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水淹七军

　　“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地利。从农华医院的一楼到二楼，有四条楼梯，两部电梯。我们从后门溜进去，抢占住二楼的四个楼梯口，这些在兵家上都是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能够极大抵消对方的人数优势。电梯里每层楼都给摁一次，基本就废了，不需要去防守。现在打电话，附近派出所大约需要一刻钟赶来，也就是说，只要守住四个楼梯口一刻钟，就是我们赢了。”
　　沈辰面色轻松，一席话大大消融了众人恐惧感，稳住了军心，不少人一想到一会儿要大干一场，还有一些热血沸腾的意思。在场的只有大山龙知道，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有个留着长发的高个子有些后悔：“早知道要干架，就把烧烤摊上的啤酒瓶带过来了。”沈辰直接道：“有啤酒瓶也不能用。打个单架带啤酒瓶还差不多，打这种群架，你拎着玻璃瓶子在人群中乱挥，一不小心划到谁的大动脉，就等着在牢里呆一辈子。”
　　高个子鄙夷地撇撇嘴：“人家都带着锄头铲子了，我们什么都不带，赤手空拳上去送？有你这么打架的？”沈辰也不生气：“现成的好武器就在医院，一会儿过去给你们拿。”
　　又有人跨上摩托车，想要动身了，沈辰也把他拉了下来：“这点路我们走过去。兵者诡道，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到了，一骑摩托，这声音，全世界都知道是我们。”
　　一群人在沈辰的带领下，偷偷摸摸摸到农华医院后门，顺着底楼食堂的侧门溜了进去。直到顺着楼梯到了二楼，大山龙等人才抹了额头一把汗：“特么的，怎么外面这么大阵势，这也太吓人了。”
　　透过走廊下的窗口，山龙等人看到医院口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围得里里外外三层，这哪里是几百人？一千人都有了。各个带锄带铲的，光是气势就把一群只打过十几人群架的小混混给吓尿裤子了。院里的郭主任还带着一群小护士在门口和对面“谈判”，光凭这几个手臂细细的白衣天使，也撑不了多久。事情到了如今，大山龙和郑静也有些后悔跟着沈辰上了贼船，只不过愿赌服输，只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沈辰这个不靠谱的混蛋身上。
　　沈辰靠不靠谱没有人知道，只不过他身上沉着冷静的气质绝对让人安全感爆棚。“兄弟们跟我走。”一句话就领着一群人走了。
　　楼下的刘秀美和郭主任磨磨唧唧了半天，这个泼妇早已磨光了耐心，拿着擀面杖往对方大光头上一指：“少特么废话了，那个姓沈的一家是不是就在楼上？给老娘赶紧交出来，不然连你一起灭了。”
　　可怜郭主任半世英明，一看到这根熟悉的擀面杖，就想到上个月前自己被破了头的惨。嘴里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告，身体已经很老实地让到一面。刘秀美豪迈地一挥手：“弟兄们，跟我走。”她指点山河的背影还有几分女将军气势。刘力跟在后面，崇拜地看着这个肉山一般的姐姐，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抓到沈辰，怎么狠狠整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几百号村民陆陆续续走进农华医院，有人想坐电梯，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上面的楼层都给摁了，电子数字始终卡在三楼下不来。那就走楼梯吧。一到了台阶处，五六个人影就从转角的阴影处钻了出来：“姓刘的，你们这是聚众闹事知道不。别以为一会儿条子来了法不责众，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滚回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没事找不痛快。”
　　刘力抬头一看，这伙人中有大山龙，有沈辰，这些都是赤裸裸的冤家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一看到沈辰这双幽幽的目光，刘力自己不争气，下半身微微一凉，似乎又要尿了。他气急败坏道：“给我上！姓沈的，等落到老子手上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事情到了如今，也没有废话的必要了。下面的人争相恐后一拥而上，像是生化危机一般。大山龙、沈辰，还有几个人，三下两除二除掉了灭火器的铅封，拔掉保险销，握着喷管请他们尝尝压缩二氧化碳的滋味。楼梯拐角又小又窄，一次性只能并排上来几人，刘力一群人心急之下涌上来的人又太多了，现在想调头都来不及，直接被迎头喷了一脸。眼睛都要瞎掉了。
