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散伙饭

　　“散伙饭”顾名思义，就是吃了这餐饭，大家就此散伙，其实这也是一种仪式，四年同窗之谊，终究还是要分散的，这餐饭不仅是散伙，更多是一种倾述和联络以及一种回忆。
　　除了班主任外，其他代课老师也都来了，大家欢聚一堂，在饭菜还没有上来之前，各自娱乐着，有人拿出手机开始为每个同学拍照，虽然像素不是很高，但也不错了，于是一群人不停地和老师们合影，然后就是要好的同学们合影。
　　林小明和杨小兵坐在窗台边，有一根没一根地抽着烟，忽然见白小露的目光朝着这边射来，以至于杨小兵那叼在嘴边的烟，在哆嗦间掉落，慌乱中，杨小兵立马转过身躯，悄然说道：“女魔头看我干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记仇吧，她过来了。”林小明淡淡说道。
　　“卧槽，你帮我挡住，我去厕所躲躲。”杨小兵比兔子撤的还快。
　　直到白小露走到林小明面前，偏着头看了一眼杨小兵，这才把目光转向林小明。
　　“你的那篇文章到底哪里来的？”白小露忽然质问道。
　　“哪来的还重要吗？已经是你的了。”林小明抽了口烟，淡淡笑道。
　　“少讽刺我，我当时也是懵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不是想窃取谁的成果，你就告诉我，那篇文章是谁写的就好。”白小露有些急切，虽然这件事就林小明知道。
　　“我说的话，你相信么？”林小明反问道。
　　“那得看你说什么。”
　　“呵呵，如果我说那篇文章是我写的，你信吗？”林小明继续问道。
　　“就你？我并不是想否认你，而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四年来，你哪一次考试及格过？你哪一节课认真上过？你说那篇文章是你写的，谁能相信？”白小露立马反驳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这篇文章不是我写的，但是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个极其低调的人，他不愿意被提及，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他是谁，如果你想看到更多他的文章，可以联系我。”林小明只好如此说道，没办法，关于林小明身上发生的事情，确实太过诡异，实在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定然麻烦不断。
　　白小露最终长长地吐了口气，只要不是林小明写的，她心里就能接受，太过前沿的学术论文，太具震撼力的理论文字，林小明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就像一个穷的连饭都没得吃的人突然开着宝马车一样，第一感官就是这不是真的。
　　白小露再次看了看林小明，只见林小明也正盯着自己，脸上那股和煦的笑容，着实令人感觉很舒服，不由得说道：“你今天很奇怪，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还是我，只不过人总有醒悟的时候，对吗？”林小明笑道。
　　“或许是吧，希望你真的可以改变，而不是装装样子，一个人的内涵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而是长期形成的，如果累就放下伪装，四年同学之情，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就各奔东西，我可以不计较。”白小露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和其它同学交谈去了。
　　林小明看着白小露的身影，不由得淡淡一笑。
　　这时杨小兵偷偷跑了回来，悄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其实是个好人，她一听觉得确实如此，然后很愧疚的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杨小兵瞠目结舌的看着林小明，片刻之后才缓过气来，说道：“好本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是江中一绝。”
　　其乐融融间，食府已经将四五个圆桌上满美味佳肴，同学们欢声笑语间，不断地敬酒、干杯、起哄。
　　有人发表了感慨，述说这四年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也有人将每个同学模仿一遍，惟妙惟肖逗得大家大笑不止，还有人端着酒杯周旋在每一桌，不停的和各个同学敬酒告别。
　　酒过三巡，别离的情绪逐渐高涨，有人开始痛哭起来，那种不舍让人感觉到撕心裂肺，相互拥抱，相互倾诉。
　　连白小露都忍不住眼眶湿润，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轻轻拥抱，做个告别。
　　杨小兵比较活跃，早就把班里的女生抱了个遍，当然白小露是个例外。
　　林小明则没有，反而安静的坐着，看着这一切，虽然很幼稚，但也情绪波动，纯洁的同学之情，没有那么多邪念，内心留下的只有感动。
　　没有人主动找林小明敬酒，虽然是同学，但林小明并没有杨小兵那样遭人喜欢，在班级上，林小明很少和他们沟通交流，相比之下，林小明在他们眼里也算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毕竟有时候能很久不去上课，没有人对他有过多的印象。
　　白小露脸上已经泛起一片潮红，这是喝酒上脸了，忽然看到杨小兵在不远处调戏女生，不由得吼道：“杨小兵，你过来。”
　　杨小兵正说的唾沫乱飞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于是回头一看，只见白小露正盯着他，顿时连酒都醒了一半，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女侠，您有何吩咐？”
　　“呸，什么女侠？杨小兵，今天白天的事，不好意思，喝一杯，算是赔个不是了。”白小露豪爽地说道，然后一饮而尽。
　　“没有没有，是我罪有应得。”杨小兵慌乱中也是一饮而尽，只想着说完赶紧离开。
　　“好，冰释前嫌。”白小露露出一股天使般的笑容，张开了双臂。
　　“额~~~”杨小兵有些不知所措，最终一咬牙还是张开了双手，和白小露拥抱了一下，旋即立马闪开，逃到一边去了。
　　白小露继续给自己装满酒，下一刻眼神看向了窗边，只见林小明正微笑着看着整个场景，身旁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孤独，但林小明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却显得并不孤独，反而有种祥和的意境。
　　“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白小露内心很纠结，不过脚步没有停留，朝着林小明走去。
　　林小明自然注意到白小露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不由得笑容更盛。
　　“为什么你不去和同学们喝酒？以前的聚会貌似你最疯狂吧。”白小露坐在林小明旁边的位置上问道。
　　“因为这是散伙饭。”林小明笑道，然后将自己的酒杯也倒满。
　　“既然知道是散伙饭，更应该融入其中，以后只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聚会了。”
　　“所以我坐在这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林小明端起酒杯，在眼前停留一秒，眼神示意白小露，然后仰头就将酒倒进嘴里。
　　“你实在太不正常了，令人感到极不适应。”白小露总结了一下，而后也将酒喝掉，然后放下酒杯，忽然又笑道：“大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追过我？”
　　“额~~~好像是的。”这下轮到林小明尴尬了。
　　“似乎我拒绝你之后，你连续两个星期都没来上课，是没脸见我吗？哈哈哈......”
