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时空

　　柳叶枫真的累了,在叶欣的眼里他还不如钟萍,一个微笑都没有。可看到叶欣这样,不知道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她,莫名中感觉周围的人都那样陌生。廖桃香去哪了似乎与他无关，叶欣跟了别人亦与他无关，可一下子很多模糊的影象让他孤独起来，他很苦恼：想想那个“地下魔都”，未必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地方，有些东西表现真实得让人哭泣。
　　学校开学了，在忙碌中让他忘记很多不该想的事情！太阳依然朝起暮落，月亮依稀圆圆缺缺，灯光故里人厚影薄斜成对，人生喜怒哀乐苦参半，强忍三冬九悲天，柳叶枫变得有些木讷。在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他递了辞职报告,也没去和钟萍道别,下GD讨生活去了。
　　柳叶枫来到一家厂子，厂子里招文秘，厂长看了看他的简历，摇了摇头，“连书都教不好，怎么能信任秘书工作。如果你是女性还可以考虑。”他咬了咬牙，离开。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为了生计，他干起了又苦又累的小工，再也没拿简历给人看。那是一种卖苦力活，柳叶枫以前干过，但现在有些吃力。泥浆和汗水混在一起，到晚上，泥浆早已在皮肤上凝固，一剥，汗毛连根拔出，想想女人用此脱毛实乃一绝。
　　天一亮，领对吆喝着起床，洗刷完后，领对就来找柳叶枫。叫他先弄好泥浆，怕迟缓了工人们开工。老老实实的他没吃饭便先去了，刚弄完回来，就有人来谴责：“弄那么早做什么，想我们死呀？”柳叶枫傻眼了，也只好朝他们微笑。
　　一个三十来岁男人，忙得不可开交，开始的几天可真把他累的够戗，觉却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香。以前特别爱卫生，现在一切从简。这样的日子特别漫长，在别人的指手划脚中完成工作。几个月下来，人瘦了，可工资始终没发下来，能给的只有点伙食费。柳叶枫也和其他工友聊天，但多做一位忠实的听众，享受的样子，尽管民工的快乐有点低级，但来的真实、简单。
　　发工资了，柳叶枫感到这钱的分量，先高兴给家里去了电话，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老板与同事对自己好，经常一起聚餐，望家人放心。
　　夏天的天气特别热，晚上工友们多卷着席子上楼上平顶上睡，在聊天中渐渐睡去。天雨了或休闲时民工朋友们多是玩牌与逛街，很少有人看书、看报的。农民工友中也有高中毕业者，可与这样的生活久了，慢慢忘却自己的追求，加上书与报本对自己没多大关心，还费钱，于是也慢慢“堕落”化。柳叶枫仍爱读报，书生气依然从他身上找到，尽管有些民工不解。
　　一日，天有点闷，工友们汗水湿透了衣背，依然在高空作业。中午过后天骤然变脸，风云变幻，雷声加白电，转瞬倾盆大雨，“轰”的一声，墙塌了一半，只见有民工从高楼上摔落。柳叶枫正挑着泥浆，头顶落下砖块，退闪不及，踉跄的摔了一跤，肩上的扁担慌了神似的滑落、、、、、、等柳叶枫醒来时，自己感觉头有点微疼，想不起为什么在医院。他看见远处一女人，有点眼熟，正提着开水瓶走来，是妈妈。柳叶枫顿时泪水横流，“妈、、、、、、”他喊了句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醒来了，我的儿。”女人赶紧放开热水瓶，眼睛的红丝强缠住泪滴，不让其溢出，“没事，一切会好的，好了我们回家。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去买。”“不用，妈！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柳叶枫头上裹着纱布，其母亲在床边等他醒来已经三天三夜。母亲是接到电话坐火车来GD的，其父亲因身体原因就只能待在家等消息，其中焦虑可想而知，母亲很快就给家里的老头子回了电话。看到母亲喜极而泣的打电话，柳叶枫不堪亲人的那份爱，酸苦涌向心窝，一时觉的恶心，便吐了起来。这下可吓着了一旁打电话的母亲，挂了电话，扶着儿子，按了信号灯医生很快来了，检查后说没事，注意情绪，不能激动，多休息。
　　一个月后，柳叶枫跟着母亲回家了。柳叶枫后来才知道，在这次事故中有5人丧生，23人受伤。包工头跑了，伤员们与死者家属拿着一张法院判决赔偿书回了家，有关机构作了点补贴，此事不了了之。
　　每到天气变故时，柳叶枫的头便隐隐作痛。
　　天气好时，他会和母亲赶着牛群上山放牧，因为村里在农忙时会把家牛集中起来，轮流由一家人看养，这样节省劳动力，柳叶枫到家时正是农忙季节。远处望去，家乡的山不是很高，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如一系带缠绕在山体上，树木显得有点稀疏，有几家墓地镶嵌在山的额头上，在太阳光白炽化后彰显疲惫。途中经一石拱桥，藤蔓匍匐它一身，桥下水薄如蝉翅，在微风吹拂处，青苔推挤着上岸。牛群挤臀而过，有牛犊险落桥下，惊吓母子二人万分，不晓小家伙安然无恙，从渠道下迅速串上，又继续挤入牛群中，母牛对其嘴鼻舔了舔，然后重新赶路。桥过后又见几棵老樟树立于路边，伸手揽着阳光，织一片绿荫与行人；其中一大树底部，留有村人祭祀留下来的香、碗、冥钱等。牛群上了一坡，地势愈见平坦，远处有一大型水库，母亲说：“你在这里看着它们，我去山那边弄点柴火。对有些离群的牛护到牛群中就可以，找一个荫一点的地方坐下。”柳叶枫：“好吧，你去吧！要帮忙叫我。”柳叶枫看着母亲的身影朝对面的树林中走去。
　　许久未闻到山草的气息，柳叶枫突然间感到大自然的真实，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从脚底暖开。云儿在蓝天上投下影儿，惊醒了躲在水边觅食的白鹤，一掠湖面腾下山、松、白鹤的倒影，旋即不见一物，便欲掩刚才的虚惊，落到正在埋头食草的一老黄牛身上——这景让柳叶枫更觉惬意。
　　就这样，柳叶枫在家待了半年，身体都恢复的很快，头慢慢的感觉没痛。父亲的身体也渐好转，夜里经常带柳叶枫去电泥鳅、黄鳝等，以贴补家用。在外打工的弟弟柳叶林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想开工厂，缺人手，想柳叶枫过去帮忙。父母也正愁着儿子在家没事，就答应了，柳叶枫也不想窝在家里。柳叶枫离开时对父母说到：“爸、妈，你们放心吧！等那边厂子搞好了，我和弟弟回来接你们过去！你们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两位老人，目送着儿子离开，心里正期待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