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天历四九八四年二月初七，下州云荒，北门镇，守卫军哨所。
“看来，招揽叶师是我痴心妄想了。”张浅冷淡轻笑，转向守卫军队长。“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守卫军队长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进退两难。
张家他得罪不起，叶枫他也不想得罪。
“小人不知，还请小姐明示。”半晌，守卫军队长硬着头皮道。
张浅睫毛微闪：“李叔在你驻守的哨所被凶兽杀害，你却推脱说不知道，有些说不过去。”
李首领在我驻守的哨所被凶兽杀害……张浅出乎意料的话语让守卫军队长顿时僵在了原地。
片刻，意识到这是对自己，对张家，对叶枫都是最好的说法，守卫队长郑重一礼。“小人明白。”
“你这样，就不怕被你家里的人知道？”叶枫不自然地笑道。“就我所知，世家在外维护自家利益共进共退，关上门后却是经常打得头破血流……”
“应该担心的是叶师，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里的真相，他们未必敢拿我怎样，却是一定敢拿你们怎样的。”
“这话说得也是，毕竟你是一名术师，而且还是一名高明的驭兽师，远不是那些普通的世家女子可以比的——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作为一名高明的驭兽师，你为何放弃了这只月狼的幼崽？月狼的实力虽然不如白虎，成长之后却不弱于一名大师，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若说它对你有敌意……对你们这种高明的驭兽师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吧。”
“违背对方真实意愿的契约，可以维持一时，又如何能维持得了一世。妄图屈服四灵的人不是没有，甚至还有几人成功了，可是，他们最终的结局如何？他们家族最后的结局如何？”张浅语气平淡。“将自己的意志当做战兽的意志，这样的驭兽师，又如何能称得上高明？”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将凶兽的幼崽变为战兽——”
张浅平静地转移了话题。“好好照顾这个少年，若有缘，云荒再见……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张家就在云荒，我们离得远远的还来不及，怎么敢往云荒跑？”
“这可说不好，帝国说大很大，说小也小。叶师不是简单的人物，这少年也未必就是，只要你们足够优秀，我们迟早都会再见的。”
“呃，头一次被人这么夸，怪不好意思的。”叶枫故作腼腆。
“你们尽快离开，远远离开，不要再和这里有所交集，今日的事对谁也别提，这样，张家的人，就算想查也无从查起。”
“那、在我们走之前，两头月狼的尸体可不可以让我带走？”叶枫想了想，“我可以付钱。”
“叶师尽管带走……叶师是准备带着这头月狼的幼崽一起上路？”张浅注意到叶落手上提着的铁笼。
“原本想杀了它的，可是狠不下心，想放了它，又有些担心，这小子要把它带着，就只好依着他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张浅看向叶落。
“叶落。”叶落答道。
“洛水的洛？”
“落叶的落。”
“你很喜欢这只月狼？”
“不喜欢，也不讨厌。”
“我这里有一本书，或许可以让你可以和它好好相处。”张浅手指抚上左臂的守护，一方铁匣凭空出现在张浅身前，张浅伸手接住铁匣，递到叶落面前。“如果可以，代我好好照顾它。”
“如果它不咬我，我尽量不伤害它。”沉默了片刻，叶落接过铁匣郑重道。
“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张浅语带欣慰。
小小的月狼幼崽蜷缩在铁笼里，透过铁笼的间隙，目光闪烁……
“你们，将李叔他们的尸体好生安葬……今日的祸事，皆是因我张家而起，张家愿意补偿，若是队长依旧愿意为张家效力，我可以让你带着自己所属的军士加入张家。”
“……”守卫军军士面有喜色，守卫军队长却是一脸犹疑。
若是之前，加入张家是队长日思夜想的好事，可是，之前发生的事和叶枫张浅的交谈，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承蒙小姐看得起，可是小人自知本事有限，难当大任，小姐还是让小人在这里驻守哨所好了。”
片刻，守卫队长说道。
军士们一脸不解，鼓噪起来，却被守卫队长用眼神瞪了回去。
“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不强求。”张浅面色平淡，然后深深地看了叶落一眼。“我们就在这里分别。”
说完，转身离开。
白虎迈着优雅的步伐，跟在张浅身后远去。
张浅离开了，叶枫表情一肃，对着守卫队长郑重一礼。
“之前的事，险些将你们牵扯其中，抱歉。”
“大师不必如此，谁也不曾想到，事态竟会发展至此。”
“正如张浅所说，今日的事还请守卫军的军士们保密，否则事泄，不但我会倒霉，守卫军的各位也会有麻烦的。”
“这事就是大师不说，我也会提醒他们的。”
叶枫伸手抚上守护，一枚精致的小匣子出现在身前，叶枫抓住匣子，递给守卫队长。“之前说过，我要带走两头月狼的尸体，这是给各位兄弟的补偿，不要推辞。”
守卫队长轻轻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十枚金币。
几十枚帝国金币，相当于几十万铜币，月狼作为凶兽，身体虽然因为有研究符纹力场、以及制作名贵毛皮的意义，价值不菲，却无论如何也不值这么多钱的。
