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狂妄之人

　　长青山下，两座坟墓被安置在不起眼的地方，墓碑干净平整，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中间一块空地，两个大汉席地而坐，开怀畅饮。
　　“一年前你我二人便是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现如今同样在此与你道别，世事无常，谁又能看的透彻……”周爷苦笑一声，颇有几分沧桑之意。他与雷林早便是结拜，不过两人谨小慎微，平日里从来不肯透露，万豪堂中怕是无人知道二人有这般关系。现如今万豪堂分崩离析，他二人振臂一呼便可执掌万豪堂，奈何雷林去意已决，断然不可能留在此地，周爷心中明了，这万豪堂气数已尽，如今又是与李家结下不解之仇，若是留在此地怕是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眼下又当作何打算？”习惯使然，纵然周爷知道这根本没有答案，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雷林闻言却是摇着头轻笑起来，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不多时狂放的笑声充斥整个山林，举起酒坛，烈酒猛然灌入口中，淌出的酒水沾湿了衣襟，他却是全然不顾，直将烈酒灌完，霍然长身而起，空酒坛随手抛开。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周爷双目之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像是被雷林感染一般，同样站起身来与雷林并肩而立。
　　“好，那便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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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阳光洒落大地，两道人影便是在长青山下分道扬镳。
　　雷林再次回到青山城，他已决心远去，若说这城中还有一人能让他有所牵挂，便是那老人。此一去海角天涯，此生能否再见亦是未知之数。
　　房门虚掩，雷林直接推门而入，两人也是熟识，雷林这些年没少接济老人，那些金银财宝让这老人安度晚年已是绰绰有余。
　　“来了！”
　　走到房中，老头儿坐在正当中闭目养神，似是已经等候多时。
　　“前辈，雷林与你告别而来！”雷林在老头儿身前站定，眼神复杂的看着此人，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
　　“为何叹息？”老头儿睁开眼，却是轻笑着看向雷林。
　　“我念你孤苦伶仃，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罢了……”雷林同样轻笑起来，迈步过去在老人身旁坐下。
　　“了无牵挂岂非更好？不为所动，不为所伤！”
　　雷林蓦然一震，双目直直的盯着老人，旋即轻轻点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雷林又是将那玩偶拿了出来，这些年他一直也没弄清楚这玩偶有什么用处，特此想要请教一番。
　　“却不知此物何时能帮到雷林？”雷林极为诚恳，然而那老人却是不以为然。
　　“机缘这东西又如何说的清楚……”
　　雷林轻轻点头，不再勉强，将那玩偶贴身收好，站到老人面前，拱手抱拳深深一礼。
　　“你我多年相识，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也好日后留个念想……”
　　“名字这东西我早便是忘了……”老人却是靠在藤椅之上，略显疲态。本是垂暮之年，五年光景更显苍老，说这些话似是费尽全身气力，眼皮又是慢慢合上，摆摆手示意雷林离去。
　　转身出来，雷林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向前走去，终是离开了这生活十几年的青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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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爷与雷林分开之后便是直奔万豪堂而去，如今的万豪堂一夜之间便是没落，不少兄弟都是趁夜离去。群龙无首，见到周爷归来不少人都是放下心来，周爷同样身为化境强者，有他坐镇，重振万豪堂指日可待！
　　周爷却是召集众人将所有财物都是搜集起来，与众人瓜分，遣散了整个万豪堂，夕阳西下之时，整个万豪堂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滚滚浓烟以及一场大火。大火兀自烧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只留下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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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寒冬，大地一片萧瑟，月华城却是格外热闹。每一个城池之中酒馆必定是极为喧哗之地，尤其是像这种奢华的酒馆更为热闹，其中的客人自然是极为悠闲之人。要么是文人骚客附庸风雅，要么是铁血英豪痛饮庆生，这里本就是他们放肆宣泄之处。
