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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于我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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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李鸿大婚之后,长安又迎来一个盛宴,或者说是整个大唐迎来了一场盛宴。
  八月初五便是父皇的四十大寿,宫里母妃那里也传来了消息,说是父皇准备给自己这个生辰好好的庆祝一下。听说左右丞相已经上书父皇,请以八月初五这一日定为千秋节,让普天之下的臣民们与天子同乐。这等可以流传千古的事父皇自然是乐意为之的,但又怕后人诟病,便假意推脱。那左右丞相又岂是闲杂人等,怎么可能看不出父皇的真实意愿。嘴里依然歌功颂德着,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皇帝“勉强”又体面的接受他们建议。
  开元十七年,八月初五,申时。我坐在由宫里特设的座位上,看着鱼贯而入的大臣们。他们很多人我都是不认识的,有些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能出现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京官四品以上的人,比我这个空有个虚名的寿王不知要强上多少。
  这次赴宴,我还特地带了李白一起前来。一是因为宫廷盛宴必然有诸多佳酿,可以让他一饱口福。二来我知道他看似无欲无求,其实一直想要在仕途上谋求个功名。奈何他祖上犯了罪,按大唐律法是不能走科举这条路的。那么只能靠那些亲贵豪门来向朝廷推荐了,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之前一起饮酒时听他说起过,京城的许多权贵他都有去拜访过。奈何他的诗文根本吸引不了人家的注意,往往被赶出府外。这也是为何他会流连平康坊那种地方的缘故了,那里像他这般的落魄文人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他大概是想在哪里寻求一份慰藉吧。
  带他来这里就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将他的诗文呈现给父皇,就算不能,也可以让他结交一些这里的权贵,想来对他的将来也是及有好处的。
  盛宴是在兴庆宫举办的的,这里本是父皇做藩王时的宅子,如今已经扩建的极为宏大了。虽比不上大明宫那般奢华庄重,却独有一番风味。
  父皇和母妃缓步而入,喧闹的大殿瞬时静了下来。所有人起身高呼“万岁”。
  我们几个兄弟也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三人一列站在中央,恭敬的向父皇请安。太子为首说了一大通的祝词,那些臣子们也是在一旁附和着。
  “臣李林甫有本要奏。”没想到第一个上书的会是李林甫,此人如今任着国子司业一职。我让绿芙查了一下他的底细,才知道他也没有走科举的路子,而是由当今的左丞相源乾曜举荐为官的。后来这李林甫见源乾曜不怎么肯提拔他,便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宫里,或者说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臣以为陛下诞辰便应当定为佳节,告示四方,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知晓陛下乃是一代圣君,我大唐乃是千古盛世。”李林甫的马屁拍的很好,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通,父皇脸上的笑颜也是越来越浓。
  但是有一个人不怎么高兴,就是那个当初举荐李林甫的源乾曜。这定节一事本就是他最早提议的,后来不好一个人把功劳全占了,便拉上了右丞相张说一起到父皇那里。虽然被驳回了,但是他二人都知道了父皇真实的想法,便想着二人一起带着朝臣们再向父皇提议一次。到时候父皇自然应允,而他自然能得到最多的嘉奖。
  现如今这李林甫突然横插一脚,自己先开了口,那岂不是头份功劳都要被此人抢去了。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源乾曜的想法很好,他知道李林甫一个人上书自然是不够的。但是他这个丞相还没开口,其他臣子自然也不好再抢先了。他想让李林甫难堪,却没想到事后难堪的只能是自己。
  右丞相张说要比他想的更多一些,虽然他也厌恶李林甫抢先了自己。但张说本就与源乾曜处处作对,如今这李林甫搞得源乾曜极为尴尬,自己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而且这事本就是他二人最先向父皇提议的,如今连区区一个国子司业都开了口,那有当朝宰相坐着置之不理的道理。
  “臣张说附议。”
  父皇点了点头,眯着眼对张说笑了笑,像是在表示欣赏。
  其他臣子此时也是领悟到了父皇的深意,纷纷附议李林甫所言。
  那源乾曜痴呆着看着众人,半响才起身道:“臣附议。”
  父皇极为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回过头笑着说道:“既然是众臣所请,那朕就免为其难了。就以今日为千秋节,著之甲令,布于天下。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我不知道天下诸州的百姓有没有心情在这一日大肆宴乐,但我清楚的知道这所谓的休假三日实在是毫无用处。百姓们要休假有什么用?还不如休赋三年来的实际。
  当然这些我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丝毫不敢再脸上表现出来,可有一人不仅在脸上写满了不满,更是冷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我的席位本就离得近,父皇的眼光也时常在我身上停留,这充满不屑的冷哼他自是听到了。
  “皇儿,你身后那位是何人?怎么不曾见过。”
  我和李白连忙起身,李白更是有些惊慌的跪在了地上。
  “回父皇,此人姓李名白,是寄居在儿臣府上的一位文人。虽只是布衣,但经纶满腹,教会了儿臣不少东西。他生性爱饮,刚才应是酒后失态,望父皇见谅。”
  父皇摆了摆手,让李白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他说道:“皇儿说你经纶满腹,那你可否能在朕这一杯酒饮完之前作出诗来?”
  李白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父皇刚端起的酒杯,还没到嘴边,他便已经作出诗来了。我忍不住为他高兴,心想这次算是没带他白来。
  “不才明主弃?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你既然想回南山住你的茅庐,便去吧。来人,将此人赶出殿外。”李白瘫坐在地上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父皇,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我想上前向李白辩解什么,却被母妃示意不可,就这样看着李白被宫里的侍卫拖了出去。我在大明宫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从头至脚,一点一点的全都消失不见。李白走了,不属于我的长安城又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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