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萧郎莫走

　　“奴家拙笨，却也觉出萧郎的话，既新奇又富有深理，奴家在门后听着有趣，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还请萧郎莫怪才是。”
　　春十三娘面带微笑地说道，“小妇人很是好奇，还请萧郎不吝赐教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葛老汉干干一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小郎君，我儿媳一向贤淑聪慧，你有甚话，但与她讲。小老进后院瞧瞧去！”
　　不难看出，这小妇人在葛家的地位颇高，像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即便买卖不成，就这样一个美艳小妇人站在面前，也极是赏心悦目，他也不吃亏。
　　“咳咳……”萧清以拳掩嘴，清了清嗓子，“姐姐请我细细讲来，提高市场竞争力的不二法门，便是要做出特色！”
　　“姐姐请看这‘糖麻花’，”他走到货架边，伸手一指，“长安城几乎所有果子铺都这道果子。既如此，顾客为何非要到贵店来买呢？”
　　“可如果贵店能创制出一些新奇美味的果子，那么顾客要想吃到这美味果子，就只能跑到贵店来，哪怕他们走很远的路，排很长的队，也心甘情愿。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萧郎所言极是，”春十三娘边听边点头，笑脸也更妩媚了，“只是，要做出特色岂非易事？”
　　言及此处，她又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
　　“不瞒姐姐，”萧清见时机已然成熟，精神不由一震，“小弟近日突发灵感，倒是想出了几样新奇点心！”
　　“哦？可愿让奴家一观？”
　　萧清二话不说，把肩上的布袋子拿下来，置于窗边案几上，麻利地从里头掏出两样物事。一样用油纸层层裹卷着，一样装在一只陈旧的牛皮酒囊之中。
　　他先拿起用油纸裹卷的物事，剥掉油纸后，一串用竹签串起来的红果子赫然出现在春十三娘的眼前，令她眼前不由一亮。
　　红果上似乎浇淋了一层薄薄冰糖水，看上去晶莹剔透，煞是惹人喜爱！
　　“此物酸酸甜甜，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品，且能消积化食，此物名唤冰糖葫芦，且请姐姐一尝！”
　　“冰糖葫芦？”
　　春十三娘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她并非那种扭扭捏捏的妇人，当即接过，半转身子用袖口微微一遮，低头咬了一小口。
　　刚一入口，她便面露喜色，再细细一咀，果然是酸酸甜甜，口感极佳，甚是味美！
　　“这、这不是赤瓜子么？”
　　“姐姐，这确是赤瓜子！”
　　萧清哈哈一笑道，“此物便是用赤瓜子所制，但并非买一堆赤瓜子回来用竹签一穿便可称之为冰糖葫芦，还须得添加冰糖。制作虽不难，却也不是人人能轻易做得出正宗的味道。姐姐，这味道如何？”
　　山楂在大唐叫做“赤瓜子”，始见于医书，因此物具有消积化食的药用功效，通常药铺里才有的卖。
　　而寻常百姓却嫌它酸涩无比，并未像后世那般把山楂当做水果对待。按月香的说法，此物乃是无人注意的山上野果子罢了。
　　“姐姐，请再看此物，”萧清从几案上拿起一只瓷杯，抓起皮酒囊里倒出半杯液体，似是牛奶，却比牛奶颜色更深，其上还点缀许多黑色小珍珠颗粒。
　　春十三娘立刻闻到了一阵香香甜甜的味道，眨眨凤眼问道：“此又是何物？”
　　“姐姐，此乃珍珠奶茶！请姐姐一尝！”萧清呵呵笑道。
　　春十三娘低头轻呡一口，蓦地抬起头，神采焕发，又低下头接连喝了两口，喜形于色地道：
　　“确是美味！奴家从未喝过此等饮子，连听都没听闻过。萧郎，这等美味当真是你想出来的么？”
　　“这个自然，”萧清搔着前额，嘿嘿笑道，“姐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如何齐心协力将此等美味开发售卖，造福于大唐子民！当然，也为我们带来钱帛利润对不对？”
　　“没想到萧郎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此二物大大出乎奴家的意外！”
　　春十三娘极力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一脸赞许地道，“只不知萧郎欲要如何合作呢？”
　　“却也简单，”萧清摸了下鼻子，笑晏晏地道，“姐姐出本金，以及人力、物力。小弟负责技术生产。不是小弟说大话，一月之内，贵店的买卖入账至少翻五倍！”
　　“只一条，买卖所得钱帛，小弟须得与贵店作五五分成，嘿嘿，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五五分成？”
　　春十三娘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萧郎，奴家承认若有了这美味吃食，敝店生意定会胜于从前，可本店既出本金，又出人力、物力，何以萧郎却要与敝店作五五分成？”
　　“姐姐莫怪！”萧清表情笑眯眯地说道，“小弟但问姐姐一言，整个长安城，姐姐可曾见过如此新奇美味的吃食么？”
　　“确是闻所未闻。”
　　“那姐姐想过没有，这却是为何？”
　　见小妇人摇头，萧清挑挑眉头笑道，“无非是要创出新式而美味的果子，难度极高。换言之，小弟卖的是技术，只要小弟手握配方，自可任心选择合作对象，葛家也好，张家也罢，李家也未尝不可，总会有明眼人看出其中商机，愿携手小弟一同奔赴幸福生活。嘿嘿，还请姐姐细细思量才是！”
　　春十三娘是聪明妇人，心中已将得失权衡了数遍，只是还不想轻易松口罢了。
　　“那珍珠奶茶的制法，奴家自不敢妄言，可这冰糖葫芦的做法似是不难，只要多琢磨几回，便可以模仿出来不是么？”
　　萧清笑道：“姐姐所言不差，冰糖葫芦确是不难做，但珍珠奶茶绝对难以仿制。姐姐莫要只看眼前，须看长远利益才好……”
　　“萧郎是在骂奴家鼠目寸光么？”春十三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呃，小弟不敢，”萧清抬手搔搔前额，笑道，“小弟是说即便是五五分成，贵店仍会获取极高利润，小弟既斗胆开出五五分成的条件，日后所提供的也绝不仅是冰糖葫芦和珍珠奶茶……”
　　“还有甚么？”
　　“待哪日小弟脑中灵光又一闪，又创出别样新式果子也未可知。”
　　萧清笑得极是胸有成竹，“最关键一点便是，小弟将会助贵店打垮这条街上的其它三家果子铺，情况好的话，甚至可以助贵店一跃成为长安最有名的果子品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品牌的效应却是无限的啊！”
　　与我合作，保你物超所值！萧家三郎，你值得拥有！
　　“品牌？何谓品牌？”春十三娘眨眨凤眼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容日后小弟有闲了再与姐姐细细说道，”萧清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当然，前提是贵店与小弟先达成了牢固的合作关系！”
　　好个巧舌如簧的坏小子！春十三娘沉吟着，虽说五五分成令她心有不甘，可她偏偏又说不出半个不字。
　　“萧郎，可否容小妇人再思虑两日？”
　　“姐姐，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萧清迎视着那双动人的凤眸，笑晏晏地道，“姐姐若实在拿不定主意，小弟绝不勉强。姐姐，今日小弟冒昧打扰，这就告辞！”
　　说走就走，绝不能让这小妇人看出自己是假装要走，萧清伸手抓起布袋子把肩上一搭，转身迈开大步就走了出去。
　　“且慢！嗳……萧郎，萧郎请留步！”
　　春十三娘果然急了，莲足急赶，追至门口，“回来，萧郎！奴家答应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