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蝉去人空

　　宁空蝉觉得最近很倒霉，不仅仅是自己被那所恶心到家的公司给开除，更重要的是，自己想要买一顿中午饭，掏空了口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钱！
　　早晨明明还有三十块钱的！怎么中午就没了？
　　愁眉苦脸的站在买午饭的小店门前，一脸渴望的看着不断变换的菜式，宁空蝉忽然觉得古人说的“画饼充饥”完全就是骗人的，越看越饿好吗！
　　他的肚子越来越饿，但只能站在那里看别人吃，顺便脑子里还仔细思索着自己那残存的三十块钱哪里去了。
　　“老婆快看！这青椒多青、这肉丝多肥，这才是一盘配得上你的青椒炒肉丝嘛！”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坐在对面的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的大妹子，“你再看这米饭，你那一碗能算我这三碗，不愧是女中豪杰！”
　　“哎呀！”大妹子蒲扇般的巴掌带着呼啸声拍在小伙子的肩膀上，宁空蝉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骨折声，“人家在减肥嘛！”
　　大妹子！你这减肥还用得着吃五菜两汤吗？你看看那红烧肉，你看看那清蒸鸡，宁空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明明每天起早贪黑，饭都不吃的工作，就是为了早日摆脱这家公司，结果那老板竟然想让自己签三年的合同。
　　呵呵！我宁空蝉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签你这合同！
　　好啊！那你就卷铺盖出去饿死吧。
　　老板冷漠的脸上充满了社会的险恶，原本说的非常好听的“一家人”，也只是说说而已。
　　相信你就输啦！宁空蝉的脑子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看着眼前的小两口，宁空蝉突然想把这句话送给他们。
　　“小伙子，”突然，宁空蝉被老板娘叫住，老板娘是个好人，每年烧香拜佛都少不了掏一笔钱，每次有乞丐在自己家门前，自己都会弄点一饭菜给他们，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小伙子距离乞丐只差一步，“要不要阿姨给你弄点饭菜将就一下？”
　　“不用了！”这三个字还没出口，“咕咕”声先响了起来，明显肚子比脑子诚实，但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大声说：“老板娘，麻烦来一碗微辣牛肉面，今天一天的盘子我来洗！”
　　“呵呵，小伙子，”老板娘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三四个围在水池边的人们，笑呵呵地说道，“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哈喽！”随着宁空蝉的目光看过去，几个大老粗坐在小板凳上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泡在木盆里的瓷碗，顺带着还打了个招呼。
　　宁空蝉回应地笑了笑，转过头来对老板娘说：“要不，烧饭我也会，切菜也行，烧菜估计没你做的好吃，您看？”
　　“小伙子！”老板娘的笑容里带着沧桑岁月雕刻下的皱纹，但在宁空蝉的眼里，那就是天使般的容颜，圣母般的笑容，“不收你钱，也不需要你劳动，只是以后要好好努力，凡事都不可以轻易放弃。”
　　含着热泪吃完了那一碗牛肉面，为了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宁空蝉在碗里放满了辣椒酱。
　　“嘿！Brother！”身旁的歪果仁看到宁空蝉的碗里一片通红，用着有些奇怪的汉语，脸上带着惊奇的神色，“折玩轰糖棉好词马（这碗红汤面好吃吗）？”
　　“好吃好吃！”宁空蝉捂着嘴竖起大拇指，表示“Verygood”，顺便还告诉他，“味道可是一绝！”
　　顺手把剩下的半罐辣椒酱放在他的面前，捂着嘴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懂得”。
　　歪果友人嘴上道谢手上不停，倒了一点辣椒酱到碗里，但宁空蝉一把抓住罐子，将里面的好东西倒给了歪果友人，请他品尝地道的牛肉辣酱拌面。
　　虽然不知道歪果友人最后怎么样了，但听说几年之后这世上多了一位外国麻辣主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且说宁空蝉道完了谢，在老板娘慈爱的目光里走向了新世界，咳咳，是走向了马路。
　　一脸颓废的宁空蝉被特殊部门盯上了。
　　脸上戴着大墨镜，身着大风衣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宁空蝉看不清楚男人的外貌和神色，但男人伸手入怀，勾起嘴角，露出冷漠的笑容。
　　“这是垃圾公司派人暗杀我？”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就剩烂命一条、一台自己买的电脑和一份人身意外险，要是意外死了，还有一大笔保险能给自己的父母；想到这儿，宁空蝉挺直了腰板，硬气了起来。
　　“只要别太疼，我都能接受！”宁空蝉一脸的浩然正气与悍不畏死。
　　男人收起了笑容，宁空蝉觉得他应该是怒了。
　　风衣男的手从怀里缓缓掏出来，带起一丝丝凸起，宁空蝉觉得，那应该是刀，毕竟我国禁枪。
