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徐剑晓

　　周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望着徐剑晓时便想着这么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不管是怎么用力，想必也不会疼到哪去。又加之三言两语之间已然摸清了徐剑晓的脾气秉性，就凭着她这个冲动性子，周成自问不管如何也躲避不过这措手不及的一式强击。
　　男人自问办不到。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二三添做五，只等徐剑晓这一巴掌拍在身上。
　　怀着这等心思的周成自然将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做想，又哪能将徐剑晓这么一招放在心中，毕竟这世间的人哪能都像电视上所放映的那些武侠片一样，抬手起足就是劲气喷吐，可撼昆仑。男人心中算盘还未打完，徐剑晓那呼啸而来的一巴掌却是半点不留情面的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女人收回了手掌。可空旷的楼道上仍有着些许的余音绕梁。至于这一巴掌是否疼痛，其中的滋味当然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周成才明白真是有些不那么好受。
　　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结局与周成心中笃定的结果自然是大相径庭。
　　其中滋味，怎一个苦字了得。
　　男人好心当做了驴肝肺，还白白挨了徐剑晓的一巴掌，心中自然也是老大的不乐意。他伸手摸了摸红白相加的脸庞，腹中倒满了苦水。
　　凭什么我周成只不过是要伸手拭下你肩头的一点尘埃，便要挨上了这如此结实的一巴掌。难道这世间做个好人也是如此之难。
　　周成一手捂住有些生疼火辣的脸庞，一边苦不堪言的暗暗腹诽着这个漂亮蛮横的女人有些不是东西。
　　甚至周成隐隐觉得，自己在心中固守的道义价值也被徐剑晓这一巴掌打的摇摆不定，心有三丈火起。
　　徐剑晓眨巴着那双晶莹眼眸，畏惧的往后退走了些许，双眼扑所迷离，多添了些不同寻常的委屈。甚至在她心中已想好了种种预案，做了最坏的结局。
　　可男人只是伸出手掌摸了摸了自己滚烫的脸庞，虽满是悲愤，可也并未言语行为冲撞，惹得徐剑晓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周成的用意。
　　她双手死死的抓住衣角，颜色忸怩。男人沉声不语，看似平静的外表早已是怒火中烧，就要腾腾而起。
　　两人互视左右，一时间竟是谁也不曾当先开口。
　　“你......”徐剑晓进退维谷，又加之男人挡路在前，久久压抑的她无论如何也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有如死寂的淡漠。
　　她伸指撩了撩垂在额前的青丝，压下心中腾腾直上的畏惧，红着小脸支支吾吾而不知所措。
　　周成自然也不是泥捏的菩萨，眼见自己的好心举动被女子这么蛮横的打成了浆糊一团。他颇有些郁闷，心中同样写满了无法倾泻的憋屈。
　　眼见徐剑晓率先张嘴言语，慢了一个节拍的周成才后知后觉的生气回道：“我怎么了？”
　　天生好像有些脑子僵化的男人也是不依不饶，不肯退后半步。
　　徐剑晓当先开口已有了三分谦意，可周成这么一番很是妥当的言语听在徐剑晓的耳中那自然又是另一番风情滋味。
　　她气呼呼的攥紧怀中挂着的那只皮包，有些想甩在男人脸上的冲动。
　　周成倔驴似的站在本就不甚宽敞的楼道中间，这么一出寻常至极的举动让打算往上走动的女子也随即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往前探出的一脚不动声色之间又轻轻的缩回了原地，漂亮的眼眸望向了四周的空白。
　　徐剑晓打定主意，若是男人趁机发作，回了自己一巴掌是小，若他别有所图，那就算是脱下自己脚上蹬着那双名贵高靴也要脱离这个男人的魔爪。
　　心中不断衡量着周成是否欲行轻薄之举的女人，理所当然的做好了就近逃脱的准备。
　　只是女人等过许久，那个明显年纪不是很大的青年仍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甚高大的躯干之上洒满了楼道灯泡的昏黄光驳。不知为何，原是打算摸清周成脸上表情以作判断的女人看着他那略显忧郁的目光竟是久久的挪不开眼睛，甚至她那久经沧海艰难的心中也如石子飘过的水面，产生了丝丝点点的难言悸动。
　　就像那时的她，披着满头秀发看向屋外的憧憬。
　　“嗯？小哥你……还好？”徐剑晓也是一个薄面皮的人，虽然在红灯绿酒之间阅尽春色无数，可那都是生活所逼。对于那些远离红灯绿酒的人，女人虽不多言，心中仍是多了几分不同于酒气森森的好感。而这份好感恰恰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周成显然就是此类人。
