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羽

　　大梁建国已过四百载，江湖人间不知出过多少风华绝代之人，草原亦屡屡进犯中原。但今日大梁，亦如人间猛虎，雄踞天下，威风凛凛。
　　这猛虎傲视人间，大梁五军，便是不可或缺的利爪之一。
　　强者，或者是定鼎天下的国柱。但是大梁五军，近五百万的军士，才是这浩大帝国的基石。
　　天羽，赤日，一者东，一者西，共同镇守这茫茫北境。
　　安无盗虽不曾深知这天下大势，但是天羽军的名号还是了然。北境之中，天羽之名，妇孺皆知。
　　可略显无知的少年尚不清楚何为天羽战字营，便直接提问旁边之人有何不同。
　　雷庆带着一丝骄傲，说道：“大梁五军，军中建制，各有分工，不好比较。但唯独战字营不同。以战为名，为战而生。百战之师，战无不胜。全军的精锐，最强之矛。各军都有设立。”
　　少年眼神里闪过惊讶，没想到竟是这般幸运，战字营，以战为名么。
　　雷庆继续开口道：“吴小兄弟，那日剿匪，是神羽大人救了你。那时距你尚远，我等目力虽看清你将被斩首，但距离尚远有心无力。那时大人却突然击碎旁边一木车，掷出木头，刺死那山贼头子。而你，正是被那木棍带动的气浪击飞的，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那股大力，原来仅仅只是气浪！
　　少年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惊讶，不禁开声问道：“雷大哥，敢问那时你们距我多远？”
　　“大约三百丈。”
　　少年心中狂骇，三百丈外掷出的木头，能一击刺死一资深二境武者，带动的气浪更能将自己击飞！这是何等威力，这就是武者的真正强悍么！？
　　面露些许惊色，继续问道：“雷大哥，神羽大人可是宗师强者？”
　　雷庆却哈哈大笑道：“吴小兄弟，宗师境界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若进宗师，甚至这世间的律法也管束不了那等人物。神羽大人如今是初入六境的高手，放到江湖道上，也可称一方豪强了。不过，神羽大人确实大有希望进入宗师。”说道最后，崇拜向往之意不加掩饰。
　　——那等强者，竟也不是宗师么。这世间，到底有多大？
　　回想曾经岁月，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又想起父亲的“不争”，竟颇升起几分安管家好像说的有些道理的讽刺念头。也许，换到一个真正的普通小镇上，尚能在律法的保护下安稳过完这一生。但是，在那个不同的小镇上，一些坚持确实很可笑。
　　也许，父亲的行为并没有错，但是，他有一件事情，确实错的离谱，那就是竟妄图真的只做一个普通人。
　　确实……那真的是取死之道。
　　“到了，吴小兄弟，不要紧张，进去吧。”
　　“奉大人之名，带人进去。”
　　守在主帐前的两名战营士兵肃杀而立，扫了眼安无盗，一人便抬起帐帘。
　　战字营驻地不大，人数也不是很多，但是来时一路上，少年早已看到。这一路之上所有的战字营军士军纪严明，布满肃杀之气。唯独雷庆，奉命照顾安无盗。与少年交谈之时，带有一些爽朗。
　　默默跟在雷庆身后，迈进帐中。
　　帐内空间不小，只见一雄壮男子左手捧着书册正在研读。感觉到进来人，缓缓抬头看向两人。
　　雷庆行礼，严肃道：“大人，吴忘带到。”
　　眉粗且重，鼻梁高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笔挺雄壮的身体上同样坚毅的一张面容。这张脸很容易让人想到坚固的花岗岩，同样的强硬与坚定。
　　孟元白同样也在打量眼前的少年，或者说从抬头注意到二人开始，就被这个在雷庆身后默默站立的少年吸引。
　　清秀的一张面容，甚至带有一丝温柔，这有些柔弱的面相。但进帐以后真正吸引孟元白的，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且安静的注视着自己。能感觉到略微颤动的身体可能预示着少年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但是看到这双安静的眸子，孟元白并不反感。
　　安静的少年只是一如往常的安静惯了，但心中并不是很平静。看着眼前之人，路上雷庆说的另一番话自然浮现耳边。“而各军战字营统领，赐有封号，一代代的传承，从未断绝。而且能统领战营之人，除非战死，不然……每代统领无一人例外全部踏入宗师之境，成为镇国强者！国之柱石！而天羽战营统领封号便是……”
　　——神羽！
　　眼前这个看起来便像岩石般坚固的男人，就是现任战营统帅，神羽孟元白！
　　按照雷庆的说法，眼前这个气势巍峨的坚毅男子，迟早必然会踏入宗师之境，成为国之柱石，镇压大梁国运。
　　少年又回忆起生死一刻之时传来的那股大力，虎皮石椅上那个耷拉的魁梧身躯，一片残尸里拄刀而立的高大身影。
　　孟元白未曾站起，也未曾释放气势，但只是平常的坐在那里，看向少年，就带给少年巍峨之感。
　　孟元白开口，低沉稳重的声音发出，道：“你叫吴忘？”
　　“是，感谢大人救命之恩，吴忘必将铭记在心。”少年平静道。
　　“嗯，救命之恩，是该记着。你父母已亡？”
　　“是，大人，吴忘已无家可归。”
　　“问你一件事，那日，有一锦衣男子与黑风盗一同抗拒被击毙。此人可与你有关？”
　　少年闻言，稍沉默片刻，道：“与我有关。”
　　孟元白看着少年，然后道：“此人我并不在意，你所言真假我也不在意。甚至，吴忘是不是你的真名我亦不在意。”
　　“本统领只是顺手救你一命，今日唤你来也只是询问那锦衣人之事。”
　　“不过……”孟元白深深的看了眼少年，接着道：“我现在到是对你有一点兴趣。”
　　“既已是无家可归之人，给你一条路，选不选在你自己。”停顿片刻朗声问道：“……可愿参加天羽军。”
　　此言刚落，帐中安静，雷庆神色颇诧异。
　　“愿意。”半晌，少年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