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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李深时磕磕绊绊的回应，来者是客，虽然这位卖相看起来就不怎么样。
望着眼前慢慢显现出的阴森身影，李深时迅速的从酒柜中找出标记为鲜血的酒，放在吧台之上，然后，重新的缩在月儿身后。
一身仿佛被血水淋透染色的长袍，样式奇特诡异，像极了古代女子出嫁时所穿的绣金红袍。
左边的脸庞被长发所遮挡，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到漏出的右边脸庞，一片惨白，配上那艳红如血的唇色，以及一片空洞的瞳孔，极度富有视觉冲击力。
滴，哒，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身衣服上滴落，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深时的听力被无限放大，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他都是能够敏锐的捕捉到。
这味道，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有些腥臭，又有一丝甜。
不对，不是水，是血，她的衣服上，真的沾染了鲜血。
“哎呀，我说怎么突然变臭了呢，原来是你来了啊”月儿这时候夸张得用手在鼻子附近扇了扇，就像闻到了什么臭不可闻的气味一样。
“人类？”，那红衣女鬼并没有理会月儿的挑衅，反而是在吧台前面闻了闻，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竟漏出了一副渴望的神情，就好像，面前的李深时是一盘最美味的猎物。
说罢，她又伸出了干瘦惨白的双手，慢慢的，慢慢的向前，好像是要去拿桌上的酒，可是，又好像是要来触碰他的脸。
李深时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阵阵阴风吹在脸上，刚换上不久的工作服，再一次被汗水打湿。
铃，铃，正在他手足无措，几乎要将月儿当做盾牌挡在身前的时候，吧台顶上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了起来。铃声悦耳，如冬日里融化了积雪的暖阳，迅速的将酒吧之中的阴气消融干净。
那红衣女鬼似乎对风铃很是忌惮，本是要伸过来的手，突然转向，快速的取走吧台上的酒，然后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到了远处的卡座之中，只留下了一串，猩红的脚印。
“滋滋，红衣厉鬼，真是怨气冲天啊。”月儿在其身后摇头晃脑的品评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给我的感觉，和你，如此不同。”李深时此时才从月儿身后战战栗栗的走了出来，心有余悸的望着远处的角落。
“红衣厉鬼嘛，临死之前必定是怨气冲天，否则，是绝不会变成那个鬼样子的。”
“还有，给你个忠告，要是你不想横死街头的话，就绝不要，和她有任何纠缠。”月儿对着李深时提醒道。
李深时赶忙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开玩笑，就连月儿这样的都能将他吓个半死，何况是那阴气缭绕的红衣厉鬼，就是远远的望上一眼，也足够去了自己半条命。
可是也许是李深时的错觉，虽然她背对着自己，可他总有种感觉，那红衣女鬼的目光，在无时无刻的紧盯着他，那感觉，如芒刺在背。
李深时狠狠得摇了摇头，努力将心中的恐惧驱散，内心不停的告诫着，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可是无论怎样做，他的内心深处，就是有一丝不安。
“你明天还会来吗？”李深时望着身旁的月儿，露出了小狗一样祈求的眼神。若是她能每天都来这坐一坐，自己会感觉舒服很多。
“你当本姑娘我很闲啊。”月儿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道。
“这的酒那么贵，我要是每天都来，难道平日里喝西北风啊，那个死人脸，做生意可黑的很。“知道现在店长不在，月儿尽情得说着她口中死人脸的坏话，虽然李深时也不了解这儿的店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是一起应声附和着。
“那你要是没钱的话，我多给你买点纸钱烧给你？”李深时试探着问着身旁的月儿，不过看着她那越来越冷的面容，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你信不信我让人明年给你烧纸钱。”月儿冷冷的威胁道。
“只是开一个玩笑。”李深时赶忙对着月儿弯腰一笑，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之下，只有这个貌似十多岁的小女鬼，能让他稍稍轻松一些，这位主可不能得罪。
“哎，你认识她吗？”李深时对着月儿努努嘴，又用眼色暗示了一下那坐在角落中的红衣厉鬼。
