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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间多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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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走进房头这个屋,很窄的一个地方,干干静静,什么也没放,靠后街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把这个狭窄的地方照亮了。进门处有一个炉灶,很小,搭了一个台,看样就是烧炕用的,烧水也能用。旁边放一个大水壶,冯妈经常提开水的。梨花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先上院子里打了大半壶水,自己能提动的。然后生上火,开始烧水。干柴烧水很快的,不大的功夫水就开了。她盖上炉盖,把四周收拾好,跑出来看看夫人醒着还是睡了。舒娴正望着窗外等着呢。梨花放心的把水拎进了屋。问说,“少夫人,我把大盆拿进屋,你在屋里洗吧。”
  舒娴笑笑,指着和她住挨门那个屋说,“你把水送到那个屋里,再打半桶凉的送过去,再来扶我。”
  梨花按她说的,把水提到这个屋前,开门一看,挺宽敞的一个屋,空空的,在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木头拼成的一个大槽子,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木槽子,她还很纳闷,这能干什么呢?靠墙角有一个衣服架。心想:在这个屋里冲身子是挺好的,还有地方放衣服。看来,老爷和老夫人他们都是在这里冲身子的。非常光滑的地靠外墙根还有一条小河道,水都从那流出去了。梨花看一眼就明白了这个屋子的用场了。除了那个木槽子不知道用处而外。梨花心里暗想:城里人是这样生活的,她在乡下连想都想不出来。她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水弄齐了。她还要去把院子里晒水的大盆拿进来,被舒娴喊住了,“你还要干什么?”
  梨花说,“拿个大盆,你用起来方便。”
  舒娴摆摆手,知道她不知道那个木盆的用处,轻轻的笑一下说,“不用。过来,帮我找两件换洗的衣服送过去。”梨花按她说的,找了换洗的衣服送过去,搭在衣架上,又过来把舒娴扶过去。她把舒娴扶过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舒娴说,“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个木盆是干什么用的?是个澡盆。你把它往这边挪一挪,把水倒进去,兑一下。”
  梨花惊讶的张了一会大嘴,终于明白了。这是个木盆,原来是干这个用的。她把凉热水倒进去,足有大半盆。这时候舒娴已经把衣服都脱完了,一丝不挂,用手试试水温,要往里进,梨花扶她一下,她立刻坐进了盆里,微微闭上眼睛说,“真舒服。梨花,这屋有个坐着穿衣服的凳子,让冯妈拿出去晒了,你去拿回来。”梨花应了一声出来了。
  惊讶让梨花不知所措,这么洗身子,一件衣服也不穿?当着外人就脱了?她的心突突跳了一会,在院里找到那个冯妈天天搬出来晒的凳子,擦一擦,搬进屋来。她放好了凳刚要出来,舒娴说,“你拿个毛巾帮我擦擦后背。”梨花按照舒娴说的,拿一个毛巾,轻轻的在她后背上擦着。手伸进水里,觉得有点热,大热的天,用凉一点的水冲冲身子多爽快,就问,“少夫人,水热不热?要不要再加点凉的?”
  舒娴微微闭着眼睛,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说,“不,热点好。帮我用力擦几下。”梨花按照她说的,帮她擦洗,好一会才算洗完。梨花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出来在凳子上坐下,按照她说的用毛巾擦干身子,换上衣服,这才走出来。梨花把她送到炕上,看看小宝还没醒,就麻利的把盆里的洗澡水朝那个水沟轻轻倒掉,不一会那水就顺着水沟流出去了。真是个特别好的下水道。梨花也感到特别新奇,她站着看了一会,这才把澡盆擦擦干净放到原来的位置,地上的水也擦去,凳子再搬出来晒上,把少夫人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洗了。整个大院都很静,就她还在不停的忙着,可是,她脸上挂着忍不住的笑容。自从到了颜家的这几天里,差不多每天都有新发现,这是在乡下一辈子都看不到学不到的东西。也为自己学会了看钟点而高兴的不得了。原来洗身子,城里人叫洗澡,还可以这么洗,当然这一定要在屋里,没人看见的地方。在大河里洗是肯定不行了。四面八方,哪里都会有人,草里,苞米地里,你想不到的地方都会跳出一个人来,自己可不敢,一丝不挂,想想她都笑出声来了。
  趁着小宝睡觉,她会干好多活。不管是冯妈的还是她的,她都干。把晚上做饭用的柴抱到锅灶前放着,把井水引上来压满缸,大院扫干净。这一些活干完了,小宝还在睡,她着急他醒,好逗他玩。她就在他的身边俯下身看这个让她带的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看,真想在他脸上亲一口。可是不行,老夫人坚决反对大人的嘴亲孩子。这和在乡下可不一样,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想把自己嚼过的饭再喂给孩子吃就喂给孩子吃。在城里可不行,就这事,连冯妈都特意嘱咐过她。
  梨花非常珍惜在颜家的每一寸时光,这和她原来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但没挨过打和骂,还常常让老夫人和少夫人露出满意的笑来,这她就有信心了。她要好好干,一辈子伺候这家人,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反正于家是回不去了。偶尔她也想起于家,不知道于家现在怎么样了?
