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门外，小树林前。夜色已落，晚间的微风吹拂着树的枝丫。叶子与叶子之间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一切与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莫命望着这片树林，心中有些怅然。半日之前，自己差一些死在此地；半日之前，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龙骨之身；半日之前，自己还叫叶生；半日之前，自己还是个奴隶。
　　“别去感怀自己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你是莫命！”天元子看出莫命心中所想，低声呵斥。
　　“是。”莫命低头应道。
　　“为师今日教你的是通则，你要看好！”
　　天元子背向莫命，右手慢慢地握向柴刀。随着天元子的手距离柴刀越近周围的风就越大。
　　在天元子的手将握未握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狂风侵袭。
　　“徒儿看好！”
　　天元子一声大喝，手终于握紧了柴刀。这一刹那，莫命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风停了，树林中的沙沙声响也听不见了。莫命的眼中不剩其他，只剩下了天元子一人。仿佛他便是眼前的这片天地。
　　天元子单手举起柴刀，这一个动作很慢很慢好像那把柴刀有千斤重。
　　“为师于天法门中百万次斩击终悟得此法，此刀名杀。”
　　柴刀在天元子手中缓缓斩下，这缓慢的动作让莫命觉得这一刀没有任何杀伤力。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震惊。
　　天元子的柴刀斩下的一瞬，莫命眼前的景象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打破，泛起一圈圈涟漪。方才消失的狂风仿佛被压抑了太久，这一刻呼啸着吹拂。
　　莫命被狂风吹的不得不举起双手去阻挡。
　　狂风吹拂了三四息的时间，停下之后，莫命放下双手看去。看到的一切再一次让他震惊。
　　树林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个不到膝盖高低的树桩证明着这里曾经是一片树林。
　　天元子坐在一个树桩旁边，柴刀插在他的腰间。此刻的天元子正拿着烟杆抽着烟，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糟老头挥出的一刀竟能有如此威能。
　　“树，呢？”莫命怔怔地问道。
　　“消散于天地之间。”天元子抽了一口烟。
　　“还请师父指点。”莫命对着天元子一拜。
　　“天法门师祖，天法子。曾与人祖斗法，两人战一年零四个月，不分高下。曾与龙祖一战，战一年零两个月，龙祖认输。自此天法子之名响彻大陆，无人不知。”
　　说到此处，天元子略为停顿又抽了一口烟。
　　“呼……一时间拜访师祖的人络绎不绝。具人祖的回忆录记载，当时的景象可称是大陆之上难得的盛况。师祖当时于千万人中挑选了三位极具天资之人并赐号大弟子天梦，二弟子天机，三弟子天极。这三人尽是人中翘楚，但却不知为何出了变数。”
　　说到这里天元子再一次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方才悠悠地道：“徒儿，这些事其实不应这么早让你知道。你知道这些事情太早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但奈何你身份特殊，而这一切却又涉及门内修炼之法。为师不得不与你提及。这些你便当做一个故事听听，莫要与人提及。”
　　说完也不等莫命回话，便继续自说自话。
　　“我说到哪了？哦，对，变数。师祖手下三位弟子皆出现了变数。而变数就是在人祖步下大阵的那一日。那一日，大弟子天梦神智突然时而正常时而恍惚。竟曾与师祖动手，师祖念师徒恩情不愿出手与其死战。但天梦下手招招狠辣，最终师祖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封印了天梦的修为。而失去了修为加持的天梦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最终被其本家，大陆南岸的冯家接走。二弟子天机，于同一日向师祖请辞从此于魔兽山脉和人族居住地之间来回，至今了无音讯。三弟子天极竟也在同一天叛出天法门。从此之后天法门再也不复当时辉煌，师祖也像是被现实打击，整日以酒浇愁。最终堕入轮回，消散于天地之间。”
　　“也是在师祖消散的同一天，当时的人皇下令，追封师祖为天法侯。封天梦为醉梦侯，令冯家周围千里地界为醉仙城。封天机为天数侯，划魔兽山脉临近十城为机魔城因天数侯行踪不定，由天机本家大陆东侧林家掌管。”
　　“那，天极呢？”莫命看天元子不再开口，好奇问道。
　　“天极叛逃师门，是大不敬。勒令天极本家大陆西岸莫家整体迁徙至大陆极寒之北。形同发配。”
　　天元子在说这段话时，拿着烟杆的手缓缓颤抖。
　　莫命似是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你无需多猜，我就是莫家之人。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大陆西侧的临山城，以后所有机会我会解释给你听。”天元子挥了挥手。
　　“话归正题，师祖一身修为过于通天，三个弟子却也无法完全掌握，故而三人分别将自己所修命名。即我方才与你说的，炼器，通则与望气。天梦明悟炼器，天极明悟通则，天机明悟望气。这三人发现，所有神通皆来自于一种能量。但这种能量是什么，师祖穷极一生也未曾真正参透。但在通则中，天极发现，想要明悟这天地之间的规则需要在天地之间感受。故而，天极基本都是化为凡人，轻易不动用通则之力。这种方法，师祖曾给过评语：笨拙，但有效。而在明悟规则之后需要那种能量去引导规则以自己的想法去运转。天极将这种能量称为念。”
　　天元子抬头看向莫命。
　　“你既然跟随我修行，那么通则之法必然是你的主修。而望气和炼器两脉我只从家祖的记录中推演出一部分，并不完全。”
　　说完这句话，天元子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莫命。
　　“现在告诉为师，你的念是什么？”
　　莫命陷入了沉默。自己的念吗？自己有什么念？该有什么念？
　　天元子看莫命沉默，也不催促，盘腿坐在了莫命的对面。
　　就这么过了一夜，莫命眼中满是血丝。脸上写满疑惑。一晚过去，莫命憔悴了许多。
　　天元子抬头看着微微亮起的天空。开口道：“既然今日没有念，那便明日，明日还没有便再等一日。总会有念出现的那一天。”
　　莫命拱手：“是，师父。”
　　“走吧，随为师去炼器。炼器之中也有规则也有念。”天元子说完便一步步走远。
　　天元子心中暗想：“带此子来此本想借他回忆激发其变强之念。但为何没有成功，莫非他念不在此？也不知这徒儿会不会给我带来惊喜。”
　　莫命一夜未眠，心中思绪万千，但又似乎不得要领。甩了甩头决定先不去深思。。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叶泉便来到了此处。望着这片已然秃了的树林，心中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还好，当日未曾对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