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孩子

　　张潮直到踏上北上的火车都没再和曹铭花说一句话，每天早出晚归避免和曹铭花接触。
　　上大学的情况是曹大壮之前打听好的，大学期间的一切费用都由国家安排好了，免去了大学生的后顾之优。张潮是无线电工程系，在大学期间，学费、饭费书藉费、⋯甚至学习用的三角板、计算尺都是学校包了，每人每月发放二元七角的生活费，足够买毛巾肥皂⋯等日用品还有，每年发一套单衣，两年发一套棉衣。
　　现在国家的经济是以农业为基础，优先发展重工业，大多考生都不了解大学专业，跟着宣传填报重工业，比如采矿、钢铁和化工，又都稀里糊涂就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张潮填报无线电工程系，完全是曹铭花的授意，曹铭花知道以后几年的历史轨迹，试图让张潮回避风险。
　　张潮去上学，曹铭花的生活恢复平静，曹妈如愿生下一个男孩，张姥爷和张姥姥来祝贺，张姥姥留下伺候曹妈月子。曹大壮打来电话说实在没请到假，不能回来。
　　曹铭花忐忑不安的等待曹大壮给婴儿起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曹妈生的男孩一样的名字。暗暗寻思，不能再做“妈”的角色，要牢记自己只是“姐姐”，哪怕曹妈曹大壮误会，也要狠下心来，只做“姐姐”。
　　角色错位，心理会变态，亲情不是跪求来的。亲情是相互对等付出的，不能一方无条件无限付出，另一方理所应当的享受，还认为是应该的。没有谁，应该对谁，必须对谁好，凭什么？
　　曹铭花每天上学放学，格守着自己的底线，绝不多一分的去做家务，该曹妈对宝宝付出的，她绝不越俎代庖。
　　“桃妞是不是心里有怨言呀？”张姥姥私下和曹妈说：“我看她干活，让她做什么才做什么。”
　　“不会吧。她现在都喊大壮爸爸尼，是不是之前都是张潮干活，她也没有做过家务，不会做呀。”曹妈替曹铭花找理由开脱。
　　曹妈的产假三个月很快过去了，曹大壮回来过一次，宝宝的小名叫“孬蛋”，张姥姥说叫这个好养活。曹铭花的心纠起来，这和上辈子曹妈生的男孩的名字一样。
　　宝宝的小名，曹铭花从来不叫，也不去评说这个小名。平时只是说弟弟怎么样怎么样，借此漠视这个小名。宝宝的大名还没有起，曹铭花寄希望于曹大壮给起的大名千万不要一样。
　　张姥姥不知道什么原因提防起来曹铭花，曹妈去上班，她几乎不让曹铭花碰触宝宝，正好也随了曹铭花的心愿：只当“姐”，不做“妈”。
　　曹铭花的日子在上学放学中一天天度过，偶尔会想起张潮，也只是想起。期末考试结束，和几个同学一起商量去看电影，新出的电影《上甘岭》，特别感人，一说看电影刘振山更是特别积极。
　　绿洲是什么公园还都没有，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二七纪念塔现在还是木质塔，也不能爬上去，德华街不知道转了多少遍，远的地方花园口一天不能来回，家长肯定不会同意。
　　张姥姥对她的防备，曹铭花莫名其妙，考试完也不想回家，去找曹妈一起回家，省的先回到家尴尬。
　　“桃妞来了。”妈妈的好友李阿姨也在，看见曹铭花远远的就打招呼。李阿姨名叫李兰英，是机关会计，身高腿长人漂亮，从江南迁徙过来的美人。上辈子曹铭花也有这样一位李姓美女朋友，和这个曹妈的朋友李阿姨从外貌上都特别像。
　　“李姨好。”曹铭花堆起笑脸。
　　“桃妞，看你李姨给你带什么了。”曹妈赶紧的掏出饭盒，饭盒里是蛋糕。“这是你李姨从上海老家带回来的，给你吃，赶紧谢谢你李姨。”其实李姨是扬州人，曹妈认识里南方人都是上海人。
　　“谢谢李姨。”曹铭花连忙给曹妈长脸。
　　告别李姨，母女俩回到家，曹铭花拿出蛋糕给曹妈吃，“你不是要去看电影嘛，留着看电影的时候吃，我不吃了。“曹妈含笑让曹铭花把蛋糕收起来。