  做晚饭的时间到了,小宝也醒了,梨花又要一阵忙,换换尿布,逗逗孩子,让他伸伸懒腰,长长大个,跟他说说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这都是给姐姐看孩子时学的。老夫人在窗外听见都忍不住笑。
  颜家的生活比较平静,只有儿媳妇整天病着,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这使颜家两夫妇很是焦虑。私底下也常议论,老夫人就着急的说,“舒娴到底得的什么病?西医中医都看了,最明确的结论就是贫血。女孩子贫血是常有的事。她怎么就不见好?”
  颜老爷沉默半晌才说,“怕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贫血吧。我给她诊脉,脉搏弱的经常找不到。补血的汤药也喝了几副,一直不见强。过两天,让子越带她上医院看看,听听西医怎么说,咱别在家给耽误了。”
  老夫人说,“开始我就不同意子越娶她,长得又瘦又小,脸色苍白,不象个有活力的姑娘,象林黛玉似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儿大不由娘啊,新时代了,婚姻要自己作主。”
  老爷说,“你现在还说这些干啥?谁也没想到她会得病了不是?她刚和子越好的时候也没啥挑剔的。出身好,女子大学毕业,有文化。你不是喜欢有文化的吗?也满足你的要求了。现在病了,就慢慢治吗。她还年轻。”
  老夫人说,“我是可怜咱们儿子。现在工作那么忙,过几天就得加班,下班就得匆匆往家跑,一回来,钻进那个屋就不出来了。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看一眼。”
  老爷说,“看你,真能操心。别说,自从梨花来了,我看咱家安定了挺多。冯嫂也不抱怨了,你也不上蹿下跳了,就差这一个人,就差了这么多事。有时候我就在想,好好一个姑娘,也不懒也不耍滑,她父母是怎么想的,就舍得给卖了?还非常坚决。”
  老夫人说,“农村孩子多,再穷点,卖一个救救急也是有的。我还想,梨花在家可能是厉害,活干得少,不得父母喜欢。想不到,真是一手好活,还不多言不多语的。最重要的是,她对咱们宝宝非常好。哎,我省心了不少。”
  颜老爷笑笑说,“得失都是有数的。一切都看命吧。”
  冯妈给温好了水,喊老夫人过来给小宝洗澡。老夫人从前屋过来,帮着梨花给孩子洗澡。洗完包上,剩下的事就由梨花来处理了。给孩子换下的衣服洗出来,晒晒太阳,几个人围着孩子看,等着子越下班回来吃饭。
  子越仍然是疲惫的样子,放下自行车,看看小宝,逗两句,顶多说一句,“好象长大了一点。羊奶不白喝。”看不出他对孩子是喜欢还是感觉不深。进屋了。
  日子过的真快,梨花来颜家有些时日了。整天忙碌不觉得怎样,但看看她怀中的小宝就知道了。如今他都会坐了。有时候羊奶弄得不及时,梨花就舀点饭汤喂他,他一样吃的有滋有味的,很是可爱。
  平淡的生活就是这么过的,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没钱人家,日历都是一篇一篇翻过去了。舒娴的病真是一日日加重,虚弱的连上厕所都困难了。一天下午,梨花匆匆跑来告诉老夫人,少夫人鼻子出血了。这可让颜家紧张起来,颜老爷也判断不出是怎么回事,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去医院。关了《言顺堂》还不是那么回事,不关,怎么送少夫人去医院?最能干的人就是冯妈。她先到街上找来一个人力车,老夫人就按排,由她和冯妈送少夫人去医院,梨花在家看宝宝,老爷当然看堂了。一阵忙碌,把少夫人扶上车,他们走了。
  后院喏大的院子,就剩梨花和小宝了。梨花逗着小宝,心里惦记着少夫人,她不明白上医院是怎么回事?当然是找大夫看病了,但去了好半天也没回来,是怎么回事?看看天,又看看钟,又到了做饭的时间了,她不管也没有错,因为她的责任就是看好小宝。可是,梨花不是那样的人,她心里感谢这里的每一个人,能为她们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愿意做。她用毛巾被把孩子背到身后,把孩子的小手露在外面,尽量让他舒服点,然后开始做饭。冯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的米和柴,她一看就知道要做什么。平时她经常抱着小宝在厨房里看冯妈做饭、炒菜,一边聊天,一边留意冯妈炒菜时都往菜里放了什么。为什么比她在乡下时炒得菜好吃。有时候还多句嘴问问。每一个罐里都放了什么她早就知道。今天她不等冯妈回来了,就背着小宝,生着火,先把米洗进锅里,菜切好,一样一样,很是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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