“大师放心，今日之事，守卫军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你们赶紧将这里处理一下吧，要是待会儿巡逻军的人赶来，就麻烦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叶师提醒得是。”守卫军队长点头，转身下令去了。
叶枫将两只月狼的身体放入铁箱，收进守护的储物空间，然后面对叶落。“我们也该走了。”
叶落点头，提着铁笼跟上。
铁笼中，小小的月狼幼崽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枫左臂不时闪过微光的守护。
…………
“就这里怎么样？”树林深处，叶枫突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
“在这里……为那两头月狼下葬？”叶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叶枫轻轻点头，手指抚过守护，从守护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堆挖掘工具。
叶落没有阻止，上前捡起一只铁锹，在叶枫指出的地方开始挖掘。
杀死了父母，带着孩子远行，为父母下葬……这种可笑的行为，说是做作也好，说是虚伪也好，说是迂腐也好，怎么说都好……
幼小的月狼幼崽那无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罪恶感在两人心中挥之不去。
谈不上反省，谈不上忏悔，谈不上赎罪，只是心里的空虚，驱使着两人，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尽管，人与凶兽本就是死敌，尽管，若再次选择，他们还是会将月狼杀死……
许久之后，一个土堆在林间的空地上隆起，叶枫与叶落沉默着，在土堆前，坐了许久许久。
小哈也没有犯蠢，蹲在铁笼旁，抬起狗爪子伸进铁笼轻轻蹭着小哼脑袋上的绒毛。
月狼小哼水灵灵、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扫了小哈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高高隆起的土堆上，一脸悲哀失落。
…………
“怎么了，舍不得？”通往城门的大路上，看着叶落兴致不高的样子，叶枫语带调侃。
叶落平静地扫了叶枫一眼，没有回应。
前方，一座三丈高的城墙横亘，城门上方，巨大的北门二字分外醒目。
“前面就是大荒边缘有名的重镇北门了，我们可能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
“那几名护卫的死……张浅真的能遮掩过去吗？”叶落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尽管，叶枫与张浅都没有让事态扩大的意思，尽管，守卫的军士也全都表示将会收口如瓶，可是，叶落并不认为这样简单的安排就能迷惑世家的耳目。
世家的强大众所周知，与世家发生冲突之后，怎么也该慎重一些。
然而，叶枫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
叶落身边，小哈人立而起，伸出狗爪子，不断撩拨着铁笼中的月狼小哼。
小哼皱着鼻子，低声呜咽，露出凶恶的目光。
小哈咧咧狗嘴，又伸出狗爪子摸了上去。
“在没有网域的大荒折腾了几个月，现在终于可以连上网了。”叶枫手指轻触左臂守护镌刻的符纹，一道光幕在他身前浮现。
光幕之上，是一枚枚信件一样的图标。
“怎样，没见过吧？”看见叶落盯着光幕，叶枫冲着叶落挤眉弄眼。
“符纹网域，通过两个相同的符纹力场产生波动共鸣以传递信息。守护内部，因为刻有同样的传讯符纹，可以将来自其他符纹的传讯波动加以解析，并在图形符纹的作用，将传递的信息转换为图片，文字，影像——”
叶枫眉头微跳，叶落对符纹网域的解释可谓相当准确，准确得不该是一个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有心问一下他的来历，然而，叶枫却还是没有选择深究下去……
因为，就算他深究下去，答案大概永远都是那句——无可奉告。
“可惜，这里的符纹网域的覆盖范围只有云荒一州所控制的州城、郡城和镇城，而且云荒境内的部分城镇还没有覆盖到。不过，就算云荒只是个小地方，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大荒强。对了，你要不要一个守护？”
“……不需要。”叶落冷冷拒绝。
守护并不便宜，就算是最简单的没有品级的守护，也要十几枚银币。
原本在叶村外的洞穴中，叶落还有一些东西，可是现在，身无分文。
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叶枫给他的守护……或许是习惯了冷漠，对于他人的善意……他总觉得那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
欠的东西总是要还的，不管是钱，还是恩情……
那些债，一刻没有偿还，便一刻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真的不要？”叶枫嘴角轻挑。“符纹网域很好玩的，你既然知道符纹网域，自然也听说过吧。”
“不需要！”
叶枫笑笑，没有再去撩拨叶落。。
两人一狗，提着铁笼中似乎小狐狸的宠物，在大路两边过往惊异的行人注视下，走进北门镇城城门下幽深的城门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