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挑衅

　　苏文立于原地，既不闪也不躲。
　　对方既然想以强横力量压倒众人，那么唯有以相同的力量压制住对方，才能令其心服口服。
　　这是个力量为尊的世界，若苏文一再忍让，这壮汉定然得理不饶人。
　　但若苏文能正面将其击败，两人才能坐下来好好商谈。否则，他连话语权都没有。
　　橙黄色光芒浮于右手，化作一只巨大兽爪，与壮汉对了一掌。
　　碰触之间，滚滚气浪迸发，周围碎石木屑被卷到空中，一时间沙尘四溢。
　　又听砰砰几道巨响，两人在灰尘中交手数次，皆是掌对掌拳对拳，纯粹的力量比拼。
　　“哈哈！好久没有人能挡下我的拳头了！”壮汉大笑声陡然传来，不再攻击，反而是拱手作揖道：“在下师朗，蜚【fei，一声】氏。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山海经东山经记载：又东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蜚是一种灾兽，入水则水竭，入林则木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是人人畏惧的可怖凶兽。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这师朗出了名的力大无穷，同级中无人出其左右。苏家少爷不过灵动境六层，是怎么超越两层差距与师朗战成平手的？”
　　“可能是吃的好吧。毕竟苏家公子，餐餐有肉顿顿有鱼，更有不少灵药辅佐，肯定比我们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强啊。
　　“前段时间还听说他击败了苏杰，这苏家公子当真深不可测。”
　　他们其实错了，苏文这段时间并没有吃什么灵药之类的东西，能有如此跨越两级的力量，一是狰兽的力量本就极强，尤其是双爪。
　　二是凌千落教会了他许多特殊的发力技巧，同样的灵力在苏文手中，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苏文也想学习些灵技，但凌千落说他有天魂剑的剑招就足够了，学习其他下等灵技只是浪费时间，待以后时机到了凌千落自会教他。
　　现在苏文拳头看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毫无章法，只是凭感觉挥拳。
　　相比于蜚的可怖，师朗却为人豪爽，刚刚还怒不可遏，如今却开始问苏文姓名，仿佛忘记了刚才事情，倒让苏文颇为意外。
　　他既然如此豪爽，必然不是刻意来找茬的，难道问题真出在自家身上？
　　“苏文，狰兽氏。我是这家的店主，不知他们究竟做了何事，惹得你如此震怒。”苏文说着，捡起地上的斧头碎片，眉头忽然皱起。
　　双面斧的材料的确是一种珍贵的陨铁，但以苏家兵器坊的制造工艺来说，打造成上等兵器并不难。
　　那裂痕虽是有人刻意一掌拍下，但多为测试硬度，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巨斧却破碎成这样，说明锻造时候就出了极大问题。
　　“这陨铁是我出生入死猎杀妖魔才得到的，却被你们弄成了这般模样，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师朗强忍着怒意，道：“再过几个月就要下雪了，若没有件趁手兵器，我怎么在雪落之前猎杀妖魔！”
　　灵渊城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雪要比其他地方下的早些，持续的也长些，通常是九月中旬到来年的三月初，时间跨越长达半年之久。
　　这段期间极北雪原最为寒冷，即使再胆大包天的勇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入极北雪原。
　　唯有三月到九月这不到七个月的时间，才有人肯进入其中。如今已经七月份了，盛夏一过便再也无法进入。
　　打造一把上等兵器少说也少半月之久，也难怪壮汉如此急切。
　　“打造这斧子的人呢？”苏文转而问向店铺老板，老板嚅嗫着说：“跑……跑了……”
　　“跑了？！”苏文愕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老板一番解释，苏文才知道师朗自行提供陨铁前来打造时，店里单子已是爆满没有多余人手来打造。
　　师朗许诺重金，仍遭拒绝。这时有个路过的散人看到这一情况，自告奋勇的说要打造斧子，钱他只要三分之一。
　　老板也是被急切与贪婪冲昏了头，就这么把这件事交给了那名散修。
　　苏文怒骂这老板愚蠢，正想着如何解决此事之时，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
　　咣铛一声，为首之人将一柄断剑扔在地上，怒喝：“我是看你们苏家百年字号才来买的兵器，买回去稍微一试就断成数截！这都什么玩意！”
