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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蝉捕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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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竟然功亏一篑。”
  墙外一声沙哑叹息传出,被剑气团团裹住的墨色短剑也是一声剑鸣相和,那个藏身许久的剑道宗师终于现出踪影。
  果然是白日里的那个侍从老人。单只相貌来说与普通农家老汉没什么两样,虽说身后背了个破破烂烂的剑鞘,但要是平日里在街上遇到,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阁下何必如此紧张。某家飞剑受创在前被擒在后,现已毫无还手之力。不必说你,就连那边的几个丘八都能取我项上人头。”
  这无名宗师反倒不像那柄墨色短剑一般锋芒毕露,看上去就像一个和蔼的邻家大叔,每天都和你唠唠家常。可是陶雪剑却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个剑道宗师还有没有什么隐藏手段?
  无名宗师也不在意陶雪剑的戒备,自顾自的走到了庭院之中。距离陶雪剑不过十步之距,然后双腿一盘就这么坐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丝毫不顾旁边那些血腥的残肢断臂。
  “聊一聊?”无名宗师洒脱说道。
  “事到如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成?”陶雪剑皱眉冷声说道。
  “那我倒是有些想问的。看样子那个姓严的已经死了?听说你们还是结拜兄弟,莫非是他最后下不去手被你反杀了不成?”无名宗师嘲笑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今夜你们必败无疑。”陶雪剑冷声说道。
  “哈哈哈,你当真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必败无疑?”无名宗师不由得大笑说道。
  “就算是独孤家又能如何?”陶雪剑不屑说道。
  独孤?钱富贵闻言浑身一颤,哪怕是刚才生死边缘徘徊时都没露出过胆怯神色的汉子,此时背后却是悄悄起了一层冷汗。
  若将大奉比作一辆日夜奔行的宝马,那当今陛下就是那位安坐马背快意乘风的骑士,宝马是停是动去往何方,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但大奉境内还有六大世家门阀分居各地,他们就像是这匹宝马的四蹄,要是没了马蹄,那恐怕这匹宝马跑不出几步就要摔倒在地。换句话说,这六家的家主如果齐心反对一件事情,哪怕是太宗皇帝也要再三思量,不敢妄下决断。
  而独孤家,就是这六大世家中的顶门柱。家中子弟遍布朝堂各大部门,与军中将领也是多有交情,且当今皇后也是独孤一家出身。
  如此巍峨门庭显赫世家,陶雪剑竟然敢言必败?也不怪那剑师快要笑掉了大牙。
  “道理很简单。独孤家在大奉确实根深力大,更有严月戟他在内部通风报信,想要碾死我们这些北庭使节恐怕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罢了。但那又何必在南山借金人之手夜袭我们?”
  “所以你们想要的不仅仅是议和失败,更是要让我们这几个使节死的不明不白。只有把水搅浑了才没有人敢再伸手,一旦北庭左牧王之女身死在议和途中,这摊浑水谁还敢趟进来?”
  “只是你们恐怕也没想到,老夫竟然真的能带着殿下从南山中一路安然无恙来到幽州。而我们一旦露面,势必会上报到庙堂之中,独孤家虽然势大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那时议和是成是败就不是他们能掌控得了。所以,今夜的行动恐怕也是你们仓促之间才策划出来的吧。”
  “不过宗师高手可不是大白菜,路边随便就能捡到一个。要是你们还有后手,现在还藏着有什么意思?恐怕早就出现了吧。”陶雪剑言之凿凿说道。
  陶雪剑话音已落,无名宗师却是眉头抖动,没想到这个北庭的宗师护卫竟然真的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事情确实如同陶雪剑所说,这次议和乃是独孤家牵头,六世家联手出力,与北庭左牧王的一次密谋。目的也正是为了阻止大奉与北庭之间的议和倾向。
  本来南山的那场伏杀策划完美,但因为一场大雪让陶雪剑走脱。直到在渔阳县里他们才重新得到陶雪剑一行人的踪迹。而后便是今夜幽州城中的这场刺杀。
  “说的都对。不过某家还有一问,既然你已猜出老夫是最后一名刺客,为何还不马上取走某家项上人头?”无名宗师出言问道。
  “你猜猜?”黑衣老人飒然一笑说道。
  “无非是在担心某家还有后手,怕和某家玉石俱焚罢了。”无名宗师淡淡答道。
  “不过某家身受公子重托,今日若是不完成任务,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公子?哪怕是力竭身死,某家也要斩了你们二人!”
  无名宗师说完摘下身后剑鞘,把破旧剑鞘横置膝间。
  “某家年轻时曾走访西南一带荒野。途中所见到一类黑鸟,这种鸟类不管白天飞至何处,夜晚时必定能寻回到自己巢中。即便老夫将鸟巢移到其他地方,那些黑鸟也能通过某些奇怪手段找到自己的老巢。我于那片荒野观黑鸟三月有余,终于心有所悟得了一剑。今夜便请使节指教一番。”
  “此式名归巢。”
  只见无名宗师右手中指食指并拢一点,体内所有元气尽数流转于剑鞘之中,那有些破旧的剑鞘微微颤抖,鞘口慢慢转向大堂,仿佛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剑鞘。
  与此同时,陶雪剑却惊讶发现身后那柄被他的剑意团团裹住的墨色短剑,竟然在空中左冲右撞,有突围之势!