　　大山龙和沈辰趁乱杀入人群，抡着杂物室找的钝脚椅子没头没脑一通乱砸。混战之中站在排头的刘秀美和刘力直接脑子开瓢，被弄了个头破血流。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上面冲下来的人早退回到阴影处了，再想往上走，防守方继续提着灭火器一通乱喷，逼得进攻方节节败退。
　　村民空有人数，在这个狭窄的地形想上的上不去，想下的又下不来，一身力气不知道用在哪里。刘力受伤太重，开战之初就被人架着退出战场了，刘秀美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大吼一声“给我强攻！”还想靠着人数优势填平对方的地利。
　　在沈辰的指挥，大山龙一干人且战且退，一有机会就折身人群反攻。闹哄哄了几分钟，将近一千号人硬是没拿下一个小楼梯口，要是这是战场上，刘秀美早被上级军法处置了。这时上面的灭火器咔咔作响了，喷出来的气体也明显没有一开始这么给力。刘秀美心中狂喜，知道对方的压缩二氧化碳快用光了，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对方弹尽粮绝了！给我冲，狠狠收拾那几个小兔崽子！”
　　她还没有得意多久，楼上的几个女生提着消防栓箱里的高强水枪过来了，沈辰拎着水枪头，对准下面一干人就开火了。这高压水枪的威力比一辆坦克碾过还要猛，迎头的刘秀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海啸般的水浪直接崩自己脸上了。她连带着身后一群人被冲得人仰马翻，又是一场溃败。
　　沈辰这一战水淹七军，一个人站在楼道口，硬是逼着下面几百号人连连败退，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高压水枪喷出后带着的后坐力，也只有他能够拿得稳这条水带了。换做大山龙都不行。
　　转眼五分钟过去，刘秀美从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到来，被现在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众人在下面整顿旗鼓，召开一个简单的“军事会议”，有村中老妇给刘秀美出注意，这农华医院不是有四个楼梯口么。那群小兔崽子最多只能守住一条，就不信四条全部牢牢守住？只要一分兵，己方的人数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刘秀美一听眼睛就亮了，“妙、妙”乱叫，只恨自己被冲昏了头脑，疯到和对方短兵相接，和沈辰比拼单兵作战力那不是找死么。待到他们大军分成四路，分别向着二楼的四个楼梯口杀去，未想沈辰早有部署，早在各个楼梯口都分派了兄弟和灭火器，二楼各个军区协同作战，相互支援取长补短。刘秀美迟迟看不到所谓的人数优势，倒是焦虑从原本的一份变成了四份。
　　双方打打停停，不知不觉十分钟过去了，这些村民也不是铁人，纷纷有些疲惫了，短暂地停滞了攻势。未想到沈辰第二份作战计划出炉了。他腰间栓了一根麻绳，手中提着唐山的杠铃条，向着身后的郑静一行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郑静也知道他准备就绪了，向他微微一笑。沈辰纵身一跃，从二楼侧面的窗户跳了下去。
　　农华医院内战成了僵局，医院外多余的村民和闲汉渐渐感到无聊了。又看不到医院内的好戏，只能干聊天，这鬼天气，谁高兴在室外呆着太久。还没等他们抱怨多久，医院侧楼方向忽然跳下来一个黑影，冲进人群对着人多的地方就是一通乱挥乱砸。沈辰力量又足，速度又快，几棍子下去就放倒了四五个村民。附近的人被杀个猝不及防，好半天才刚刚反应过来，鬼能想到十几号人打几百号人，还敢主动出击的。越来越多人聚集过来，周围逐渐成了人海，沈辰丝毫不怕，在乱军之中闲庭漫步，指哪打哪，杀得周围一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
　　窗口上方的郑静和一干女生看得是心惊肉跳，想到古来赵子龙在乱军之中七进七出，也不过如此了。上次在夜店时她们就知道他很能打，也不过是见了惊鸿一瞥的出招。这次站在上帝视角，清清楚楚看见沈辰以一敌百，才知道他的身法和动作有多么飘逸灵动。
　　沈辰杀得兴起，眼角余光看见周围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只是占了出奇制胜的先机，终究不是真正万人敌。当下向着二楼一打手势，上面的郑静一干人遵照约定回收麻绳，沈辰直接冲向墙壁踩在水泥壁上，借着腰间麻绳的力道，一折身，六米高的窗台被他像是只大鸟般跃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