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肖昆

　　肖磊得风水先生点拨买得烂泥池塘之后，从中意外挖出金莲藕，原本腥臭的池塘也开始冒出汩汩清泉，夫妻二人也是颇有生意头脑，遂就在此地开设茶馆，初时人们纷纷躲避，生意极差。谁知日子渐久，茶馆慢慢有了人客往来，没想到一饮之下竟发现茶水芳香四溢，令人口中生津。久而久之，肖磊茶馆声名远播，不少人远道而来，肖磊因此成为了新坪镇的一号人物。
　　开了几年茶馆之后，夫妻二人准备再做生意，这夫妻二人也是鸿运当头，生意顺风顺水，几年下来翻了好几番。肖磊并未沾沾自喜，而是大量购置良田，并依照风水先生之言，把清泉筑成一口水井，将原本烂泥塘上建起一座庭院。又得几年，肖磊便成了当地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在他的提议下，新坪镇改名为豪侠镇。
　　不仅如此，肖磊发家致富之后不忘初心，积极为豪侠镇大兴好事，建私塾、立学堂，让镇上孩子前来读书，盼望他们将来登科及第，光耀门楣。同时不定期周济生活困苦之人，并给他们安排相应工作，因此肖磊也被豪侠镇的人称为“肖大善人”。
　　肖磊的两个儿子肖俊、肖晔从小养尊处优，与父亲性格截然不同，肖俊在年轻时是个十足的混混，直到他娘去世之后这才浪子回头，帮助家中打理一些生意上的事物，待到肖磊故去，肖俊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肖家的当家人。次子肖晔则是从小性情温润柔和，却厌烦经商，喜好读书，更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弱冠时乡试中举，次年春闱一举高中，自此便在外地做官，肖家飞黄腾达，一时间风头无两。
　　两个儿子持家掌权之后，比及肖磊当年的善行善举，口碑那是是一年不如一年，肖家仗着财大气粗，对他人看法也一概置之不理！
　　慕枫曾是肖晔童年时的伴读书童，从小跟肖晔关系亲密，可惜慕枫虽天资聪慧，辞藻过人，却在人生最关键的科举考试马失前蹄，因此也只能回家种地务农。
　　慕枫有一个儿子慕郎，从小性格孤僻，慕枫为开导慕郎，便教导慕郎学习自己曾经学过的书本知识，没准等儿子长大也有机会去冲一把科举考试！慕郎八岁这年，慕枫为给儿子慕郎找份活干，便去央求肖家老爷肖俊，让肖俊看在自己曾给肖晔伴读的面子上，给慕郎一个活干，最终让慕郎揽上了放牛的活。那时无人知晓，正是有了这个契机，这才真正改变了慕郎一生命运。
　　慕郎这日照常出门放牛，临走之前，慕枫还将一本自己当年手抄《太白诗集》放在慕郎的袋子里，谁知慕郎到了天黑也没回来，慕枫夫妻俩开始慌了，更麻烦的是肖家家丁竟亲自上门，对着慕枫喝道：“慕枫，你家儿子将牛放在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把牛还回去？”
　　慕枫心里万分焦急，却还是隐忍不发，表面装作微笑对家丁说：“兴许是牛没吃饱，慕郎想让它多吃会儿！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家丁把头一仰，感觉慕枫似乎说得在理，也不多作深究，挖着鼻孔转身离去，边走还边叮嘱道：“回来了记得把牛赶紧送回来！”
　　慕枫在后边点头说“好”，心里却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心里嘀咕道：“郎儿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没回来呢？”慕枫有些不放心，摸黑前去慕郎以往放牛的地方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
　　次日肖府家丁再次到来，全都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慕枫问道：！“慕枫，你儿子放的牛呢？不会是带着牛跑了吧！”慕枫见儿子不知所踪，又听得邻村樵夫山中遇虎一事，心烦意乱至极，原本不想理睬这群狐假虎威之人，但又害怕他们多做纠缠，便赔礼笑道：“兴许是迷路了，迷路了！”其中一个黑脸家丁却不买账，冷冷说道：“兴许？那要不是呢？”