　　满堂红酒馆是月华城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不仅是守着城里最为繁华的街道，它的酒更为有名，酒香飘遍十里八乡，不少人慕名而来。
　　临近正午，满堂红门外大街上熙熙攘攘，寒冷的冬日遮不住人们高昂的热情。本是极为祥和的场面，却被几道大喝之声生生打破。
　　“让开，让开！”
　　“我让你滚开，你眼瞎啊！”嘭的一声，一道人影飞起撞在旁边的小摊之上，摔倒在地，却是连痛哼都不敢发出。
　　几道粗犷的大喝之声传出，甚至压过了人群的喧哗之声，众人目露惊恐之色，开始纷纷向着两旁避让，很快街道当中便是闪开一条宽敞的通道。唯独留下一道佝偻的身影站在正当中。
　　只见那人乃是一名老太婆，手持拐杖，双目无神，听到大喝之声一动不敢动，正用拐杖四处摸索，不知如何是好。众人目光怜悯，却是未曾有人出手拉她一把。
　　一行六七人，个个都是精壮的大汉，目露凶光，杀气腾腾，转眼便是来到老太婆近前。其中一人上前两步，怒气上涌，伸手便是要打。
　　“瞎老婆子找死不成！”
　　众人暗自唏嘘，这一巴掌下去非要了她的老命不可。正当此时，只闻咻的一道破风之声响起，再接着便是传来大汉的痛呼之声。
　　“啊！”
　　大汉举起的手掌之上汩汩冒着鲜血，掌心之中赫然插着一支筷子。
　　“谁！给我滚出来！”那大汉怒火中烧，破口大骂，此人身后走出一人，目光紧紧的盯着满堂红酒馆，几人直接迈步而入，站在大堂扫视一番。
　　大堂内不少人都已是吓的瑟瑟发抖，眼前之人他们最为熟悉不过，正是此地极为有名的双龙寨的帮众。双龙寨在此地声名狼藉，不过实力却是极为强劲，两位当家的乃是亲生兄弟，联起手来便是这月华城主都要忌惮三分。两者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在城中做太过出格的事情，月华城倒也不会太过为难。
　　扫视一圈，几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门前那位客人的身上。只见此人体型壮硕，身背长刀，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独自饮酒却是极为淡定，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目光下移，此人面前的筷子赫然少了一支！
　　“是你！”那受伤大汉怒喝一声，三两步便是来到此人近前，面目狰狞：“报上名来！”
　　那人依旧自饮自酌，眼皮都是懒得抬起。这倒叫几人愣了下来，虽说他们平日里在此处横行无忌，但终归是月华城的地盘，若是真有高人在此，他们也决然不敢放肆。
　　又有一人走上前来，目光直视此人：“不知阁下与我双龙寨有何冤仇？”
　　这人倒也聪明，便是以双龙寨的名头来探一探此人的底细。
　　“双龙寨？”果不其然，那人手中动作一滞，几人闻言皆是停住，等着他的下文，旋即那人却是摇了摇头：“我后悔了！”
　　“莫不是一句后悔便可了事？”眼见此人闻听过双龙寨的大名，那受伤的大汉伸出手掌逼问。
　　只见那人看着这流血的手掌，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双目清澈，丝毫不见慌乱：“我后悔没将这支筷子插在你喉咙上！”
　　“你！”那大汉顿时语塞，气的满脸通红，在此地他们何时受过如此对待！
　　噌噌噌，宝刀出鞘，几人虎视眈眈，这等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颜面扫地，若是落荒而逃，日后还如何在这里耀武扬威。
　　“住手！”
　　门外一声厉喝，众人循声望去，三道人影大踏步进来，年纪不大，约莫二三十岁，身着白衫，其上赫然印着月华二字。
　　“原来是刘大人驾到！”几名大汉皆是回过身来，拱手抱拳，此人乃是这月华城的统领，踏足化境，自然是要客气一番。
　　“这是我的人，初来乍到，多有得罪，几位还请回吧！”那被称之为刘统领之人自然没必要对眼前几个双龙寨的帮众太过客气，直接便是下了逐客令。
　　几人面面相觑，如今刘统领在此他们自然不敢胡作非为，况且手上一点小伤无足挂齿，双龙寨的当家也不会因此替他们出头，既然刘统领开口几人自然顺着台阶下，拱手抱拳直接离开酒馆。
　　“我看兄台面生的很，怕是初来月华城吧？”刘统领自顾自的在那人身前坐下，面相谦和，谁知那人竟连他也是不理。
　　“兄台怕是有所不知，那几人乃是双龙寨的帮众，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双龙寨两位当家的可不是吃素的主儿，若不是我恰巧到此，兄台怕是免不了一番麻烦！”刘统领如是说道，那人却仍是丝毫不理，刘统领双目微咪，却只能自顾自的开口。
　　“若是兄台有意，在下可为兄台引荐入我月华城，保你安然无恙！”
　　“多管闲事！”那人却是毫不领情，直接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站住！”刘统领终是按耐不住，本来看好此人的才能想要揽到麾下，谁知却是让自己颜面尽失，刘统领愤然起身：“阁下若是如此怕是走不出这月华城的大门！”
　　“哈哈哈……”那人却是狂笑出声，迈步离去：“区区月华城岂是我雷林的容身之所！哈哈哈……”
　　“狂妄自大！”刘统领身旁之人也是怒火中烧，看着雷林离去的背影忿忿不平。
　　另一人走上前来：“要不要……”说着话，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哎，大可不必！”刘统领面色阴沉，却是极为大度的一摆手：“如此狂妄之人性命堪忧，又何须我等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