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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叶娇风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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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涨大水,那场大水,把我们岔道沟淹得够呛,我家的房子和家里的一切家当都让这场大水给巻走了。我娘就是因为这场大水,病了一个多月,就走了。那年我才六岁,什么也不懂。娘走了都不知道哭。我爹是山上伐木工。伐了木头,修整好,就等到七八月份水大的时候,把伐好的木头,一个挨一个栓在一起,成一个排,顺着河水往下漂,人站在上面,拿一根长杆找方向,一直到目的地。那活也是很危险的,如果赶上河水急,把握不好,撞上暗石或是山根,排给撞散了,栓在一起的木头都成一根一根的了,人就危险了。我爹手艺最好,体力也好,他总是打头排。一年才能回家一回。他都会给我和弟弟买好吃的,买花布做衣裳。我们一年到头都在盼着他回来。可是到了这个季节他更不能回来,都忙着放排。我娘病重的时候,梁大爹就找人捎信去了,可是,爹放排就要起程了。一年的干活就看这一次了。他琢磨排放到地方再回来看娘。没想到,他回来时,娘都走了很久了。爹看着我和三岁的弟弟,娘没了都不知道哭的傻孩子,一筹莫展。蹲在地上一门的抽烟。三天没听他说一句话。末了,还是梁大爹说,“大兄弟,光犯愁也没用。有什么打算?”
  爹站起身,咔咔烟灰说,“丫头卖了,小子我带走。”
  梁大爹也舍不得,但又没办法。我们家往前走两里多地,住着一户老于家,他家一儿一女,姑娘年上出嫁了,我娘还去赶礼来。儿子老大,那年二十岁了,十六岁那年,因为往家扛木头,用力过猛了,到家就累的吐了血,从此就不能干什么体力活,吃了好多药也没治好。他妹妹出嫁时要的彩礼钱,也都用来吃药了。原来家里过的还可以,他爹经常跟梁大爹上山挖药材卖,是个勤快人家。可是,让他这么一病就不行了。日子也是每况愈下。儿子又是他家的独苗,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这么一整,讨老婆肯定不行了。那天,他家听说我爹要卖我,他家一商量,说给儿子买个老婆吧。虽然小了点,得养好几年,但也不是白吃饭的。再说,他儿子大山,从小我们常在一起上山挖山菜什么的,熟的很。那时候,梁大爹的儿子还没跟着人走时,他上山弄柴禾,挖菜总是带上我,我干得慢,弄得少,他就帮我,大山看见了,也把自己弄得给我一些,对我都好。最后总是我的最多。我们在一起上山捡地,很是开心。大山一听说我娘死了,爹要卖了我,就对他娘说,要娶我。除了我,他谁也不要。那时他还病着,他爹娘都宠着他,依着他,很果断的跟梁大爹说了。说让梨花来,给大山冲冲喜。他家知道我爹急着卖,就讨价还价,说我太小,得养好几年,就给一百块钱。
  梁大爹跟爹说了,梨花就能卖一百块钱。爹半天没吱声,好一会才说,“让他们好好待孩子,她命也挺苦的。就这么样吧。”我就这样卖到了于家,做了童养媳。我跟着梁大爹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时还和小弟摆摆手,我不知道这一摆手,就再也没见着面。往于家走的路上,梁大爹就嘱咐我,“到了于家,勤快点,有点眼力件,多干活,别挨打。”我都一一答应了。梁大爹把我送去,不大功夫他就走了。我也要走,被大山的娘给拽回来了。她长得人高马大的,也有劲,一拽,我就被晃出挺远。大山在炕上躺着,看我去了就坐了起来,一把就接住了我,就说,“梨花,在我家住下,我教你编蚂蚱。”
  大山的手很巧,会编很多小动物。我们一起上山时,他经常给我们编。我被他哄住,就在炕边坐下了。大山的娘送人回来,就大着嗓门说,“梨花,你以后就是我们于家的人了,再过几年长大一点,就跟大山结婚,是大山的老婆。听见没?大山就是你男人。你可是我花一百块钱买来的。别想着走。我没让你走,你哪都别想去。”
  我听见这话,跳下地就往外跑。被她一把又拉回来。大山赶紧下地,把我从她手里抢回来说,“一百块钱就给你心疼那样?拿她出什么气?还说给我讨老婆,不等着是我老婆就给你吓死了。来,梨花,上炕坐。”大山给我抱炕上。
  大山的娘气呼呼的说,“我这是帮你调教她,你看她那小倔样,不好好管着,能行了还不跑了?还没娶老婆,娘的话就不听了。气死我了。”大山不说话,她出去了。
  大山娘走了之后,大山对我说,“梨花,你已经没有家了。你娘死了,埋在后山。你爹带着你弟也走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管我娘也叫娘。学乖一点,我要是不在跟前,让她打了不就白挨了?我娘也难怪她脾气不好,这个家就靠她撑着,又穷的不行,她能不有脾气吗?忍着点,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等我病好了,我就带着,管干什么我都带着你,不让你受气。”
  大山哥的话我有点明白,我娘再也回不来了,我爹不要我了,小弟我再也看不着了。我的眼泪唰唰的淌了下来,我怕他娘听见,用两手捂着脸,呜呜的哭。我听见房门响,赶紧擦擦眼泪,坐坐好。我听见大山娘在外屋喊,“梨花,来剁点菜,晚上做菜团子。”我跳下地。
  大山担心的问,“会不会剁?”