　　慕枫见家丁故意找茬，也懒得再坐搭理，反而进屋去安慰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芸儿，不要难过，郎儿待会儿就回来了！”夫妻俩在屋内相互慰藉，门外的家丁却道：“慕枫，等下你儿子要是再不回来，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慕枫夫妇心中叫苦不迭，儿子下落不明已是难过至极，那曾想还要应付外面这几个家丁。暮色再次降临，仍旧不见慕郎身影，三个家丁按捺不住，便真的将慕枫夫妇押解到肖府地牢关了起来。
　　慕枫夫妇刚才被丢进地牢，老远就听见一个粗矿的声音响声：“他妈的，慕郎那小子竟然敢把我们家的牛拐跑了，要是让本少爷抓到，看我不扒了他一层皮！”慕枫一听此声音，心中便已知道是谁，故也忍住沮丧。
　　紧接着一个穿得富丽堂皇的人出现，只见这人十五六岁上下，身材肥大，头圆如瓜，五官挤在一处，令人看不透他的喜怒情绪。他左手持一把木剑，右手捏着一个苹果，一口便是半个果肉，满嘴水渍也不见擦，便用木剑指着慕枫夫妇，絮絮说道：“你就是慕郎的老子，你儿子偷了本少爷家的牛，要是明日再不还回来，就别怪本少爷对你们不客气！”少年说罢扬长而去，而刚才还有半个的苹果，此时也只剩下果核，被丢弃在地牢门口边上。
　　这少年正是肖磊之孙，肖俊之子肖昆，肖昆从小受人伺候，自认为高人一等，根本不把豪侠镇上下的人放在眼里，逮住谁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普通人忌惮肖家财力雄厚，朝廷又有人撑腰，遂也只能忍气吞声。肖昆不仅脾气暴躁，还噬吃如命，年方十五体重便已达成七十五公斤！偏偏他还有一颗自大的心，从祖父那里听来关于盖世侠客的传说，认定这人非他肖昆莫属！遂终日拿着一柄木剑“行侠仗义”，所到之处那是鸡飞狗跳，人畜不安！
　　慕郎消失已有三日，肖昆亦是从白天等到午间，原本想着要用新创剑法好生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慕郎到了晚上依旧不见踪影。肖昆已然暴跳如雷，一把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扔在地上，拿起木剑边走边说：“他妈的！本少爷忍不了了，这小子不在，本少爷就拿他爹妈练剑！”
　　肖昆气急败坏地奔向地牢，而地牢中的慕枫夫妇已是神情疲倦，自昨日他夫妻二人被抓捕进来为止，两人至今滴米未进，现在已是身虚体软、意识混沌。这夫妻二人紧紧搂在一起，慕枫轻声说道：“芸儿，你这辈子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起你呀！”
　　“枫哥，你快别这样说！这辈子能与你做夫妻，真是死也甘心！”芸儿这样说着。
　　慕枫并不搭话，只能将其搂得更紧，眼看着眼泪就要掉出眼眶，却强忍着情绪。芸儿继续说道：“枫哥，我现在只求郎儿能够平安无事，我是多么的想见他一面，可又多么想他永远也不要回来！”
　　慕枫双眼紧闭，轻轻喊了一声“芸儿”，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儿，眼前望着妻子，心中念着儿子，终于还是掉下一颗滚烫的泪水。
　　两人正交谈间，不料肖昆也已到达地牢，嘴里嚷道：“来人呐！把这两个老家伙给本少爷拖出去！”慕枫夫妇原本正陶醉在自我意识里，如今肖昆突然一吼，都不免吓了一跳，且见他们都要上来抓人，慕枫一把将妻子挡在身后，一边张口问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众家丁并不多言，打开大门进来就要抓人，唯独肖昆在门外应道：“干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肖昆双目深邃，挤在一处的五官竟露出阴笑，左手握着木剑，右手不断来回掂量，好似有什么大动作，看得慕枫夫妇心惊胆寒！
　　就在慕枫夫妇挣扎向后，退无可退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家丁，低着头对肖昆说道：“少爷，慕郎那小子回来了！”
　　众人一听到这话都瞬间停止，肖昆笑着露出尖嘴獠牙，而慕枫夫妇的心却沉到了冰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