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曲河有妖 仙人指路

　　又是一年寒冬，飘飘洒洒的鹅毛雪花像是要极力证明它们的存在一样，尽情地洒落在这皇朝古都的宽大街道上，迅速覆盖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留下的痕迹。在这街道的尽头，护城墙脚下，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如果不是那迎风呼啸的酒旗在拼命地证明自己，这可能都不算一个酒馆，因为它是露天的，仅仅几个座位，稀稀拉拉的几个酒缸散落在一旁。偶尔会有停不下的赶路人来讨碗酒喝，但凡是不急着赶路的都在附近的酒楼里烤着火炉。酒馆的主人是个穿着朴素的七旬老人，一身青色长衫难挡这残酷的严寒，此时的老人刚从趴梦中抬头，望着这漫天的飞雪，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口中呢喃着：“瑞雪兆丰年，老夫今年或许该有收成了！”说罢，老人的眼光瞥向了街道的另一个尽头。
　　位于街道的另一个尽头，则是一面古色的皇城，岁月的洗刷让这城墙不再气势恢宏，但却愈发古朴厚重，隐隐有锋芒内敛之势。此时，这城墙内的无数道门后，这个国家的主人和决策者们正在商议国家大事。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声拉长的鸭嗓宣告着早朝正式开始。然而此音尚未落下，大殿下方就传来明显的着急声：“陛下，臣有本奏。”说话的是大殿右手边首位大臣，此人中年模样，一身白色盔甲威风凛凛，一杆银色长枪在手，雪亮的枪头让人不寒而栗。此人正是大将军白起，战功赫赫，之前有刺客以献图为名，实则刺杀皇帝，因此被皇帝陛下特许可带盔甲武器进殿，以备不时之需。
　　“白将军不必如此心急，如果朕没猜错，你要奏的是那曲河之中妖怪作乱之事吧。朕昨日得社稷神器异相，请国师代为推算，已知晓此事。”正殿之上的龙椅上端坐的正是大秦皇朝的主人，头戴皇冕，前后垂旒，身着衮服，面对白起的无礼，并不觉得恼怒。
　　“那就请陛下允许臣带铁鹰锐士，即刻前往曲河诛杀此妖。”白起双手抱拳道。
　　“白将军，你久不在战场，此刻可是杀心又起啊，朕命你修补的藏书阁可是如何了？”皇帝微微皱眉。“臣不敢，藏书阁收录天下武学，奇人异事，文学正统，臣网罗天下，已是完成一半有余。”
　　“嗯。到时朕会亲自观阅，若是不合朕意，朕就去了你这白袍，让你亲自抄书！好自为之！”皇帝嘴角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抿起，不再理他。
　　“陛下息怒，白将军也是为民心切，修补藏书阁更是千古之作，白将军身为武将，实为不易。”说话的乃是大殿左侧首位大臣，与白起并列，此人正是文官之首，丞相孟凡。
　　“孟爱卿，你认为曲河妖怪作之事，该当如何？”
　　“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经国师演算，但是否河妖作乱，还有待考察。莫不如让白将军走上这一遭，只是需得带上足够的官粮，无论是否河妖作乱，都应该先将因这河水泛滥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安顿好。”
　　“这孟凡之所以让白起带粮平乱，而不是由朝廷拨发，看来是怕被官员们层层剥扣，最后赈灾不成反倒养了蛀虫。”皇帝陛下心想，面上并无表情。
　　“爱卿不愧以民为先，朕准奏！不过，白将军，朕要你带着官粮马不停蹄赶到曲河，沿途不得入官驿，可能做到？”皇帝看向白起。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好！你明日启程，今日会将官粮拨到你府上。今日朕精神欠妥，琐事不必处理，退朝吧！”
　　“恭送陛下！”
　　殿外，一行大臣缓缓退去，这时，一声嘹亮的“小孟”打破了宁静，看到大臣们窃窃私语的偷笑，一时间孟凡脸上愠怒，“白起，跟你说过了，身为朝臣，要庄重一些。”
　　“哈哈哈，小孟，还是多谢你啦！”不管不顾，拍了下孟凡肩膀，白起扛起长枪一溜烟已不见人影。
　　景烨宫，门外站着一位女子，身着青白色宫装，出尘似仙，疏影横斜。正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烨妃，乃是皇十八子秦风的生母。此刻，烨妃正在等待皇帝陛下下朝。
　　“陛下驾到！”皇帝陛下脸色凝重，看到烨妃后面色稍缓。
　　“参见陛下！”
　　“爱妃不必多礼，里屋说话。”“谢陛下！”
　　“陛下，风儿已偷跑出去多日，至今尚未寻到任何消息，臣妾实在有些担心。”烨妃眉头皱起，略显担忧道。
　　“不必担心，朕已派出铁鹰锐士去带他回来，我到要看看他能在铁鹰锐士手下躲得几日？如果他心智不够，怎么面对即将来临的大势？哼！也罢！如果他真不是那块料，三日后就是十年之期，各大仙派联合收徒，我会让他拜入逍遥门下，做个逍遥散人去吧！”说罢，皇帝拂袖而去。留下烨妃望着皇帝背影，心道：“风儿，帝王世家，血腥残酷，你会如何选择？”
