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燕飞云的意志

　　燕飞云被人拖到了明玉的房间，明玉赶紧拿出伤药敷在燕飞云的伤口上，小青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小云，你怎么样了？”
　　燕飞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小青道：“你还嘴硬，我都告诉你绝对不能逃跑了，没想到我话一出口，你就跑掉了，这回受苦了吧。”
　　明玉斥责道：“小青，别说风凉话。”
　　燕飞云心中一直悬着一个疑问：“为什么我直接破窗逃跑会被抓到，难道王妈妈有千里眼？可就算她有千里眼，也不会时刻盯着我吧。”
　　燕飞云和小青住在一起，洗澡的时候，小青小心翼翼地为燕飞云擦拭身体，当褪下他的裤子时，小青张大了眼睛，吃吃道：“你……你是男的？”
　　“我是男的怎么了，看你那见了鬼的样子，你难道没见过男人？”燕飞云道。
　　“你是男的，那可怎么办啊。你记住了，千万不要暴露你是男人的事实，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我们这家妓院不同于别家，我们这里是没有龟公的，也没有luan童或龙阳，这一切皆因王妈妈年轻的时候被男人伤过，所以从不任用男人，以前她也错买过一个男人，后来这个男人就销声匿迹了，据我猜测，他是被王妈妈害死了。”
　　“怪不得她的手下都是女人，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那照你这么说，既然她这么痛恨男人，为什么又要讨男人的欢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燕飞云十分的不解。
　　“这你还不明白吗？来咱们这的不是权势滔天的高官就是富甲一方的富豪，能带给她的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她来说，所得的比所失要多得多，算了，我这样对你说，你可能也不懂，简单来说，她能有今天这么厉害，靠的全是她讨好的那些男人，除了这些男人以外的男人，可不在她的眼里，她要打要杀只在一念之间。”
　　“哦，我懂了，也就是说人与人是有区别的，男人与男人之间，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说得对，就像我们这种人，生就一世命苦。若是有个有钱人看中了你，买来当小妾，那算是不错的了，再不济就是混到明玉小姐的地位，最差就是干到人老珠黄被扫地出门。”
　　“那如果王妈妈死了呢？你们是不是就能解放了。”
　　小青捂住了燕飞云的嘴，小声道：“别瞎说，不要命啦！”
　　燕飞云笑道：“这里只有咱们俩，畅所欲言，有什么可忌讳的。”
　　小青小声道：“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王妈妈是一个修行之人，寿数长着呢，没准我们都死了，她还活着呢。你别想着鸩杀她，王妈妈用餐时都会让人先试菜，然后才动口；你也不要想着刺杀她，她本身的本领深不可测。
　　“再者说了，王妈妈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呢，就算她死了，我们也不自由。有时候想想，在这里也没那么差，除了要陪那些男人之外，管吃管住，还有银子花……”
　　燕飞云听她说这话，有些七分气愤，三分不解，不解的是被关进这么一个牢笼里，做一只囚鸟，究竟有哪里好，他发誓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为什么我没有卖身契？”燕飞云问。
　　“因为你来历不明，是被拐来的，你这样的人签的卖身契官府是不承认的，而且王妈妈根本不担心你会跑，没有卖身契约束你也没关系。”
　　燕飞云心想：“不担心我会跑？是因为没有人干成这件事，所以才给她以信心吗？我偏偏就要跑给她看。”
　　翌日清晨，日头东升，燕飞云还在睡梦中就被叫醒，这令他很烦躁，平常他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小青道：“小云，快给小姐去打一盆洗脸水。”
　　燕飞云半睁着眼睛，道：“我没来之前这活是谁干的？”
　　小青道：“你没来之前，这活是我干的，但你来了之后，这活就由你干了。你不要觉得委屈，我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以前我不干活的时候，可是要挨打的。”
　　燕飞云挤出一丝笑容：“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不打我。”
　　小青道：“别废话了，赶紧起床干活。”
　　燕飞云闭着眼睛穿上衣服，打了一盆温水上二楼。
　　迎面走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挡住了燕飞云的去路，他往那边走，她就往哪边挡，燕飞云的起床气登时被激了起来：“你干嘛？”
　　女人嗤笑道：“哟，不愧是明玉的丫头，很有主子的气派嘛。但你要明白丫头总归是丫头，更何况你的主子这么长时间不接客，早就不受王妈妈待见了，你跟在她手下实在可惜了，不如转跟到我手下如何？”
　　燕飞云懒懒道：“哦，多谢你的美意。”
　　其实让他干活倒无所谓，关键是为什么人干活，眼前这个人就很讨厌。
　　女人道：“不识抬举，不过像你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懂什么，等你晓得事了，就会后悔跟了明玉这个主子。闲话也不与你多说了，把洗脸水端到我房里。”
　　“嘿，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吗？请问你哪位啊？”
　　“我叫迎春，在翠红楼的姑娘里面稳坐前三把交椅，你说我是谁。”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请让一让。”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把洗脸水端进我的房里。”迎春此举就是痛打落水狗，趁势奚落明玉，可她想不到燕飞云是个异类。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让一让，而且我说了一个‘请’字，态度已经很好了，你不要惹我发火。”
　　“你敢学我说话，你这个缺管少教的臭丫头，看来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迟早有一天要爬到我的头上去。”
　　“哗啦”一声，迎春的话还没说完，燕飞云便将洗脸盆扣在了迎春的脑袋上。
　　迎春尖叫一声，所有的姑娘都出来了，她们看着迎春狼狈的样子，暗暗发笑。
　　迎春一巴掌掴向燕飞云，燕飞云一记手刀切在她的腕上，她痛得哭了起来，这还是燕飞云留手了，要不然她整个手就废了。
　　明玉出来了，询问因由，得知前因后果，小小地训斥了燕飞云，然后向迎春道歉。
　　迎春撒泼：“这反了天了，奴才敢和主子作对，我去找王妈妈评评这个理。”
　　明玉道：“此等小事，何须惊动王妈妈，咱们私下解决就好。”
　　迎春道：“你想怎么解决？”
　　明玉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那串珍珠手链吗，我送给你了。”
　　迎春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那串手链是一件上品珠宝，最起码值一千两银子，那可是她陪几个客人才可以赚得回来的。
　　明玉却不是很在乎钱，她的钱多，珠宝首饰也多，可惜这些东西却买不来她的欢心，只因她心中深深牵挂着一个人。
　　明玉把珍珠手串给了迎春，迎春想笑却摆着一张臭脸：“以后管管你的丫头，别让他这么没大没小的，这次我看他年幼，就这么算了，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让王妈妈严惩他。”
　　明玉将燕飞云领到房间里，对他晓以利害，苦口婆心。。
　　燕飞云理解到明玉的苦心，但他并不想被这份苦心绑架，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依旧会再做一次这样的事，即便受到王妈妈的惩罚他也不在乎。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自己就算“行差踏错”，后果也由自己承担，别人若是为他的“错误”付出什么，那他感谢其好心，但绝对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他的意志。
　　燕飞云的意志是很难改变的，因为他的意志是从小经历同族人锤炼的，他若是一个随风摇摆的人，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成了一个自卑、阴暗、自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