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要臣死,臣还不想死

　　李曳尾大败妖罗大军，如愿以偿的娶了‘武御妻’。先帝亲自主婚，声势浩大。
　　李曳尾在北方大破妖罗大军的事，早已在民间传开，经过说书人的添油加醋，就更加凸显出游骑将军的神威了。百姓们得知护国有功的李将军后继有人，也都打心眼里替他高兴。而那些原本不看好李曳尾这个武夫粗人的显贵国戚们，也都开始纷纷愿意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结婚当天，先帝更是亲到现场正式册封他为‘镇国将军’。李曳尾意气风发，正式踏入天奉王朝的权力巅峰。
　　镇国将军府每日都人山人海，一些想要攀附‘这颗大树’的人，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因为在任何朝代，兵权在手，就等于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每当傍晚时分将军府里的下人，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胸前绣有锦鸡或虎豹的封疆大史，在将军府外手里提着礼盒安安静静的排队等候，那热闹的场景比起皇宫里的早朝也差不了多少。三品以下的官员则是根本没有颜面靠近将军府半步。
　　李曳尾平步青云，有人说那是走狗屎运，能娶了‘武御妻’做老婆，更是祖上冒青烟了。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李曳尾根本不拿它当回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多了去了。没有人提及当初李曳尾在割鹿山被妖罗大军包围的惨烈，李曳尾也不稀罕拿逝去将士来显摆自己的荣耀。拿命去拼来的辉煌，本身就需要运气，能够软玉温香在怀，被人酸溜溜的说两句算得了什么呢。
　　‘武御妻’姓武，名明空，天生婀娜，媚态横生。所以当初先帝将她赐婚给李曳尾的时候，二皇子赵仁杰都站出来反对这件事情。虽然嘴里说着是‘皇家的人’，但肚子里的小九九，其他人可不瞎。
　　两年后，武明空给李曳尾生了个大胖小子。将军府在皇宫对面明目张胆的摆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宴席。也正是因为李曳尾喜得贵子，那些原本被他拒之门外的人，才能够得以迈进将军府内。
　　此年，先帝龙体欠安，不能亲自到场祝贺，所以派了二皇子带着御赐的黄马褂登门贺喜。先帝的这个安排，自然让很多人瞧见了某些兆头。先帝的身体既然‘不行了’，那就等于改朝换代的日子也快到了。
　　豪门深似海，皇门更是深如浩瀚的星空。
　　李曳尾没有身披麒麟官服，而是穿了一身略显好酸的布衣出门迎接二皇子。他这一身打扮真可谓是无礼至极，然而二皇子赵仁杰脸色平和，完全没有一个‘未来国君’的架势。
　　冠冕堂皇的话在前，李曳尾驱散奴婢之后和二皇子赵仁杰有一番密谈。密谈的内容无从得知，但从那以后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人，能够在一起谈笑风生。隔年，先帝驾崩，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对于先帝遗嘱表示没有意义，那么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哪儿还敢居心不良。
　　这时候的李孔武已经两岁了。寻常人家的孩童到了两岁，已经可以独自行走，而李孔武却至今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咿咿呀呀的乱叫一通。新任帝王赵仁杰为表示李曳尾的扶持之恩，派了御用星象师为李孔武占了一卦，说是那李孔武生来之时已经七窍封闭，一辈子只能做个痴人。为这事，李曳尾和二皇子，已是当今天子的赵仁杰再次翻脸，亲自出手将那御用星象师，打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说他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作为御用星象师，是为皇帝效命的，他的话怎会有假？只不过，作为父亲的李曳尾不肯相信罢了。
　　天子赵仁杰才刚刚上任，各方势力还没有趋于稳定，所以他捏着鼻子容忍了李曳尾的‘胡闹’。然而坊间又开始流传说李孔武成为痴儿，全是因为李曳尾所造的杀业太多。
　　人啊，总是这样，时间久了总是容易忘记一些事情。当今的太平盛世难道不是李曳尾和他那些逝去的士卒拼命换来的吗？
　　先帝已死，妖族和修罗再次蠢蠢欲动。而这时候，武明空的肚子再次大了起来。
　　妖族主攻南方，修罗一路北上，两方人马都势如破竹。赵仁杰两次下令，命李曳尾率军镇压，都被李曳尾以身体欠安给拒绝了。王朝中的其他大臣和将军，纷纷进谏说那李将军恃才傲物。然而等两位左右将军自告奋勇，率军南下北上，惨败而归之时，所有人又纷纷改口称，镇国将军熟悉妖族和修罗的脾性，想要打胜仗非他莫属。赵仁杰堂堂天子不得不放下身份，再次踏入将军府。
　　赵仁杰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李曳尾毫无预料的没有卧病在床，而是趴在武明空挺着的大肚子上，一脸傻笑的听着胎动。
　　赵仁杰咳嗽了一声，然后缓步走向李曳尾。后者撇了撇嘴，让武明空稍等片刻，然后将赵仁杰领了进去。
　　赵仁杰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李曳尾也并没有一口答应。两个人端着茶，也不喝，就这么耗着。
　　最终，李曳尾叹了口气，表示妥协。他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家的心思，他是个粗人，不太懂，也懒得懂。上阵杀敌本是一个将军应尽的义务，可到了皇命难违这个坎上，他就下不去手了。修罗也好，妖族也罢，只要他们不害人，为何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赵仁杰对于李曳尾的话，不置可否。古往今来都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内其心必异’。除非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谁愿意把后背留给敌人呢？
　　赵仁杰态度很谦卑。从他上任以来，勤勉执政，也算得上一个明君。
　　李曳尾嬉皮笑脸的对赵仁杰说，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手中的兵权。即便是这次再打赢了妖罗大军，他仍然会找理由杀了自己。李曳尾叫他等一等，等到自己次子出生，等到次子记得他的模样，他就会了却赵仁杰的心愿。
　　君要臣死，臣还不想死。那就等等吧，等到臣心甘情愿去死。
　　只是作为一国之君，真的愿意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