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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星无月，灯火萧然。
这样的天气，果然最适合吓人了。
尤其是恶人。
孟鬼歌不由得笑了笑。
关天鹏道：
“云霄帮帮众按照夜神吩咐，都在这里候着。夜神有什么需要问询或者配合的，尽管使唤便是。”
他话说得谦恭，脸上却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孟鬼歌笑了笑，道：
“多谢副帮主美意，不过不用了。今夜我要帮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看病，还得听两个死人说话。我请众位兄弟来，主要是来做见证的。”
大伙一听，顿时满面狐疑。
夜神的话太过荒诞，死人如何说话？如何看病？
只是摄于他前日之威，无人敢提异议而已。
关天鹏干咳了几声，道：
“夜神说笑了。”
孟鬼歌正色道：
“不是说笑。稍后便知。阿元，请少帮主。”
墨羽轩走到孟鬼歌身边。
“少帮主，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墨羽轩摇摇头。
“那昨日你和令师伯比武时何故昏厥？那时你们才拆到四十余招，当不至于是内力不济之故吧？”
墨羽轩也正是百思不得其解。
“谢长老，可否麻烦你为少帮主把把脉？”
三长老中，正是谢长老最精于毒理和医理。虽然不知夜神所谋为何，谢长老还是伸手为墨羽轩诊了脉。
沉吟半晌，谢长老道：
“少帮主脉息平稳，只是内力略略有些虚浮，应该是前日激战损耗所致。”
说是这么说，谢长老内心确实有些纳罕，正如夜神所说，才拼斗四十招，按理不该损耗丹田真元。
“多谢两位。”
孟鬼歌回身向天公十骑招手道：
“开棺，我要替墨帮主把脉。”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可是既已言明三日之内任由夜神调查，众人也就只好把不满吞回肚子里。
阿元很快拿工具撬开棺盖。
孟鬼歌向墨靖边的灵柩行了一礼。慢慢走近，把墨靖边的遗体扶坐起来。
看得出墨靖边的遗体经过精心修饰，显得平静而安详。脸色甚至还略作红润，一点都没有一般私人的灰黑。
年轻的弟子们看到他的面容仍是一如往昔，然而形貌虽存，却再也不能亲切地和他们说笑，耐心地指导他们武功，不由得潸然泪下。
孟鬼歌详细检查过尸身后，伸一指刁住墨靖边的手腕，煞有介事地诊起脉来。
死人还有脉息？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诊断了一阵，突见他凑到墨靖边唇边，点点头道：
“是，墨帮主，我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来。道：
“适才墨帮主已经对我言道，虽然他是被匕首刺死，但他在被刺之前，就已经中了毒，这才是他导致他无法挡架匕首的真正致命之因！”
人群中又是一大片质疑声。
孟鬼歌微笑道：
“你们不信？我有证据。”
说完用力一掌击在了墨靖边的后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枚亮如银、细如牛毛的小针，从墨靖边的胸口激射而出，插在了前面的棺材盖上。
在做这些事情时，烧纸少年墨羽轻一直木无表情，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孟鬼歌。孟鬼歌冲他微微一笑，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长老用布片包住了手，捻起那枚针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边嗅了嗅，道：
“此针无毒呀，何况帮主入殓前，我们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他的身体并无丝毫中毒的症状。”
“那是指的普通的毒药。何况，这也算不上毒药。”
孟鬼歌道：
“谢长老，请看。”
说着拿起了墨靖边的手。
还是一如既往的修长、整洁，只是指尖微微泛起绿色的茶渍。
“帮主性爱饮茶，手上有茶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等等！
茶渍？墨羽轩虚浮的内力？
陡然间触动了前程往事，谢长老大声叫道：
“我知道了，是昔年圣手邪医秘传的蓝翎孔雀丹！”
此言一出，帮中不少见识较广的人都做恍然大悟状。
蓝翎孔雀丹并不是毒药，而是圣手邪医研制出来用以治疗走火入魔的辅药。
在武林中人看来，走火入魔是学武之人最大的梦魇。轻则武功全失、形同废人，重则七窍流血、立时毙命。
是以孔雀丹一出，万金一颗也难求。
孔雀丹一经服下，乱蹿的内息立时被压制，瞬间内力全失，就无法反噬自身。
又因其不是毒药，银针查验不出，没有味道，服下也无任何异状，就连死后尸身也无法验出曾经服用过，所以在当年，也有许多人买来对付他们的仇人。当仇人内力全失时，他们就可以趁机下手。当初死在该药下的人也不少。
圣手邪医虽然医道高明得紧，但人品甚是卑鄙邪恶，武林越混乱，他就似乎越高兴。
所以此药江湖流传甚多，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也算不得十分罕见之物。
但是近十年来，用孔雀丹此法害人已经十分罕见了。因为虽然从尸身无法验出，服用者本人也没有感觉，但是外人能从脉息中查看出端倪。而且江湖传言，孔雀丹在停尸时虽无法验出，但人死三日后毒素下沉，会在指尖凝作淡绿之色。因此谢长老才能看出。
本来这个秘密被人发现的概率也不大，因为人死之后，纵然有人对他的死因有所怀疑，也决无盯着尸身三日三夜的道理。正好昔年有位女侠因蓝翎孔雀丹而丧死，她丈夫爱妻如命，抱着她尸身五日五夜未曾离手，这秘密才被宣扬出来。
孟鬼歌扬了扬嘴角，道：
“我来和大家详细解释一下。少帮主和墨帮主都中了蓝翎孔雀丹之毒，孔雀丹色作淡绿，下在茶中是再好不过，极难察觉。墨帮主的饮茶习惯正好给了凶手契机。这个茶叶渣是我从少帮主房间内拿来的，大家可以查验。”
“他们中毒虽深，但由于每次都用量极微，所以不经引发，日常对他们的内力并未造成影响。”
“尤其是墨帮主内力浑厚至极，只有当急怒攻心兼且内力损耗时，丹田之气才会控制不住。再加上某人以银针当胸射入他膻中气海，墨帮主才会突然内力全失，以至于无法抵挡匕首。”
“而少帮主毕竟修为较浅，所以在和副帮主几次硬拼内力后才会昏厥。谢长老，你看我说得对吗？”
谢长老点了点头。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包强叫道：
“就算帮主是中了毒，那也一定是墨羽轩下的。”
“胡说！少帮主不是这种人，何况，就算他要下毒，又怎么会弄得自己也中毒？”
杜伟义大声道。不少帮众都随声附和。
包强又道：
“谁知道他是不是苦肉计。帮主喝茶一直是他负责的，茶叶是他买的，茶是他泡的，不是他是谁？”
包强之话甚是有理，更多人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