  我点点头走出来。
  娘已经给我弄好了,菜板放在两个矮凳上,洗好的菜放在上面。我站着正好能勾着。娘用开水烫了一小瓢苞米面,把我剁好的菜放里面,一起和,蒸出了七个菜团子,这就是我们的晚饭。吃完饭,我就赶紧下地刷碗。这些活,在我娘生病的时候都干过,我会干。还会熬包米面糊糊喂弟弟。
  于家只有一间草房,进门是厨房,堆满了东西,一年的口粮,没晒干的草药在簸萁里的,在莲子上的,放在水桶上的,很乱。其余的都放在外面,什么上山用的绳子斧子,种地用的锄头搞头,编筐用的树条,扁担水桶,家什用件都有。里间屋,是一铺大炕,是用补了好几处的炕席铺着,有的地方露土了。晚上,最好的地方是大山睡,挨着是公公,然后是婆婆,我睡最炕稍,那里经常一点也不热。我就穿着衣服睡。大山半夜起来,看见我卷成一团,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盖上。
  那天,公公说已经搭好了伴,明天上山采药,要早走。公公是个老实人,很倔强,一旦和婆婆达成协议,他会誓死捍卫。平时就知道干活,从不说我什么。第二天早晨,婆婆起的早,天还不太亮,我也得跟着起来,先把火生着,烧一点热水,给大山吃药,给公公装瓶带上山,然后是婆婆做饭,蒸一个不参野菜的大饼子给公公带着,其余的面子里,要参上一半的菜我们吃。我给公公装完水,又舀一碗准备给大山哥拿过去,吃药用。因为刚烫的水,碗太热,黑灯瞎火的厨房里,又看不清,刚走两步,绊了一下,水一下洒了,碗也掉地下了。幸亏我长的小,离地面近,地又是潮呼呼的,碗没有打碎,我还挺庆幸的。婆婆看见了,很生气,我刚站起来,她一怂我,我没站稳,一个趔趄,晃出去了挺远,头一下撞到了门上,发出“咣”的一声。大山哥在里屋听见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爬起来,一下跳到地上,看见我刚爬起来,一下把我拽到身边,狠狠的说,“发生什么事?一早晨就对她这样?容不下她,就放她走,她好歹也有条命在。”
  我婆婆也有点恼的说,“这就说不得,打不得了?没怎么样,你就先抱不平了?”
  大山哥说,“她还是个孩子,做不好你就教教她,也用不着这样。烫没烫着哪?”
  我婆婆看他哄我,更加生气,大声说,“我花钱买来不是哄的。更不能白吃饭。干点活能怎样?看看你,成什么样?现在就心疼老婆了。”
  大山哥气愤的说,“我这么无用,哪有资格心疼别人。我但凡能行,也不会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跟着受气。”一阵急促的咳嗽,大山哥的脸都憋紫了。
  娘看他这样也急了,停住了和他吵,和缓的对我说,“快扶你男人进屋。我没打梨花,不信你问她,我就是用力大了点,她自己晃倒了。”
  爹也被吵醒了,这功夫穿好了鞋,扎好了裤腿,要带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袋子。我和大山哥进屋时,他说,“别和你娘吵,就是太穷,你娘心里憋屈。梨花,上炕把被都叠了。”
  大山哥和娘吵了这一回,娘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每次喊我干活,虽然声音很大,但不是带有哪种怨气的了。我爹这次挖了好多山药材,家里人都很高兴。娘也高兴,有时候上地里干活,就说,“梨花,今天你不用去了,我就去抠点土豆回来吃。你就在家陪大山说说话吧。记得一会让他把药吃了。”
  说来也怪,大山哥在这年的冬天,病就慢慢有了好转。可以下地走了。到快过年的时候,他还陪着爹上了一次城里,卖了一些药材,买回来明年一年的用品。什么咸盐,编绳用的线蔴,纳鞋底的线等等,家里人都很高兴。过年时,大风,大山的妹妹,比我大十岁,我来时她已经嫁过去。年前生了一个男孩子。农村有个习俗,孩子满月要躲尿窝,就是回娘家住几天。这是名正言顺的回家。正好靠近年根,她就给我们家带了两斤猪肉。这个年,我们家算是吃上了肉,太高兴了。
  没结婚之前,我叫她大风姐。她把孩子带回家,自己还带着活回来干,给丈夫做鞋,看孩子的活就交给我了。头几天还行,过了没几天,大山哥就不愿意了。出去侍弄地时就叫上我和他一起去。大山哥带我出去,捡地薅草,累了,我们就做在地边上,大山哥拿根木棍,在地上划一下说,“这念一。就是一个的意思。”其实,这些我娘教过我。但是,我也跟着学。我愿意跟大山哥在一起,他从来不凶我,道要远,他怕我累,还背我一会。从来不让我淌水过河,都是背我过。他还跟我说,“你再长大一点,我进城时带上你,让你看看城里有多热闹。”我就总是期盼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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