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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都清确定他没有在自己脸上为非作歹画什么鬼玩意儿，她睡觉没那么死，有动静会发觉。不过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搞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刚刚打过预备铃，有些人刚进教室，有些人出去透气，班里正乱着。
沈都清和江峙在周围的嘈杂中无声对视，一个坐着，一个趴着，目光胶着，不退不让。
仿佛在进行“谁先眨眼谁输”的比赛。
沈都清很稳，气定神闲地枕着胳膊望着江峙，眼皮动都不带动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较劲，但无论什么比赛，既然开始，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这个游戏她天天跟金老板玩儿，从来没输过。
江峙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转眼即逝。
支着太阳穴的动作改为支着下颌骨。
时间在对峙中，每一秒的流逝都清晰可感。
周遭的声音像是被放大，沈都清甚至能听清教室右边，孔嘉妮跟她同桌借作业抄的说话声；
又像是被缩小，隔绝在一个玻璃罩之外的世界，声波到了这里就被吸收，静止的空气丝毫不受影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
前头高扬波醒了，打着哈欠站起来，啪地一掌拍在江峙的桌子上。
比赛被迫中断。
江峙的视线斜乜向高扬波，有点不爽：“滚。”
沈都清若无其事地坐起来，整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对高扬波来说，江峙的“滚”大约等同于“我爱你”，听了一点都不气馁，热情地邀请他：“去上厕所吗？”
一起上厕所并非女孩子的特权，男孩子也喜欢结伴。
这在平时再正常不过，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此严肃正经的比赛场合，上什么厕所，影响自己的逼格。
江峙冷冷拒绝：“快滚。”
“不上就不上，凶什么。”高扬波转向沈都清的时候，已经迅速整理好仪态，衣冠楚楚地对她笑。
“午安鸭~”
沈都清也微笑：“午安鸭~”
江峙瞥高扬波的那一眼，只能用嫌弃来形容。
但高扬波根本没瞧见，因为女神的回应心里美滋滋，欢快地往教室门口蹦去。
数学课，沈都清把必修5拿出来。
七中跟十五中的教学进度是一样的，上周缺课，沈都清在家里自学了数理化三科需要学习的内容。
数学第一章解三角形她已经都看完了，比学校的进度还快一些。
她捏着书角正要翻开，左侧忽然伸来一只手，将淡绿色的书皮压下去。
皮肤挺干净，指节修长，手背上筋骨分明，是一只好看的手。
沈都清的目光沿着那只手往上挪，看向它的主人。
江峙把她的书拿过来，翻看书皮看了一眼。
扉页右下角贴着一张红色的标签贴，写了一个名字——张娟。
沈都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
她未雨绸缪，所有的书和作业本都作了伪装。
江峙嘴角若有似无地扯了一下，把书合上，扔回沈都清桌子。
然后继续左手撑下巴，右腿大喇喇一伸，脚踩在她椅子下方的横杠，嚣张地侵入她的地盘。
沈都清用眼神往他腿上砍了一刀，忍一时风平浪静。
江峙右手拿着手机，光明正大地在桌子上，打开QQ的一个聊天框，单手飞快打字。
等待回复的间隙，就盯着沈都清看。
他貌似对自己的新同桌萌生了很大兴趣，盯着她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名为“清川道183男子天团”的QQ群在此时热闹起来。
【江二爷：沈都清近况@霹雳淫.娃】
【小高高：你为什么突然关心那个女魔头？！】
【霹雳淫.娃：最怕，死对头突然的关心~】
【小高高：……你能把你的名字改了吗，我妈每次看到都以为我加入了什么非法卖.淫组织】
【小淫淫：真麻烦！改好了】
【小高高：……你退群吧！！！】
【小淫淫：你也改一个吧，叫小搞搞，我们情侣名】
【小高高：@江二爷老大，你管管他！】
江峙余光瞥见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视线从沈都清脸上挪回屏幕，见都是插科打诨，不耐烦地蹙眉。
下一秒，系统提示：
【小高高被管理员江二爷禁言10分钟】
群里一共十来个人，都是他们一拨从小一块长大的，一大半都曾经或至今仍然居住在清川道。
这些人是以江峙为首的小团体，他的死对头沈都清，自然也是大家共同的死对头。
尤其是，这里一共十三个人——被沈都清戏称为“弱鸡杯全国十三强”——每一个人都在沈都清手底下吃过亏。
其他人见江峙发火都没敢说话。
这群走在潮流尖端的少年，之所以还一直保留着使用QQ群的传统，原因不是别的，就是作为唯一管理员的江峙，因为可以随心所欲禁言/踢出去任何人。
