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实，端木峰早就知道蕃古的下落。自蕃古消失后，龙琊庄就没停止过寻找他。二十五年前，蕃古已经很老了，说不定哪天就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他不得不找到端木峰，交给他一封信，是前老庄主的遗书。信上并没有太多交待，只是让蕃古秘密保管羊皮宗，不得落入嗜血教和戚初微手中，不到死不能让羊皮宗面世。端木端看了遗书后很震惊，他不想瞒着龙震阳，也不敢违背老庄主的遗命，他知道这事关系重大，三思之后请求退出龙琊庄。
　　蕃古满头银发，已经满脸皱纹，背已经弯得直不起来，但脑子很清楚，他拄着拐杖，踏进江州后又消失了。
　　端木凌到处找不到哥哥。端木家后院有一个后门，这扇门后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通往一座小山。这座小山平时极少人来，山上栽了些药极，端木凌知道哥哥经常会去照顾他的这些药材。于是，找不到他的时候便悄悄溜进小径。
　　一到山脚下她便看到了哥哥，刚要喊，她又看到了爹爹端木峰，还有一位白发老人。
　　“咦，这位老人是谁？”端木凌心想，看着爹爹和哥哥对他恭恭敬敬的，她心里充满了好奇，于是悄悄走上前两步，躲在一棵树后偷听。
　　蕃古拿出了一张地图，还有两本亲手写的医书，交给了端木展，说：“这是地图，我死以后这羊皮宗你便悄悄取走罢，万不可张扬。到我的药庐的暗阁里拿‘相戚’，这两件东西一定要保管好。”
　　端木凌听了很疑惑，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
　　“师父，”端木展说，“您好好的为什么要……”
　　蕃古摆摆手，说：“我已经年过百岁了，我自己清楚，不必为我忧伤，人总有这一天的。好孩子，这两本书乃是我毕生心血，你好好学。”
　　“药王，你放心，他日端木峰定会为你正名。”端木峰说。
　　“罢了罢了，三十年了，我早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害了你断了一条腿。”蕃古说，“当年拉你下水，望你不要怪我。”
　　“药王是奉老庄主遗命保管羊皮宗，端木峰有幸成全老庄主最后一桩心愿，怎会怪药王？”端木峰说。
　　“好了，事情已经交待完毕，老夫该走了。”蕃古说完如影如风，迅速离去，林子里回荡他的笑声也逐渐远去。
　　端木凌听得一愣一愣的，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端木峰看向了这边。
　　“凌儿。”端木峰低沉的嗓音喊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端木凌迈出两步，咧嘴笑了笑，“爹，哥。”
　　“凌儿，你怎么来了？”端木凌问。
　　“我，我随便走走，就想来看看哥哥在不在这里。”端木凌说，“刚才那位白发老人是谁啊？就是哥哥的师父吗？他怎么来了？”
　　“你别多问，就当没见过。”端木峰说，说完便走了。
　　“哦。”端木凌应道，但她可不打算就此打住，待爹爹走后便拉住了哥哥，准备一问究竟。
　　意外的是连哥哥也不愿告诉她，她只知道哥哥多年前跟一位药师学医，但这事在他们口中是秘密，她也不是很清楚，也从来没见过这位蕃古师父。
　　她便在练剑时偷偷问起哥哥。
　　“蕃古前辈给了你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吧。”端木凌缠着哥哥问。
　　端木展皱了皱眉，无奈她这般纠缠，打算告诉她，正要开口时，不知何时端木峰站在了一旁，他一脸严肃地说：“凌儿，你给我过来。”
　　端木凌后背一阵凉，这下挨骂了，她乞求的眼神看着哥哥，但哥哥却一狠心背过身去。
　　这件事不但问不到，被端木峰知道后还被骂了一顿，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这回居然连哥哥也不帮她，她气得就到街上瞎逛，顺便散散心。
　　江州的市集还是那么热闹，小贩叫卖声一片，人来人往的，街口处还有人牵着小猴子耍杂耍，叫好声一片，端木凌就钻进了人群中。
　　小猴子在彪悍的男人手下跳过了一个火圈，掌声一片，另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托着托盘接观众给的赏钱。但是端木凌注意到了小猴子不小心被烫到了屁股，它正挠着屁股上蹿下跳。男人好像没看见，又点燃了一个火圈，两个火圈间隔十来寸，让小猴子再跳一次。小猴子露了怯，叫声中也透着哀求与害怕。男人扬起粗黑的眉毛，眼光里燃了怒火，丑陋的大脸狰狞，他抓着一条马鞭就往小猴子身上一抽，吼道：“跳！”
　　端木凌可看不下去，小猴子太可怜了，她仿佛看到了它眼中的无助与哀伤。
　　“喂！”端木凌站出来，指着男人喊，“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哪来的小丫头，不看就滚！”男人骂道，然后用马鞭指着小猴子命令道，“跳！”
　　小猴子更害怕被毒打，便跳到火圈前，冲刺，一跃，穿过了火圈，背也擦到了火，然后摔到了端木凌跟前。
　　“没用的东西！”男人骂道，挥起马鞭就要往小猴子身上落，却被端木凌一把抓住了。
　　“不要打它！”端木凌喊前。
　　“丫头，别多事。”女人走过来，推着端木凌退开。
　　“妈的，今天真是不顺心！”男人啐道。
　　端木凌跑过去抱起小猴子，心疼地看着它被烫伤的背，毛被烧焦，黑里透着血。
　　“多管闲事！”男人嚷道，然后扬起鞭子就往端木凌身上打。
　　“住手！”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翩翩公子，眉目清秀，皮肤白嫩，手上拿着一把剑，拦住了男人的马鞭。
　　端木凌抬头一看，这位公子分明女扮男装，身材娇小，倒是玲珑有致，气质高雅，想必是一位美人。她抱着小猴子站了起来。
　　“你们要多少钱，这只小猴子我买了。”端木凌说。
　　“买了？”男人鄙夷地看着端木凌，倒不在意，只是这怒火更大了，“老子打死你们再说！”
　　男人说罢又挥起手中的鞭子，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将端木凌轻轻往后一推，拔了剑就和男人打起来。
　　这男人光有着一身的力气，但显得笨重迟钝，这位“公子”步子轻盈矫健，几下就将男人打趴下，剑指着他的脖子不敢再动弹。
　　“少侠饶命！”女子跪在“公子”面前求道，“少侠饶命，不要杀他。”
　　男人撇了一眼女人，也求饶道：“少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公子”并不想饶了他，轻哼道：“欺软怕硬的东西，今天非得给你们一个教训！”
　　端木凌抓过“公子”的手腕，说：“算了，放过他们吧。”
　　“公子”觉得这很莫名其妙，“放了？他差点打了你。”
　　“我现在没事，谢谢你，放了他们吧。”端木凌笑着说。
　　“公子”不情愿的收回了剑，瞪着男人，“哼！”
　　端木凌掏出了两锭银子，给了女子，说：“放过这只小猴子吧。”并将她扶起。
　　旁边客栈阁楼上，龙超风目睹了这一场争斗，不过好在端木凌没事，他也松了口气，丢下手中的石子，“笨蛋！”他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