雀大街上那支送葬队伍中，他将雨夜中疏忽一闪的侧脸与这个精瘦男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是他！没错，就是他！
“怎么了，三郎？”游十八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萧清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精瘦男子脸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诸位大哥，准备行动吧！游大哥，你过来——”
“三郎有何吩咐？”游十八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跟前。
“给我牢牢记住那个家伙的样子！”萧清暗暗地将隐在人群中那个精瘦男子指给游十八，“记住，我等既要盯紧他，又不能盯得太紧让他起疑！”
“三郎放心！”游十八嘭嘭拍了两下胸膛说道，“别忘了游某是吃哪碗饭的，既然贼人已出现，我保证他跑不掉！”
听闻此话，其它不良人个个兴奋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切不可掉以轻心，”萧清叮嘱道，“此人能从公主府将一箱珠宝偷出来，又能在金吾卫和不良人地毯式搜捕之下安然无恙，可见绝非等闲之辈！”
“三郎放心，我等谨记！”游十八等不良人齐声应诺。
城楼上，太子李贤和狄仁杰对视一眼，李贤眉头微皱，问道，“狄大人，他们这是……”
“殿下，臣以为他们似乎有什么新发现！”狄仁杰眯眼看着萧清等人，旋即转向李贤，正色道，“殿下请回宫吧，若能拿住贼，臣即刻着人去东宫告知殿下……”
“狄大人！你在说笑么？”李贤眉头一挑，一挥手，“本宫要与你同往！我倒要看看那萧清如何捕贼！”
太子殿下心中颇为兴奋，除了想看萧清如何得贼，也想看看躲过重重搜捕的贼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可啊，今日殿下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
“有何不可？”李贤哈哈一笑道，“狄大人，本王可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别啰嗦，再不跟上，他们可就走远了！”说着不理会率先大跨步走了出去。
“这……”
狄仁杰立在后头，略一迟疑，无奈地一摇头，“好吧，那殿下切莫乱走！贼人凶险，万一伤了殿下，微臣可没法向天皇天后交待啊！”
“狄大人，你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快走快走！”李贤故作一副不悦状，回头催促道。
一行人沿着马道径直下了城楼，快步向萧清等人的方向赶去。身后四名贴身侍卫如临大敌般警戒着周围的人群。
在他们前面，乔装成出城郊游的萧清、游十八则不远不近地黏在贼人后面。从目前看来，那伙贼人只有三个人。
游十八恨不得即刻扑上去将那三人五花大绑，拿回衙署。
只是萧清叮嘱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不良人虽然求贼心切，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成败在此一举，错失今次机会，等待他们的惩罚可不是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萧清脑筋转得比脚下的步子还快，现在扑上去将贼人擒住，自然是最稳妥的法子。但最完美的情况却是真脏正贼俱获，那才是完美无缺。
“狄大人，那萧清和游十八到底在跟踪谁？”李贤忍不住问道。
也难为太子殿下了，官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出城扫墓或郊游的打扮，贼人混在其中，自然是不易分辨出来的。
“请殿下沉住气，贼人自会露出马脚的！”
说着狄大人又回头叮嘱四名随身侍卫，“尔等的眼睛切不可离开殿下，不必管我，务必保证殿下的安全！”
四名侍卫齐声应诺。
御宿原是位于长安城南郊的一块墓地，长安城很多平民死后都葬于此地。
那里便是萧清此行的目的，也是贼人的目的地。
这一切都是巧合，巧得不能再巧了。
若不是因为雨夜作坊后院闪电中那半张脸，萧清绝不会有那份闲心去观察一支送葬队伍。
出门遭遇送葬队伍通常被认为是很不吉利的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去仔细打量呢？
那支送葬队伍白皤招展，唢呐凄凉，有哭丧的，有唱挽歌的。乍一看之下看不出异常，但仔细一看，却处处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