　　想着放假了第二天睡懒觉，谁知道一大早，祝小梅喊曹铭花去学校，老师说昨天考试没人值日，让班干部都去打扫除。一听出力的活，哪里能饶了刘振山，曹铭花把刘振山也揪去干活，并许诺下午看电影把蛋糕让他多吃点。
　　快中午了，曹铭花拖着疲惫和李振山回家，“要是我哥在多好啊，能背我。”
　　“那我背你吧。”刘振山立马自告奋勇。
　　“切，我哥那身高，你能比？还背我，你不摔了我，我都是万幸的。”曹铭花随时不忘记损他。
　　“姥，我回来了。”曹铭花回到家坐下一动不想动，就是抹玻璃也好累啊。
　　张姥姥抱着小宝宝围在煤火灶旁坐着，冬天冷家里有小宝宝，曹大壮在张潮床旁边砌了一个小灶，用来取暖。现在张姥姥睡在张潮的床。
　　看着张姥姥爱理不理的，曹铭花真的不想回家，站起来去拿蛋糕，也不想在家待了，直接出去算了。
　　“姥，我的蛋糕怎么少了？”曹铭花打开饭盒，看到蛋糕只有一大半，少了一小半。
　　“我喂给孬蛋吃了。”张姥姥头都没抬说道。
　　曹铭花眉头皱起来，问：“你怎么能这样？”
　　“孬蛋吃点蛋糕怎么了？你还是姐尼？”张姥姥一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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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大女儿的怒吼在胸中燃起，“！我去郊游总共就买一个小面包，你妈还掰了一半给你儿子，家里真的连买面包的钱都没吗？为什么就不能公平的对待我，你想过我心里难受吗？你现在还维护你妈，你妈对你好，可我是你孩子！你想过没有，你妈不公平的对待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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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你怎么可以把我的面包做主处理，谁给你的权力处理我的蛋糕！”曹铭花火起来，分不清是自己怒吼，还是替大女儿怒吼！
　　“蛋糕昨天我妈已经分配好了，要是我弟弟要，昨天就会分出来。你现在处理的是我的蛋糕，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动了我的东西，这对我不公平！”
　　“你个孬孙妞，你吃独食吃多了吧，那是恁弟弟，吃你点蛋糕咋啦。你咋真独！”张姥姥也生气了。
　　“你这是混淆概念，这蛋糕我妈昨天已经分配给我了，就是我的。，我跟我弟弟一样都是孩子，给我的东西不经过我的同意，你没有权利处理。你现在的行为是从小就养歪我弟弟，让他不懂道理，让他从小就认为抢我的东西是应该的，这对我不公平，，和我弟弟一样！你不能因为我年龄大就无条件要求我做什么，损害我的利益，这对我不公平！”
　　“我打你个孬孙妞，啥你的，哪是你的！”张姥姥伸手就开始打曹铭花。
　　“你打吧，你就是胡搅蛮缠，你对你自己孩子都知道公平对待，为什么不能公平对待我姐弟俩。我妈当初不愿意结婚，你都让我二姨先结婚了，没有强迫我妈。可是对我姐弟俩，为什么就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和我弟弟一样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公平对待我和我弟弟，你这是往歪了养我弟弟。”
　　“啪”张姥姥一巴掌打到曹铭花脸上。
　　“你打我也的讲道理！”曹铭花厉声，不管泪流满面。
　　门被推开，曹大壮推门进来，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他放下帆布包，上前一把拉住曹铭花，看看曹铭花红起来的脸，弯腰抱起曹铭花：“我带桃妞去医院。”扭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