　　“就是！你们苏家店大欺客，竟敢拿些假货糊弄我们！这兵器可是修者根本，你们在这上面作假，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这些人衣着不同脸孔也有些陌生，说话口音更是与灵渊城大相径庭，也是去往极北雪原的勇者，数量足有三四十人。
　　苏文狠狠瞪了店铺老板一眼，显然那青年不仅弄坏了斧子，更把店里其他兵器也弄坏了。
　　“把那青年找出来，身份背景我全都要。”苏文阴沉沉的目光吓得老板浑身冷汗，当即逃离此处找人去了。
　　“赔钱！你不仅要赔我们兵器，还要赔偿我们的时间损失！你知不知道我们每晚一天进入雪原，会损失多少东西！”
　　叫喊声此起彼伏，都是让苏文数倍赔钱。此事错在自家兵器坊，苏文还不能像对待之前讨债的那些人采用强硬态度。
　　正发愁这事该怎么办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乐器声音，一间新店铺开张了！
　　“玉家店铺开张了！打造兵器三折起！更有已经打造好的上等兵器，统统三折！”
　　“瞧一瞧看一看，我玉家的神兵保证让大家满意！是您与朋友切磋、猎杀妖魔的绝好利器！”
　　这一嗓子倒是替苏文解了围，那些勇者纷纷循着喊声走去，不久后传来阵阵惊叹声。
　　“黄级上品！全都是黄级上品！还只卖三千灵石！”
　　“这竟然还有玄阶下品的！只要十万灵石！天呐，可惜我钱不够，不然一定要买下它！这玩意在别的地方，起码也要三十万啊！”
　　相比玉家华贵门庭与拥挤人群，苏文这边踩在废墟上顿显冷清。
　　这时店铺老板急匆匆跑来，指着玉家店内柜台中一人愤怒道：“他！就是他！就是他说要打造斧子的！”
　　苏文恍然，原来这竟然是玉家策划的一场好戏！
　　单从苏月背叛苏家成为玉家客卿这一点来看，玉家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家的实力与苏家差别不大，但侧重点不同。玉家主要是炼药炼丹，苏家主要是制造兵器甲胄，至于其他的因为不算重要大家也都和和气气同分一杯羹。
　　可如今，玉家竟然在苏家的兵器生意上横插一脚！
　　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大家公平竞争凭质量说话，以苏家三百年的口碑，客人就算分流了生意也不会下降太多。
　　现在倒好，苏家兵器坊被师朗砸成废墟，勇者们拿着断裂武器声讨，他苏家的辛苦积攒名气，怕是要因此被败光了。
　　兵器坊老板的指认可是证据确凿。玉家用这种贬低苏家的方法抬高自己，这吃相可真是太难看了。
　　苏文从未听说玉家有锻造高手，因为玉家知道他们即使开了兵器坊也远不可能达到苏家的高度，甚至会因为锻造投资太大而收不回本钱。
　　如今这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开了门店，说明他们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难不成又牵扯到皇家恩怨？三皇子站到了我这一边有可能在灵渊城东山再起，所以他们打压我苏家也算是间接地打压三皇子？”
　　苏文叹息一声，凡是皆有利弊，得到了三皇子的帮助，却招致来对方的打击。
　　玉家那边的些许人有意无意的向他扫来一眼，充满了轻蔑。
　　“这玉家太混蛋了！”有苏家人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想冲进玉家兵器坊。
　　“回来。”苏文道：“发布通告，三日后我们以三倍价钱回收卖出去的残次武器。”
　　“三倍？！少爷……家主，这怎么行！这一切都是玉家干的，凭什么我们来承担损失！”
　　“你有证据么？”苏文淡淡瞥了他一眼，顿时令他哑口无言。
　　是啊，他哪有什么证据？冲进玉家兵器坊，就凭他红口白牙谁能相信。
　　“把这里打扫干净重建起来，不要追究任何人的问题。有人找事你就告诉他只要是我苏家打造出来的残次品，全部三倍赔偿，但要三日后再来。”
　　“是，家主。”族人尽管不愿，却也只能听令，打扫起地面沙尘。
　　苏家卖兵器的店面与打造兵器的并不在一个地方，毕竟商业区高昂的房租在那摆着，把打铁铺放在商业街实在浪费钱。
　　苏文来到打造兵器的地方，是城东平民区一处看上去较为破旧的平房，叮叮咣咣声音不绝于耳。
　　对于苏家的挑衅，苏文不会忍气吞声。他决定亲自来打造兵器！
　　黄阶上品？玄阶下品？新来的锻造高手？
　　苏文就不信他们能比自己手中的灵式残篇更厉害！
　　“都停手！现在起放你们三天假！”苏文走进打铁的地方，对赤着膀子浑身大汗的铁匠们道。
　　倒不是苏文小气不肯让铁匠们学习灵式，只是自家兵器全都成残次品，以青年一人之力必然不可能做到，这群铁匠中定有内鬼。
　　为了防止内鬼通风报信，苏文唯有让全部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