　　此时古朴的街道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人，前一人是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少年并不十分英俊，眼看稚气尚未脱全，已略显成熟，尤其一双眼睛，目光如炬，透人心彻。左手一只油纸包裹的烧鸡，右手提着一壶酒，走走停停，时而看看天空，若有所思。后一人是个少女，比之少年年纪少些，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身红装素裹，蹦蹦跳跳踩着少年的脚印，颇为灵动。
　　“父亲自我记事起便让我每日给这老人送去酒食，这老人眼见生活清贫，虽说有我父亲接济，毕竟孤老一人，但据父亲所称，此人很久以前便存在于此，模样一直未有变化，且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常年一袭青衫，却不见寒冷，甚是奇怪。”这少年心道。
　　这时听得身后少女一声“咦，哥哥，那路边有个小乞丐，快冻死了，咱们帮帮他吧。”
　　原来这两人是兄妹，少年一步趟过去，来到那小乞丐身旁，竟是有些武道底子！本想给他以内力渡些热气，却发现此人虽穿着单薄，破破烂烂，身子却温热如常，脸上的黑炭更像是被抹上的一样，微微一笑，明眸皓齿，那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烧鸡，也不顾的烫热，拆开就吃，“哎呀，那是给万爷爷的，我给你些银子去买些吃的吧。”少女喊道，“无妨！”少年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有酒，给！”
　　小乞丐又是微微一笑，并不搭话，拿过酒来，只顾自己吃喝。
　　“咱们走吧。虽然酒没了，还是要去看一下万爷爷的。”少年说道，
　　“恩，这些银子你拿好，买件衣服，买些吃的。拜拜！”少女从怀里掏出几点碎银子。
　　小乞丐依然微微笑着，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瞥到酒壶挂牌上的一个字”孟”，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烧鸡埋在旁边的雪下，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沿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街道的尽头，老人稍稍欠身，在桌上摆了一碗酒，此酒酒液金黄透明，望着街道微微皱眉，又摆了一碗上去。不一会，两个雪中人影一前一后愈发清楚，正是少年兄妹。
　　“万爷爷，今日不曾给你带酒食，抱歉！少年行礼说道。
　　少女刚要解释，“无妨，今日我不喝酒，是你们喝。”
　　“啊？爷爷，我也要喝吗？我不喜欢喝酒”少女着急道。
　　“呵呵，你倒不必，不过你们带来的朋友如果不介意，可以来尝一下老夫的新酿。”老人一瞥街道一座屋墙后。
　　“怎么？要走？”少年脚尖一点，倏然，原地留下一个虚影，下一刻已然来到那人面前，
　　正是小乞丐，老人心中赞叹：“以虚化实，来无影去无踪，是一门好功法。”脸上赞赏之意大起，而少年在老人察觉到小乞丐后也是心中一动，“这万爷爷可不一般。”
　　未等少年问话，小乞丐微笑道：“嘿嘿，我是来还酒壶的。”
　　“既然这样，一起喝一杯吧。”说罢，也不知小乞丐是否同意，径直抓着小乞丐肩膀朝酒馆掠去。小乞丐也不反抗，两人一齐向老人躬身行礼。
　　“今日你二人也算是巧遇，正好老夫有两碗酒，请你们来品评一下。”老人望向两人。
　　小乞丐拿起碗来假装尝了一口，“恩恩，好酒！”那边少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酸甜爽口，纯厚优雅。”小乞丐见罢，也“咕咚”一声，一饮而尽。“好了，你们回去吧”
　　就此，三人拜别老人，起身返回，路上两个少年相知相交，结为兄弟，少年为兄长，原来这少年竟是丞相孟凡之子，孟云霄，少女乃是其胞妹，孟云瑶。而这小乞丐正是外出游玩而又在躲避铁鹰锐士的皇十八子，秦风。
　　而后，三人分道扬镳，云霄兄妹返回孟府，而秦风一路向着古色城墙走去。
　　五年后，皇九子秦明阳策动陷害太子谋反，反被皇帝识破，秦明阳自裁，皇帝悲痛万分。
　　十年后，皇三子秦朔，皇四子秦流，皇七子秦政暗通守关大将，引八路大军遥遥杀向皇朝古都，被大将军白起逐个击破，三子沦为阶下囚。
　　二十年后，皇朝内爆发九子夺嫡，皇十八子秦风在义兄孟云霄的辅助下，一夜之内诛杀多位皇子，诸多官宦大臣被血洗满门，一时间皇朝古都被一股股阴风笼罩，数十万亡魂瑟瑟缠绕古墙，无数街道的鲜血被大雨洗刷了一遍又一遍，依然难掩血腥。皇十八子逼迫当今皇帝隐退成为有名无实太上皇，至此，秦风登基为皇，天下平定。
　　秦风拜孟云霄为丞相，世袭封王，孟云霄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治理天下七十余年，辅助新太子，天下太平，已隐隐超越前皇帝之治世辉煌。孟云霄以一百二十高龄隐退，弥留之际，俯视古城墙下，望着这大好河山，志得意满，此生无憾!