  老人情知形势不妙,手中三尺青锋一挥,向着那柄死而复生的墨色短剑斩去,可还是慢了一拍。
  墨色短剑身形急转好似振翅一抖,果真如同一只灵巧黑鸟般冲出合围,又是一跃遁入虚空消失在众人眼中。
  陶雪剑猛然看向文芷萱,少女身周所有景象浮现于老人脑海之中,哪怕是地上一只蚂蚁的一举一动都印在脑中,无比清晰。
  同样的错误他岂能再犯第二次?
  果然少女脑后三尺处,天地元气出现了一丝微小波动,陶雪剑嘴角一勾,找到你了!
  猛然转身,陶雪剑提剑一指,正好那柄墨色短剑跃出虚空!就要刺穿少女胸膛,然后如同那黑鸟归巢般回到无名宗师膝上鞘中。
  不过这次陶雪剑早有提防,手中宝剑及时赶到,眼看马上就要击中墨色短剑,破了这道剑招。
  “谁说归巢一定就是,剑归鞘了?”
  “谁说,剑鞘不是剑了?”
  无名宗师的最后一剑,归巢。以言语障目,以飞剑为饵,真正的杀机却在剑鞘。
  只见墨色短剑骤然停顿不前,庭中那人膝上剑鞘却是剧烈抖动不停!而后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剑鞘身后一道破空气浪如影随形,竟是将周围元气都搅得粉碎!
  “殿下!”
  陶雪剑只顾着提防墨色短剑,没想到真正杀招来自背后。情急之间只来得及将少女向旁边一推,可老人自己的胸口却是一阵剧痛。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脑海中瞬间满是空白,眼中更是充满了血丝。
  老人抬头看去,面前的那柄墨色短剑上多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带血剑鞘,陶雪剑的胸口也多了一个小洞。
  “到底还是某家笑到了最后啊。”
  庭院中无名宗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其实之前飞剑被伤就牵连到了他的心神,这最后一剑也不过是行险一搏。所幸一剑功成,而钱富贵几人刚才硬拼飞剑时就已经虎口震裂双手无力,眼下再也无人能阻止他了。
  一步一步走入大堂,胸口重创的陶雪剑已经跌落在地,一旁的文芷萱正在伏在老人身上轻声呼唤。
  见得这个打伤陶雪剑的凶手走来,文芷萱咬紧牙关,双臂一横挡在了老人身前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拿去好了!为什么要牵连进来这么多无辜的人!”
  “殿...下...”陶雪剑气若游丝,双手颤抖的拉了拉少女衣角。听见呼唤后文芷萱连忙跪坐在老人身前,哪怕是那个无名宗师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也不管不顾。
  文芷萱身上的浅粉大麾已经沾染了不少灰尘,此时看起来颇为狼狈。少女眼中更是泪眼涟涟,一天之内经历父亲背弃,朋友离别,长辈叛变,如今唯一一个留在她身边爱护她的陶雪剑也命不久矣,这让一个少女如何承受的住?
  “某家也有重令在身,对不住了,小姑娘。”
  哪怕再同情这个女孩,但上命难违。无名宗师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给她一个痛快。抬手一指,他体内快要枯竭的剑气勉强运转,就要将文芷萱斩杀当场。
  嗤,一道剑气穿心而过。文芷萱却是安然无恙。
  “你!!!”
  无名宗师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望向那个已经躺倒在地眼神涣散的黑衣老人,那只粗糙的老手中,一丝剑气余痕正在慢慢消散。
  陶雪剑早就想到了这一步。
  就在他将严月戟的尸体抱到一边放好,走出大堂时,这个老人就心存了死意。所以最后那一招归巢陶雪剑未必躲不过,只是他不想躲了而已。
  “陶爷爷!”少女见得身后的刺客倒地,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如同自己亲生爷爷一样的慈祥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步,也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
  “殿下...别哭了,哭花了眼睛就不好看了....”黑衣老人吃力的说着,一边想要抬手帮少女擦去眼泪,可最后那记指剑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做不到了。
  “好好,芷萱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哭了!陶爷爷你也不要说话了,我马上帮你去找大夫!”少女连忙擦干了眼泪,想要站起身来去找医生。
  可陶雪剑的右手死死攥住了少女的衣角,不准她离开自己半步,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老人呢喃说道“这人一到死的时候啊,就会想起来好多以前的事情。殿下,果然你还是不哭的样子好看一点,就像王妃娘娘年轻时的那样,那么纯净。”
  当年豪爽游侠鲜衣怒马,夜半追贼偶遇佳人。而后游侠日日思佳人,夜夜越墙头。终于花前月下修得正果,却敌不过一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气急之下游侠北上投身官府,舍生忘死数年间,终于拼得一身绿袍官衣。本想有了官身足以衣锦还乡,可谁知再见她时却是官家赐酒宴,一张红头盖下她笑的正甜。
  大红灯笼高高挂,浅绿酒幌低低垂。场间众人皆是满心欢喜,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绿袍小官,轻轻抿了一口酒后便有了十分醉意。
  数十年戎马生涯如同走马灯般在老人眼前回显,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张深深刻在心里的笑脸。而后老人双眼紧闭,仿佛已经了却所有心事。
  然而,今夜这个小院注定热闹非常。庭中不知何时又有人轻踏脚步而来。胸口一弯乳白色月牙绣花,就像天上的那轮明月一般淡淡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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