　　他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对自己的父母道歉：“对不起老爸老妈，孩儿不孝，只能寄回去保险单。”
　　突然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张银行卡和密码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立马睁开双眼，对着风衣男一脸严肃地说道：“要不，我发个信息你在继续？”
　　透过镜片，宁空蝉觉得风衣男露出了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风衣男掏出了一张名片，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声音充满着独特的磁性：“您好，我是xx夜总会的人事，我专门负责外包前台男，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咳咳，清秀好看，要不要到我们夜总会上班？”
　　虽然宁空蝉看上去一脸的颓废，挂着多日熬夜造成的厚重黑眼袋，像是一只黑框眼镜一样搭在他的鼻梁上，看上去有些可笑，但高挺的鼻梁、精致的面孔，却是在颓废间产生出了一种颓废美。
　　难怪夜总会会找上他。
　　“去去去！”宁空蝉的脸上挂着黑线，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杰出三好青年，虽然出了学校之后就没拿过任何奖项，但好歹自己曾经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果断拒绝。
　　“可惜了。”风衣男奇怪的嘟囔了一声，随后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招风骚的转身卷起一阵清风，黑色风衣随风舞动，再配上他六亲不认的步伐以及冷漠的背影，真乃一代大侠也！
　　“神经病！”宁空蝉啐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踏上了斑马线。
　　“轰！”宁空蝉还在思考，什么人这么用力的踩油门，就不怕公安局把你请回去做客啊？
　　下一刻，宁空蝉行走在斑马线上的身子就像是用力抛出的布娃娃在空中翻滚，带起一道鲜红的弧线，随后扑到了路边，染红了路沿。
　　“可惜了。”风衣男一声叹息，重新戴上了那只可以遮挡住半张脸的墨镜，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此时的宁空蝉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尤其是，头很疼，于是他闭着眼睛狠狠地甩了甩脑袋。
　　“嘶！”倒吸的冷气灌进他的胸腔，像是寒冬时猛然喝下的一杯冰水，顿时腹部一阵冰凉，一阵瘙痒感从他的喉间猛蹿出来。
　　“咳咳！”剧烈的咳凑声从他的耳边响起，没错，是从耳边响起。
　　宁空蝉扭过头去，看到身旁围着一群老弱妇孺，他们的脸上带着惶恐和惊惧，女子抱紧着孩童，眼角含泪的安慰着怀中哭闹的小家伙，老人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似乎对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但这都不是宁空蝉在意的地方，他真正在意的是，为啥这群人的穿着这么古怪，完全不符合现代审美好吗？
　　拍电影？可是记忆里好像自己被车撞了，难道一车把我撞到了剧组？你以为这是电影吗？还自带穿越特效？
　　宁空蝉四处探头，试图找到摄像头和手握剧本的暴躁导演。
　　然而，他只能看到自身所处的青白砖瓦墙角和一群抱在一起，一脸绝望的人群。
　　“这么多群演，估计是大片，”宁空蝉觉得能请来这么多人的剧组一定很有钱，而且这群人的惊恐表情做的这么到位，估计都是些老戏骨，于是他偷偷摸摸靠近一位老人家，拉了一把他的衣角，问道，“老爷子，你这表情挺到位啊，多少钱一天？”
　　老人家一脸茫然，盯着宁空蝉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你谁呀？”
　　“大家都是群演，相识何必相知，”宁空蝉一脸的正经，轻轻拍着老人家的手背，“大家都不容易呀，要吃饭的嘛。”
　　“吃吃吃！还吃个屁！”老人家突然暴怒起来，一把抽出自己衣袖，颤抖的手指着宁空蝉，一脸的悲愤难过，“令家，就是被你这样的小辈给毁掉啦！”
　　宁空蝉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但他突然明悟了，这是对手戏！老爷子明显入戏了！这么敬业的吗？难道自己看错啦？大爷不是群演，是主角？
　　那这对手戏可得好好演，宁空蝉立马换上一副痛改前非的面孔，除了没有眼药水挤不出来眼泪之外，宁空蝉觉得，这是他这前半生最好的一次即时表演。
　　“老爷咂！”宁空蝉准备来场悲痛欲绝的开场，哪知道第一句就咬到了舌头，但他忍着痛苦，积蓄表演下去，“我错啦！以后再也不这样啦！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嘿！这可是名句，很多电视剧都有这句！这次能hou住场了吧！
　　宁空蝉表面上一脸的后悔，内心里想的是自己当初为啥要进那家毫无人性的公司，情到深处，竟然在脸上深刻地表达了出来。。
　　老人家没想到小家伙认错认的这么快，有些没跟上节奏，呆呆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呀！”
　　受害者？咋滴？这是要自首啊？可我不知道犯了啥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