“打过几次交道，她手里没占到什么便宜，她可是个硬岔子。”月儿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摸了摸身后，看来，月儿这个小鬼在她身上，吃过不小的亏。
“红衣厉鬼，是应怨气而生，死前怨气越大，也就越凶悍诡异，像她那个样子的，怕不是什么千古奇冤。”
“就算在我们之中，那家伙也绝对算是异类。”月儿对着李深时解释道。
其实比起她，月儿反而是更像鬼中的异类，毕竟对人类保持着如此友善的态度，在他们中，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
“行了，别那么没出息的样子，年纪这么大，胆子却这么小。”月儿望着脸色仍然苍白的李深时嘲笑道。
“你现在好歹也算是那个死人脸手下的员工，有着这个名头在，那些家伙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我们一般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在人界。白天，尤其是正午的日头，对我们来说伤害很大的。”
你说的轻巧，李深时一边擦拭着柜台中的杯子，一边在内心无奈道。要不是现在自己急需用钱，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这种鬼地方打工。
酒吧的灯光依然昏暗，在李深时与月儿闲聊的时候，陆陆续续，酒吧之中又是来了几位顾客，不过好在，并没有那红衣厉鬼般的阴森恐怖，大多数只是一些精怪，倒是月儿的鬼缘有些出人意料的广泛，每一个进来的鬼怪，她都能够叫上名字，有的还能寒暄几句，今晚的酒吧，要比比昨天夜里生意红火得多。
一瓶一瓶的酒水经李深时之手卖了出去，大部分精怪选择了无视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只有少数几个对其有好奇之心，不过有月儿在身旁，也就没有谁过来搭讪，所以李深时擅自做主，又请了月儿一杯，以表谢意。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除了她，角落里的红衣厉鬼。她已经坐在那里接近三个多小时了，安静的异乎寻常，她的脸一直背对着李深时，因此也看不到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一种不太好的，男人的直觉。
“打烊了，打烊了。“望着手机上的时钟一点一点的走到三点，李深时摇着吧台上的风铃对着还在店里的几位顾客道。
今晚还算一切顺利，尽管心脏也还是跳个不停，可是至少与昨夜相比，李深时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不过他也清楚，这也是月儿在身旁的缘故，望着身边准备离去的小女鬼，李深时朝着她真真诚的鞠了一躬。
“谢谢你。”李深时真诚说道。
“行啦，一个这么大的人，搞什么煽情啊，好恶心啊。”月儿抱了抱双臂，装作恶心到的样子，甚至让李深时一时忽略了她也是一个鬼，反而将她当成了一个可爱的邻家妹妹。
渐渐的，店里的顾客都已经走光了，就连最在意的红衣厉鬼，也是在李深时不经意间离开了酒吧。
李深时小心翼翼的走出吧台，还有一分钟左右就到了与店长交班的时候。从月儿那里得知，三点以后，他们这样的鬼怪便不允许再在人世间逗留，否则若是被执法者知晓，不遵规矩的鬼怪精灵，下场都会是很惨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李深时打算将吧里的桌椅简单的收拾一下，毕竟，也是拿着人家丰厚工资的人，能给店长留下一点好印象，对于他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咚，咚，门外传来了耳熟的脚步声，是只有店长的皮鞋才会发出的声音，这意味着，今天的工作终于是圆满完成。
李深时望向大门，看着木门被人一点一点推开，服务了一晚上的鬼，乍一看到人类，总是感觉亲切。
“嗯，不错。”数了数吧台抽屉中今晚的收入，店长点了点头，从口袋中取出了四张百元大钞。
“给，这是你今天的收入。”
“谢谢。”李深时接过了钱，激动得将它们收回口袋，有了它们，过几天回家看望母亲的时候，也有了底气。
“将这些桌椅整理完毕以后你就回去吧。”
“好的。”李深时赶忙应了一声，将各个桌子上的杯子收拾干净，一直，走到了那角落之中。
“嘭“，是玻璃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杯子五十，在你明天的工资里面扣。”正在吧台里整理酒柜的店长头也不抬，平淡说道。
“对不起，我，我知道了。”李深时的脸色一片惨白，瞳孔涣散，四肢僵硬的走出了酒吧，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背靠在酒吧的大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在角落的玻璃窗上，清晰的看到了店长的倒影。
换句话说，整个晚上，他的影子，就一直倒映在那红衣厉鬼眼前的窗户之中，就那么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