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姐的发现

　　翻开《物理学基础》。
　　顾衍划动指尖，认真搜寻其中的可用信息，将其与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一一对照。
　　‘狭义相对论、质能方程、广义相对论……嗯，跟原来的世界一样，还是那套论述，而且依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他低头缓步走在校园一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世界现有的物理理论，很可能还是没法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状况……’
　　他沉思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
　　阳光洒落在书页边缘，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线；路边的行人三三两两，谈笑而过。
　　捧着书本的他依旧严肃而专注。
　　顾衍有“病”。
　　一种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病症”。
　　甚至……这种情况该不该被称为疾病，都是原世界一众专家悬而未决的事儿。
　　该“病症”的临床表现可以总结为一点——从一出生开始，顾衍就比整个世界快上一倍。
　　这种‘快’不是速度，而是时间。
　　正常世界刚过去一分钟，在他身上却已过去两分钟。
　　从微观的生物粒子移动，到宏观的肢体动作；从观察，到反应；从思维，到言语，他都要比正常人快一倍。
　　简而言之，相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他就是一个二倍速的人。
　　这样一个人……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与平凡无缘。
　　彼时的顾衍刚喝到母亲的第一口奶，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的记者们便已蜂拥而至。
　　不到一天，顾衍的情况就传遍了全国，并以一种无法估量的速度，继续朝着全世界传播。
　　第二天，有关部门就找上了门。
　　接着，就是专家们不眠不休的研究。
　　这种研究从顾衍出生的第二天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他消失的那一天。
　　研究的频率逐年降低，甚至到了最后几年，那些专家们基本一个月才会来找他一次。
　　然而，顾衍的生活却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他曾花了五年的时间，练习如何降低自己的语速、肢体摆动速度、微表情反应速度等，尽力让自己融入到正常人生活当中。
　　他成功了。
　　但这毫无意义。
　　对世界来说，他终究是个异类。
　　他比任何一个国际巨星都要出名。
　　这种“名气”让他在整个社会都寸步难行。
　　恐惧、焦虑、痛苦、愤怒、孤独……
　　原本这些负面情绪会一直纠缠着他，不断侵蚀他的精神世界，让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直到生命终结，方能解脱。
　　幸好……
　　在十九岁生日的这一天，他穿越了。
　　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依然是个二倍速的人，但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真相。
　　……
　　七月流火，夏去秋来。
　　九月底的天气不再酷热难耐，临近傍晚时分的运动场有着不少活跃的身影。
　　路过球场时，顾衍漫不经心地伸手接住飞驰而来的篮球，随后又将其推了回去。
　　砰！
　　篮球准确落入了准备出场捡球的那名男生手中。
　　一群满头大汗的男生纷纷停步侧目，看着这名走路都在看书、伸手接球时头也不转的路人，一时间都失了神。
　　长得帅也就算了，接个球都这么帅？
　　走路看书容易被车撞啊同学！
　　太阳底下看书伤眼睛啊同学！
　　“顾衍。”
　　一名女生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挥手呼唤。
　　顾衍抬头看了一眼，皱眉思索一瞬，随后合上书本，挪步走了过去。
　　这名化着淡妆、打扮时尚的女生是工商院大四的学姐，跟他同在一个文学社，两人的关系……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至少此时的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没想起来。
　　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不足两个小时，所替换的身份似乎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脑海中还有许多零零散散、关于“他”近几年生活学习的记忆碎片，不过这些记忆大多都比较模糊，也只有在专心思索之后，才能将其提取出来。
　　“学姐。”
　　走到近前，顾衍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的个头不算太高，刚到180，学姐的身高却明显要低于女生的平均线，在他面前大概只到肩膀的位置。两人对视时，即便他本身没有什么想法，视线下瞥的角度依然很容易给人带去一种错觉。
　　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
　　“路过看到了你接球的动作，很帅。”学姐笑道。
　　她背着一个不知品牌的真皮单肩包，头发明显烫染过，穿着打扮似乎也刻意向着商务女性的方向靠拢，举手投足间少了几分学生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她们这个阶段，如果不考虑考研或出国，也差不多该为走入社会做些准备了。
　　“啊……那是我随便乱接的。”顾衍随口应道。
　　“不过走路看书可不是个好习惯。”学姐道。
　　“我知道。”顾衍举起手中的书，轻轻晃了晃，“就是没忍住想多看几眼。”
　　“看的什么书？”
　　“《物理学基础》。”
　　“兴趣换了？”学姐瞥了眼书封，一脸诧异道，“以前不都是喜欢看《人面桃花》、《妻妾成群》这类小说的吗？当时在文学社里还经常看你到处说道这些。”
　　“嗯……最近想得比较多，感觉多学点知识还是好的。”顾衍微笑着搪塞道。
　　上辈子的他，就是一纯粹的理工男，研究的都是【相对论】、【量子力学】等物理理论，鬼知道《人面桃花》、《妻妾成群》是什么玩意儿。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学姐欣慰道，“大学的时候多些知识储备，对以后的人生有益无害。”
　　顾衍笑了笑，沉默片刻，转而问道：“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单凭两人那层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对方自然不可能为了夸赞一句而刻意把他叫到面前。
　　“我……”学姐目光微微闪烁，犹豫了两秒才开口言道，“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想找你帮忙一起去看看。”
　　“很可怕？”
　　“有点吓人。”
　　“知道了。”顾衍点点头，“东西在哪儿？”
　　“卫生间。”
　　“嗯？”
　　“跟我来。”
　　学姐转过身，径直走向后方的楼梯通道。
　　顾衍揉了揉略微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缓步跟上。
　　根据脑中留下的模糊记忆来看，这大概是通往学校西苑食堂的一条捷径，林木茂盛，环境幽静，算是餐后消食的一个好去处。
　　至于学姐口中的卫生间……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确实有一个类似于公园公厕的建筑，只不过除了遇到突发情况之外，很少有人会去那儿解决生理需求。
　　念及此处，顾衍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会跑去那儿的人大概就只有一个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