　　飘飘乎欲欣慰的闭上眼睛，忽然！远方天际黑压压一片，瞬间而至，顿时天黑，但见最前方一人，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人，是妖，是魔，是鬼，是怪。
　　那生物大喝一声：“夺了这社稷神器，血祭了这千万贱民，就可打通仙山，长驱直入！哈哈哈！”
　　“不要！”孟云霄心中呐喊，却发现自己已处于弥留之际，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助，无奈，不甘心，啊！啊！啊！痛！痛！痛！恨！恨！恨，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啪”，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哥哥，快醒醒，该回家了！”睡梦中惊醒，云霄赫然发现自己全身已完全湿透，妹妹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又摇了摇自己的胳膊，“原来是个梦，可又十分真实，难道这本该是我的人生轨迹？如果是真的话，那他！！！？”
　　云霄看了看身旁同样被惊醒的小乞丐，此时的小乞丐一脸落寞，有些浑噩，“他也做了同样的梦吗？他真是十八皇子？”不对！万爷爷去哪了？
　　“哥哥，你俩吓死我啦，爷爷说他要回家，出城去啦，让我等着你俩睡醒，奇怪！这里不就是爷爷的家吗？”小妹云瑶搓搓手说道，原来天已经黑了。
　　不一会，小乞丐恢复了清明，摇头说道，“二位，我得走了！”说罢也不顾的严寒，就这样一步步走向街道的尽头，背影有些单薄。
　　孟云霄陷入了深思，梦境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可是最后的事情却很难让他接受，尤其是他想知道结局怎样？尽管他不太敢看那结局。
　　“对了，哥哥，爷爷留下一句话，说是‘这黄粱酒他煮不熟，所以猜不到结局!’”
　　“什么！”云霄心里惊道，“看来这果然是老人以梦境方式指点我们，说不定老人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可仙人都煮不熟这黄粱酒的话，还有谁能猜到这结局？看来只有回家问一下父亲了，”一路沉思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孟府。
　　话说这云霄回到家中，其父孟凡向他说出了一段秘闻，原来云霄祖父孟天正当年受皇命编纂百草集时，误入仙山，恰巧遇上侠云宫上偷跑下山的护山神兽后代麒麟子，当时麒麟子尚未成年，被山中蟒蛇大妖打伤，生命垂危。孟天正护着麒麟子一路逃生，并以自身精血配合百草汁液喂养，终于等到侠云宫九仙之首万千言赶来，才解除危机。
　　至此，万千言上仙感其仁义，特送孟家一场造化，允诺以化身藏于都城，待到孟家子孙中出现绝顶修仙天资之人后可收其为徒。
　　“霄儿，照你所言，万千言上仙十有八九已选上你了，我当初给你取云霄之意，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冲上云霄，化凡为仙，不过，依照当年上仙所言，即使你被内定，也得需按照流程参加群仙收徒考核。每次众仙考核都异常残酷，选中者万里挑一，你可要有所准备！”孟凡看向云霄，眼中有些许期待。
　　“孩儿明白！父亲，我这几日想整理下思绪，可不要让人打扰于我，只待时间一到，唤我即可。”
　　“好！这几天我会吩咐所有人，包括云瑶。你安心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