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霄试

　　青霄试，是靖匡宗每三年一次的盛会。
　　能有资格参加这青霄试的，均是宗门里边修为达至灵修第四境凌霄境的弟子。
　　但凡进入凌霄境的修行者，无不炼化了一件与自身修行休戚相关的本命之物，如此一来，有了本命物的加持，自身作为修行者的战力会大幅提升不说，还能凭借这本命物，御空直上云霄，云行万里。
　　只是这宗门每届弟子虽多，但有幸能跻身此境的并不多。并非是他们修行资质不行、天赋不够，而是这本命物实属难求。虽然任何天灵地宝均可拿来化为己用，但如若强行将本不与自己相契合的法宝灵物当做本命物，纵然你天资再高，也会受其阻滞。即便能侥幸迈过这三、四境的门槛，往后的修行也会是寸步难行。
　　这就如同出门要穿鞋，总不能因为那鞋子好看，就不管其大小是否合适，强行穿上，不仅委屈了自己的脚，还得反受其害步履维艰。
　　像靖匡宗这等宗门，对弟子挑选本命物一事极为严苛——放任所有名门正派均是如此，也因而每次的青霄试，多是些随师长下山寻找适宜炼化为本命物的法宝灵物多年的老一辈弟子。
　　但凡事总有例外，此次参加青云试的弟子里边儿，也有不少诸如云藐——韩奚潋等人山上第一日所见的那个白衣御剑少年——那种惊才绝艳的天才弟子，年纪轻轻便跻身此列。
　　虽然这里边儿多少有些因缘际会，但谁又能断言，运气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世间凡是看似机缘巧合的事，均是些必然的偶然，都与当事人的过往、抉择脱不开干系。
　　“乖乖！云藐也入了凌霄境？”身穿青如嫩柳的长裙、生着双桃花眼的少女，瞅了眼场中的白衣少年，突然说道:“他得了那无秽剑也不足月余吧！”
　　“云师弟前日破镜便御剑来学舍闹事，柳师姐岂会不知？”一旁的青衫书生玩笑道:“师姐却没出手阻拦，莫不是想着看毛师弟的笑话？”
　　柳叶青双手负后，仰起头来噘着嘴儿瞥了他一眼，娇嗔道:“有何不可？谁让他对师姐我不怀好意的？你又不是没瞧见他盯着我，色眯眯的，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她虽是二八芳龄，但出身优渥，滋养的极好，所穿小袖长裙又是修身，平常已能看见婀娜身段，更不用说此刻负手挺胸的傲娇模样，已是叫周围许多少男羞涩微红着脸，扭头不敢看她。
　　尤然到底是个行端品正的读书人，朝那少女行礼，提醒道:“师姐，还是先带师弟师妹们入座才好。”
　　“好好好，也好快些让你和南珊说些私话不是？”柳叶青娇笑一声，便带着一群孩子在看台上坐下。
　　他二人便是这一旬新晋弟子学舍的轮值人员，今日青霄试便顺理成章地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前来观看这靖匡宗三年一遇的盛事。
　　好在这宗门前几日才开山收徒，三天以来便也仅有十余人，带着队来此也没那么麻烦，大多时候都是赋闲一旁侯着，防着孩子们走散，找不着回学舍的路——毕竟这不谓山怎么说也是一大座山头——算得上清闲。
　　于是在来此之前，尤然私下便与柳叶青通了气，只是这少女如此点破他的心思，倒是那名为南珊的少女又一次红着脸垂着头，躲去了柳叶青的身边，不敢与少年独处。
　　尤然也是无奈地苦笑，跟了上去坐在一旁，只是气氛没了先前来时的微妙、融洽。
　　“哎！”柳叶青见他二人如此，阴阳怪气地谈了一声，打破僵局地问道:“云藐和谁打？怎么还不来？”
　　“和吴玛。”青衫书生赶紧找了个台阶下，补充道:“就是天天跟着毛不存跑的，那个吴瑙的哥哥。”
　　“乖乖！”柳叶青左拥右抱地搂着身侧的少女与女孩儿，幸灾乐祸道:“这场有得看咯！云岫宗的剑道天才、无垢剑的传人，和长牦国的将门之后、柳星枪的主人……有趣！”
　　她左手边的南珊却是有点不习惯，悄悄看了眼一旁苦笑的少年，像是有些抱歉。而她右手边的圆脸儿小丫头倒像是很享受这待遇，娇声问道:“柳姐姐，长牦国在哪啊？云岫宗的弟子怎么又在这儿？”
　　付子规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
　　柳叶青轻轻一笑，抚摸着她的脑袋解释道:“如今哪还有什么长牦国、云岫宗，你不晓得那是自然。这二者都曾是邙山北边儿声名显赫的存在，也都在匡合国北上的铁骑之下都划为乌有。云岫宗便归入了匡合国的一匡宗，成其下宗也就是咱们靖匡宗的一部分，嵯峨峰一脉便自此而来;而亡了国的毛氏王族和世家子弟便到了琉璃峰上修行。”
　　“还有这种事儿？”女孩儿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稀奇的？”少女道:“你入门不久，恐怕还不知道这邙山七峰是怎么划分的。除了由一匡宗宋氏直接派人管着的翠云峰和云霄峰，其他几座山，诸如晚眺峰、牡丹峰、不谓山几座，都依次分给了初上观、镜花庵、小山斋，那些可都曾是在北边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宗门。”
　　“啊？”付子规第一次听说这山上秘辛，随即想到一事，问道:“柳姐姐，你也是琉璃峰的师姐，难不成，你也是长牦国的遗民？”
　　“那毛氏王族还巴不得你柳师姐是他们的人呢！”这次不等柳叶青说话，尤然便开口笑道:“这琉璃峰上可不只有毛氏一个王族，被匡合国征服的大小国家的世族王族可都在上边！你柳姐姐可还是位公主殿下呢！”
　　此言一出，那付子规竟是径直站起身来，便要跪着向柳叶青行礼，少女赶忙娇笑着把她拦下，说笑道:“你听他瞎说！家国都不在了，哪还有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可不像他毛氏君臣还惦记着那些虚名，仍讲这些礼数。当这靖匡宗的弟子与你这小妮子姐妹相称，有何不好的？岂不自在！”
　　女孩儿听得懵懵懂懂的，乖巧坐下，思索了一会儿，天真地问道:“姐姐，照这般讲，是宗门灭了你们的家国，你们不恨吗？”
　　言罢，他们所在的看台上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回头看着这个童言无忌地孩子。。
　　付子规到底年纪小，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引得众人侧目，不由自主的往男孩儿身边挪了挪。
　　“搞什么啊！还打不打的！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韩奚潋打岔道:“吴玛是不是真没马啊！回头我把家里竹马送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