江峙再次发了一句：【沈都清近况】
ID叫“小淫淫”的183男子天团成员，是在唯一一个在十五中的，秒回复：
【女魔头转学了】
江峙问：【原因】
那边回：【不知道，下课我去问问。不过听说这学期开学就没来上课】
江峙收起手机，继续盯着沈都清。
沈都清没搭理这个抽风的同桌，该干嘛干嘛，专心听自己的课，一点没受影响。
下课的时候，沈都清把数学老师留的几道题勾画上，开始趁着课间十分钟迅速高效地写作业。
高扬波急不可耐地转过来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
话说半截，便被江峙一个眼刀堵了回去。
“闭嘴。”他斜了高扬波一眼，“我想问就问。”
“……哦。”
高扬波往沈都清的桌子上一趴，凑过去想跟她说话。江峙嫌他碍事，拿了本书把他胳膊拍下去：“去买瓶水。”
高扬波任劳任怨地被支使走了。
沈都清没搭理古古怪怪的两个人，正计算着余弦值，听到左边江峙叫了一声：“张娟？”
沈都清抬眼瞟他。
江峙懒洋洋地靠着墙，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沈都清懒得搭理这个二缺货，低头继续计算。
最后一节是班会，薛平说过，要重申纪律问题。
他的课是自己最容易被叫到名字的，沈都清难免有几分担心会穿帮，但想想已经骗了江峙一把，怎么都是赚的。
心态就平和了。
不过天助她也，薛平刚在讲台上絮絮叨叨说了一番开场白，前门有一位陌生的老师将他叫出去。
半分钟后，薛平回来，只留下一句“临时开个会，这节自习”，便匆匆离去。
放学铃一打，教室里气氛立刻飞扬起来，不少男生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便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
江峙坐在位置上，动作慢悠悠地。
沈都清收拾好东西，把书包挂在肩膀上，起身走出两步又停下，回头：
“嘿，同桌。”
依然是嗲嗲的声音。
江峙眼皮一抬。
安全坚持到一天结束，目的达到，沈都清心情颇佳，送他一个俏皮可爱的wink。
江峙很慢地挑起眉，然后右眼轻轻一眨，回给她一个wink。
沈都清：“……”
他怎么心情这么好？
还wink得这么骚？
这让沈都清的好心情都打了折扣。
死对头不开心，她才开心。
放学时间，校外马路两侧和停车坪停满了私家车，沈都清提前跟司机交代过，停在过了路口的地方等她。
孔嘉妮家里也有车来接，两人在校门口分手，沈都清过了马路上车，听到小张“诶？”了一声。
“那不是江家的车吗？”
沈都清循着他指的方向往窗外看。
好巧不巧，两家的车不约合同都停在了这附近，江家的车就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两家司机都认识，已经寒暄起来。
江峙立在车旁，正要上车。
不知是否感应了沈都清的注视，他忽然回头，精准地向她的方向望过来。
沈都清条件反射往下一趴。
趴下去才反应过来，因为镜面膜的作用，自己能看到外面，但他根本看不到自己。
等她直起身，发现江峙已经上车了。
中午拍摄的照片还保存在手机中，一直没有机会欣赏自己的杰作，沈都清在车上一张不落地仔细观赏了一遍，并作出客观点评：
拍照技术和角度非常不错，模特看起来就很讨厌，显得纸上的文字非常具有说服力。
看完这些照片，她的心情更好了。
金老板守着时间早早吐着舌头蹲坐在院子门口，一瞧见自家的车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沈都清下车，金老板围着她转，着急地伸出前爪，试探地往她裤子上扒了两下。
他见到沈都清很开心，尾巴快摇成螺旋桨了，但很乖懂事地没有往她身上扑。
“小姐放学啦？”出来接她的佣人是芳姨，在沈家待了十多年，打小看着她长大的，很亲。
“霏霏小姐还没回来。太太也没回呢，今儿舞协那边有事要忙，可能要晚点回。你要是饿了，我先给你弄点点心吃。”
“不吃了，一会儿直接吃饭。我先陪金老板玩一会儿。”
沈都清把书包递给她，一点不讲究地盘腿坐在草坪上，摘了口罩丢到一边，抱住狗蹭了蹭脸。
“想我了吗？”
金老板把嘴筒子往她颈窝拱，喉咙里发出唧唧哼哼的欢快撒娇声，趁机往她下巴上舔了一口。
沈都清被舔得咯咯笑，揉了揉狗脑袋，趴在他耳朵边说悄悄话：“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刚转学就遇见隔壁家那个坏蛋了。”
金老板闻言两只耳朵都抿下去，一脸严肃戒备，仿佛同仇敌忾。
“不过我今天给你报仇了。”沈都清又说。
金老板耳朵又支棱回来，汪了一声。
沈都清得意：“是吧，我厉害吧。”
“待会儿我把照片打印出来，贴在你的狗窝一张，你每天看着睡觉肯定睡得香。”
沈都清忽然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兴致勃勃说：“不如我给你念念他的同人文吧。”
同一时间。
刚进门的江峙拎着一盒高丽参，奉懿旨去隔壁沈家送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