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最后一天

　　从周围人的口中，刘同知道了许多事情。
　　比如这里的房间，叫号儿，每个号儿里的老大，叫坐班儿的，老二叫管铺的，也就是头号打手。
　　家里有钱，可以供养老大的，叫散仙儿，根据出钱数量的差距，又分为大散、二散、小散。这种事情一般不超过三个。
　　专门负责伺候老大生活起居的，叫“伺候槽子的”，还有一个刷马桶的叫“器长”，因为在这里，马桶统称为“便器”。还有，这些人，也有一个统称，叫做“挂衔子的”，其余的那些人，被称为“大排的”。
　　每天早上六点，会有人挨个叫“大排的”起床，一个一个的下铺，只能尿尿，不能拉屎，而且必须蹲着尿，每个号儿里只有老大可以站着尿尿。
　　然后上铺，靠在墙边坐好。整个过程声音要轻，不能吵醒还在睡觉的老大。
　　七点开饭，每个人小半盆碎玉米粥，这儿叫“大碴子”，每个号儿给半盆咸菜，当然，“大排的”是吃不到的。
　　上午八点，所有人按排坐好，盘腿端坐，不能动，否则就会有人冲上来揍你一顿，这叫“码座”。
　　中午会有一个窝窝头，晚上同样一个。会有菜汤，但是同样不是每个人都吃的到。
　　那人告诉刘同，他们待的号儿，是病号儿，所以不存在那些规矩，因为都是一些年纪太大或是瘫痪的老人。
　　几天之后，刘同恢复了一些，又被调回原来的监号儿。
　　一进门，铺上就站起来四五个人：
　　“操你妈的，跪下给黑哥认错！”
　　刘同笑了笑，嘴唇因为干裂而流了血。他毫不在意的舔了一下，声音嘶哑的说：
　　“你们这帮逼样的，记住了，除非你们现在整死我，否则，只要老子逮住机会，肯定抠出你们的眼珠子吃！不信就试试！”
　　几人一听，骂骂咧咧的就要冲过来，老黑这时说话了：
　　“都别动，这个人王管教不让动，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
　　几个人讪讪的坐了回去，一句话也没敢说。
　　刘同不明白老黑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打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王建国，他怎么可能帮自己？
　　一连几天，刘同也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王建国。号儿里也算是相安无事，除了老黑，就只有他站着尿尿。
　　唯一不好的是，他没有什么可以吃的，看守所里的方便面都是家属来交钱才能买，他并没有人来给送钱。
　　就这样过了一周，也没有任何人来提审过他，似乎把他丢进看守所就算结束了。
　　十几天之后的晚上，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刘同，出来！”
　　回头一看，正是王建国。
　　刘同没有说话，低头从那个狗洞一样的门口钻了出去。
　　坐在管教室的铁椅子上，王建国给他丢过来一盒烟，刘同低头看了看，是黑杆的琥珀香。
　　抽出一支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呛得他直流眼泪。
　　“我操，这烟真他妈冲！”
　　这是刘同对王建国说的第一句话。
　　王建国笑了，笑的很真诚：
　　“刘同，你也知道，你自己基本上活不了多久了，告诉我，你想不想活下去？”
　　刘同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是啊，活下去，谁他妈的不想活下去？！
　　见他不说话，王建国接着说：
　　“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但是，你要为我做几件事。”
　　刘同抬起头，斜着眼看着王建国。
　　“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王建国一拍桌子。
　　“操你妈的，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刘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斜着眼盯着王建国。
　　“反正都是死，来吧，你整死我？”
　　王建国反而笑了。
　　“孙子，老子就他妈的看中你这破罐子破摔的劲头了，咋样？你想想，把命给我，你不但能活下去，还能出去！”
　　刘同的眼睛动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我凭啥相信你？”
　　王建国瞪着眼睛看着他，狞笑着说：
　　“因为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说了就算！”
　　说完站起身，扯着刘同的领子把他拉到另一间屋子门口。
　　“进去吧，先让你尝尝甜头儿。”
　　说完就把他推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张脏兮兮的单人床。
　　女人见他进来，媚笑着迎上来。
　　“大哥，来吧，老妹儿好好伺候伺候你。”
　　刘同厌恶这种女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一把把女人推到在床边，“刺啦”一声扯碎了她那件单薄而廉价的衣服。
　　脱下自己的裤子，按着女人的屁股就撞了上去。
　　王建国在门外听着里面渐渐高亢的声音，嘬了嘬自己的牙花子，吐出一口痰。
　　“妈了个逼的，孙子还挺猛！”
　　没有理会瘫在床上的女人，抓起她的裤衩儿擦了擦自己的东西，套上裤子走了出去。
　　回到管教室，王建国给他点了根烟，邪邪的笑着说：
　　“咋样儿？孙子，爽不爽？”
　　刘同吐出一个烟圈，开口问道：
　　“你想让我干啥？”
　　王建国收起笑容，凑到他耳边说：
　　“帮我干一个人！”
　　刘同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行”
　　他知道，自己80%是死刑，自己没钱没人，即便不死，也是死缓，在监狱里坐上二十年，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对于他的爽快，王建国十分满意，当晚便将他关进了一个单独的号儿里。
　　接下来的几天，每顿都有人给他送来鱼肉酒菜，好吃好喝的养着。
　　十天后，又是一个晚上，王建国再一次把他从号儿里提了出来。
　　还是那个小屋，还是那个女人。
　　这次刘同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王建国骂骂咧咧的把他带回管教室。
　　“妈了个逼的，没想到你这孙子还真猛，这娘们儿肯定得歇几天才能接活儿了。”
　　刘同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口问道：
　　“啥时候动手？”
　　“三天之后，但是不能给你枪。”
　　“行，我等你消息。”
　　王建国递给刘同一张照片，低声说：
　　“就是他，H市有名的社会大哥，这几天一直在一个娘们儿床上泡着，三天之后他老爹六十大寿，你就那个时候去。”
　　刘同点点头，把照片还给他，站起身又回到那个房间，按住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女人，压了上去。
　　王建国咬咬牙，低声骂道：
　　“操你妈的，你特么想干死她啊？”
　　三天之后，王建国准时把刘同提了出来，让他钻进一口箱子，找来两个人把箱子抬到了自己的面包车上。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子停下来，王建国打开箱子，把刘同放了出来。
　　“就这个院儿，进去第一间，就是那娘们儿家，我让人一直盯着呢，现在只有三四个人，你动作快点儿。”
　　刘同点点头，把两把三棱刮刀揣进怀里，开门下了车。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跑，但是如果那样的话，父母肯定会受牵连。
　　按王建国的性格，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刚走到门口，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正好开门走了出来。
　　“操你妈的，你特么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