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十七章 天下父母

　　趁着天际还没亮透，王乾收起异录，准备睡下；直到晌午，王乾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他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就见刘胖子站在门口，见王乾这副状态，他催促的说道：“老乾，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王乾并未说什么，看了看房间内的时钟，此时已经十一点过一刻，他赶忙穿上衣服，这时孙秀枝从厨房探出身子，望着他们二人说道：“饭马上做好了，你们吃完饭在走吧。”
　　王乾边穿衣服，边想起还要去塘家镇接郭羽莹，他们今天必须下午就要出发赶往陕西，索性说道：“妈，饭就不吃了，我们在路上买点东西填填肚子。”
　　“这菜都炒好了，我特意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土豆烧肉，怎么能不吃就走呢，那人家小刘还没吃呢。”孙秀枝极力的挽留二人吃过午饭在走，再赶时间也不急这一时三刻。
　　“阿姨，我在家里吃过了。”刘胖子在一旁好死不死，补充了这么一句。
　　王乾干脆头也不回，便开始准备收拾行李，孙秀枝走进了房间，特意避开刘惊低着头问王乾说道：“怎么？小刘也跟着你一块去？”
　　王乾‘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妈，你放心，没你想得那么危险，陕西那只是一单普通的生意，再说刘胖子老缠着我，非闹着要和我一块去，我就当裤裆里藏着个屁，可有可无。”
　　孙秀枝轻轻拍了一下王乾的手臂，警示他说话不能这么缺德，接着问儿子那刘惊的父母知不知道，王乾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可转念一想，王乾赶紧叮嘱道：“妈，那刘婶的脾气你是清楚，原来和咱们住在一起，方圆十里谁都知道她是个定时炸弹，哪怕擦出一点火星子，顷刻间便能星火燎原。回头不管是刘叔还是刘婶问你，你就说刘胖子和我去陕西旅游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咱先通好气了，你可到时别说漏嘴。”
　　孙秀枝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平常家里家外，话就不太多，她只适合做妇女群体中的那种‘聆听者’，她的这种习惯，导致很多人向她‘倾述’。刘惊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她甚至把孙秀枝当成了闺蜜一般，柴米油盐酱醋茶，无所不唠，无所不抱怨，但岂知在孙秀枝的内心当中，也惧怕她三分。
　　“那小刘你要保护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儿呀，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妈干涉不了，妈文化低、性子慢，可妈把自己一生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教育了给你，所以你要稳重，明白吗？”孙秀枝苦口婆心的说道。
　　王乾停下动作，感动的握着母亲布满老茧的双手，他说：“妈，这天底下只有不孝的儿女，哪有不对的父母。爸死得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你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正是从小我就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才会努力的去挣钱，目的就是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和赋予我生命的恩情。拆迁这事，您老也要为儿子多体谅体谅，这里环境确实太恶劣了，你不能让儿子走出去，被别人指指点点，说我不尽孝道，给予老母一个栖息的良好环境都做不到。”
　　孙秀枝听着儿子这一番肺腑之言，姗姗落泪，情不自禁的说道：“儿啊，你是妈的心头肉，是妈生命中的一切。妈答应，等真正要拆迁的时候咱们就搬走，你爸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妈也该放手了。”
　　母子二人相拥抱在一起，黯然落泪，刘惊站在一边插不上什么话。他深知王乾背负的家庭命运是多么的悲惨，相对于自己而言，虽然有个暴脾气的老妈，没少受过家庭暴力，可自己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比王乾可幸福多了。
　　看到此时此景，他也不禁感动的留下泪水，很多人从年少到成年，父母的付出是无畏无求，但他们可以对任何人好，朋友、爱人，甚至是一个陌生人，偏偏唯独对父母的关怀与爱戴少得可怜；天下的子女都认为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殊不知天下父母心，他们给予了自己子女的生命、教育、培养及时间，在他们逐渐苍老的每一天，作为子女又有几个发现父母的发丝再一根根变白，当真正自己体会到为人父母的时候，那时的父母已被无情的岁月磨灭了一切。
　　王乾收拾妥当，便随着刘惊匆匆出门，孙秀枝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的轿车，孙秀枝心中一酸，她不是不了解老王家的秘密，正是因为了解，她才会选择逃避。自己的丈夫已经离世了二十几年，眼下这最为看重的儿子，又能陪伴着自己多少年？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天，可苍天便是这般无情，老王家世代的命运就是如此，从那个诅咒开始，王家媳妇也和这种不公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块。
　　驶向塘家镇的路上，刘胖子不禁对王乾竖起大拇指，说：“老乾，你这一招苦肉计高啊，一下子就让你妈答应了拆迁这事，我当时都傻乎乎的直掉眼泪。”
　　王乾啐了他一口，道：“我跟我妈那是真情流露，母子情深，什么苦肉计。刘胖子，你是不是被你妈从小到大揍出阴影了？什么事都能想歪。”
　　“那可不。”刘胖子握着方向盘，眼神挑视着前方道路，接着说：“按照你那什么八卦来讲，我妈是火，你妈就是水。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语文考试不及格，回家正担惊受怕呢，这刚进门，我爸就摸着脑门子咯咯对着我一笑，接着就看见我妈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土鸡汤，温柔慈祥的笑着对我说，刘惊啊，你现在是发育的时候，正长个子，把鸡汤给吃了。我当时一乐，寻思着咱爸咱妈今天心情这么好，就把那试卷拿了出来，你猜怎么着？”
　　“混合双打？”王乾不以为然的说道。
　　“去你妈的吧，我爸那是真的从小到大没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妈看着那试卷，语文考了三十六分，摸摸我的脑袋叫我继续努力。我美滋滋的把鸡汤喝完，接下来就不言而喻了，你说这四川变脸看不着人的动作，我妈怎么也会这变脸的把戏，小时在电视里看那大脸张飞就像见到鬼一样，我妈比大脸张飞还恐怖，她就是个恶魔！”
　　王乾呵呵一笑，说：“新约圣经有一句话，‘恶魔是堕落到人间的天使，主宰著黑暗势力，阻碍人类与上帝沟通，无所不用其极’。你妈对你的教育就像恶魔的天使，用暴力隔绝你与社会不良风气的接触，阻碍你对充满诱惑力的事物怀有憧憬之心。”
　　“如果上帝是魔鬼，我宁愿和魔鬼去沟通，也不愿意和我妈这个恶魔接触。”刘惊悻悻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事。昨晚我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王乾正儿八经的开始问道。。
　　刘胖子冲他指了指后备箱，说：“麻绳、睡袋、铁锹、铁棍……只要是野外生存的工具，全都备足了，当然，还有你要的红油蜡烛，我一口气买了三大袋，足足一百来根。为了备齐这些东西，把我给累了一上午。”
　　“你买那么多蜡烛干嘛，陕西又不是幽冥鬼山，没那么多阴魂。”王乾庆幸自己常看中央卫视的那档‘动物世界’的栏目。在电视里，他学会了许多野外知识，一旦人暴露在野外环境中，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棘手问题，把工具提前准备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