　　周成冷哼一声，对面前这个看似妖艳实则长着利刺的女人已有些不大耐烦。站立原地许久，他满腹的心酸仍不曾有半分的缓解。正准备径直离去之时，不料听到了徐剑晓这么一句软糯温言，男人的心中瞬间又被女人这股远远称不上关怀的体贴绕上了心神。他挪回正要爬上楼梯的右脚，转身看了看女子姣好的容颜。
　　周成先前走的很是匆忙，又加之久居一地，出来一月还是潦倒如斯，这等上愁下忧的处境已快要逼疯了男人，对于这个不喜言语喜欢伸手打人的女人自然也没能好好瞧上三分。现在陡然听见徐剑晓那有如佩环的曲调错谈，男人那本被愤怒憋屈充斥的心间也瞬间转为了沉寂。
　　就如同家乡流过的一条小河，可浮光跃金，亦可静影沉璧。
　　周成转过身子，脸上犹带着些许的不耐和烦躁，他冷声道：“好？那我来打你一耳光看你好是不好。”
　　男人气呼呼的言语，眼神也配合着转为凌厉。他扫来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扫过了女子姣好的容颜，扫过了她那丰满的身材。
　　徐剑晓心中七上八下，瞧着周成那看似平淡至极的目光却是愈发的难以拿捏。甚至在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倒了这么大的霉。碰上了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男人。
　　周成心中完全是另外一片天地，眼见女人丰盈的身材在眼前展现无遗，正值青春的周成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不同于第一次不经意瞥过徐剑晓傲人的身材曲线，这一次完全是男人刻意而为。来回两遍，心中已是七上八下的男人竟然还有些觉得意犹未尽。
　　男人脸庞滚烫，呼吸逐渐灼热。身为当事人的徐剑晓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男人微妙的变化，她拢了拢额间的长发，转过身子便往身后撤离。
　　徐剑晓咬了咬满口的银牙，向着阴沉狭窄楼道往外走去，等到瞧见了屋外的翠绿春光，如此许久，徐剑晓起伏不定的胸膛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周成一如既往，缓步而上，缓步而归。直到嗅着鼻尖那缕若有若无的烟味，一脸萧索的男人才轻轻推开了那扇屋门。
　　他习惯性的取出一支香烟，悠悠点燃。
　　......
　　徐剑晓走不过两步，正准备退出楼道。不料那个有些莫名古怪的男人却转过身子逐渐远离。惹得徐剑晓听着身后若有无的声音倒是有些陷入进退维谷的窘迫。如此一出有些莫名其妙的戏剧最终是以男人的撤退做了一个完美的终结。
　　可徐剑晓的心中仍然有些七上八下。直等的上层楼道有人拖步而下，心中这才缓解了惊慌情绪的女人才终于挪步往前，回到了那处逼仄居所。
　　周成躺在床塌之上。斜着身子拿着手机按下了一串串字符。
　　周成这些年虽然屡屡受挫、屡屡历险。可男人的爱好与前些年也大抵一致，除了喜欢收听以前就喜欢的政经军事、男人唯一一个添加的爱好便是看看那些五花八门的招聘信息。
　　他细长的手指一遍遍划过银幕，结局自然同往昔一样。除了几件略感兴趣的小事，男人很快便又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如食鸡肋。
　　“唉！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周成这么苦心孤诣、只为找到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工作。怎么上苍竟然士如此的无情而不美好。难道周成真的是命绝于此。只剩潦倒穷途。”周成揉了揉看的通红的眼睛，对着屏幕吐出里满腹的苦水。
　　......
　　徐剑晓女人一个，尽管外表坚强，看似坚韧，瞅着如同一只努力用刺将自己包裹的刺猬。可同样也只有自己一人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时心中才会明白，夜晚的霓虹灯火终究是遥远而不可及。
　　女人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脑袋、习惯性的拿起放在桌角的一包香烟。她悠悠点燃，深吸了一口。
　　屡屡青烟不断从女子指尖飘起，又渐渐化归虚无。
　　时间是从来都不会等人的东西、不管你愿意与否，它永远都是冰冷的划过指尖，在黑暗吞噬虚无。
　　一天无事。
　　……
　　徐剑晓住的房间恰在周成隔壁，由于是一栋老楼，加之年久失修、屋中的一具设备陈布自然也是老三样居多。除了那台透着新意的空调，至于其他物件，倒是真不曾看过太多。
　　女人有一下没一下的低声呓语，渐归梦境。
　　周成百无聊奈的一遍遍看过那些或旧或新的招聘信息，过不多时，男人心中的疲惫也逐渐积满了心田，他垂下眼皮，也是抵抗不住这一天的劳苦沉沉睡了过去。
　　夜晚，总是充斥着红灯绿酒，不管是热闹的街巷，还是偏僻的工业区之内，那些零星的灯火一如男人心中的幻梦逐渐由灯光演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