　　“你记得倒是很清楚，过去的事情也只是个笑话而已，不必介怀。”
　　“我当然记得，只不过我不喜欢比我差的人，没有安全感。”
　　“那比你还强的人恐怕没有了，据说你一人废了三四个流氓，这战力~~~很可怕。”
　　“也不是啦，我从小就被逼着学了些防身之术，我说的比我差，也不说武力。”白小露忽然神色暗淡下来，家里的管教十分严格，爷爷是个老古板、老军人，虽然退了下来，但依旧还是说一不二，父亲秉承了爷爷的作风，位列班子，母亲身份也不得了，名门之女，哥哥很早就被父亲安排进了部队，而自己也是如此，若非读书，恐怕早就被安排到某个部门去上班了，白小露很珍惜这样的自由时光，同时也很努力，期望摆脱父母的安排，只要在某个领域有着重要贡献，爷爷和父亲就不会强行安排，说白了也是为国贡献，于是白小露今天的文章就被上面直接批准了。
　　白小露也只是一个女孩，也憧憬童话般的爱情，她也想像只小鸟一样，依偎在爱人的怀抱之中，可是整个江中科技大学，没有任何一个人让她满意，这和相貌无关，而是没有谁在某个领域让白小露产生佩服和崇拜，包括所谓的武力，连专门搞体育的都没人是她的对手。
　　期待着的爱情，一直没有降临，白小露也很慌，甚至有时候白小露都想随便找个人谈一场恋爱，可是每每有人追求她时，高傲的心总是让她无法接受，以至于后来根本没有人去追求她了。
　　而就在今天，林小明提供的一篇论文，正好击中了白小露久久没有动过的心，那一层层漪涟，让白小露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内心又极其纠结，她不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是谁？万一是个老头子呢？某个瞬间，白小露甚至期望这篇文章就是林小明写的，这样至少不是个老头子，可转眼之间又是拒绝的，一个四年的学渣，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虽然谈不上厌恶，但绝对配不上自己。
　　可是，事情总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波折，林小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沉稳、那份淡然，给人一种泰山崩而色不改的感觉，有着这样一份心境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这让白小露极其纠结，无疑林小明让她心动了，可是之前林小明分明说了文章不是他写的，除了这，林小明依旧还是一无是处。
　　林小明没有去打扰白小露的思考，而是静静地坐着，笑着看着这位仙子般的女子，虽然养眼，但林小明眼神是清澈的，没有任何邪念。
　　“你还喜欢我吗？”白小露忽然声音降到最低点，小脸红的像个苹果。
　　林小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到，心中不由好笑：“小妮子看来是动心了，沉默这么久看来是我某个方面触动了她。”
　　“喜欢。”林小明笑而说道，这句话是不想伤害她，没有人比林小明知道挫折后的痛苦，但是心里也明白，这一生自己要弥补上一生的错，唐小雨早已占据了他整颗心。
　　“啊~~~”白小露也惊诧地看向林小明，只见林小明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笑。
　　“不过......”林小明继续说道。
　　“不过什么？”白小露立马就接上话，看样子很着急。
　　“不过我必须证明自己配得上你，所以我喜欢你，但埋在心里，有朝一日我会带着举世瞩目的荣耀来找你。”
　　“啊！”白小露眼眶忽然通红，咬着唇看着林小明，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话、最感动的话，这一刻白小露内心防线彻底崩溃，眼前这个人，那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却又万丈光芒。
　　“我等你。”白小露忽然低着头说道，然后急忙把脖子上佩戴着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塞在林小明手中，旋即立马起身走开了。
　　“额~~~似乎起了反作用啊，这做好人真不容易。”林小明幡然醒悟，是这番委婉的拒绝让白小露误解了，无奈之下摇摇头，幸好话说的很圆，至少举世瞩目的荣耀未必能达到，这样也就不算是伤害她，即便没等到自己，也能说得过去，白小露总不会等一辈子吧。。
　　躲到人群中的白小露，一直偷偷瞄着林小明，见到林小明低头查看手中玉佩，又举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点点头，白小露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嘟起老高，不经意间跺脚，接着又见林小明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看起来挺不错的，于是就真的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这一刻白小露长长地吐了口气，心情变得奇好，眼睛像一弯月亮，摇晃着脑袋，神情有些得意，甚至想要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