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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阳与金四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了半晌，谁也没有再说话。
“啧啧……果然不能抱有侥幸心理，你还真是个心魔。”最后还是金四爷先开了口，长叹了一口气，取出了纸笔，“你坐吧，我想我们也不必去审讯室，你肯定扛不住刑讯，所以不如现在就单独谈一谈？”
“四爷您早就怀疑我了？”王少阳事到临头反倒平静了，与其担惊受怕的活，他还不如求个痛快的死，当活着很艰难时，怂包都喜欢选择死来逃避困难。
“嗯，这几天就看你不对劲，说话做事习惯都有变化，我之前试探过你一次，但是还没法确定，让你去审丁环宇，其实也是用丁环宇来试探你，丁环宇最后和你说的话，不像一个犯人和一个番子该说的，这就加深了我的怀疑，丁环宇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我们不能察觉的东西，那么你们就一定有区别于我们其他人的相同点。直到今天，我给你看除魔秘录，你读书的时候眼神走得太快，说明你对书中所写很熟悉，而我又确定你并没看过这本书，这就说明你熟悉的其实是书里的内容。直到我说出你父母的死因，你的反应太淡漠了，我才彻底确定，你是个心魔。”金四爷慢悠悠的说着，“如果你没有返回来自首，你就没机会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也送去六扇门，相信贾克难会很高兴用你和丁环宇做参照对比，来印证情报。恭喜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着的机会。”
“我就说，我这样的小人物，到了古代，还是玩不过大人物。”王少阳苦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保安，也就是护院，在后世，也就是你们说的魔界算是最底层的小人物，我不知道那些科学技术，也不懂作诗唱歌，我是个对你们没用的废人。”
“不要这么说，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能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有的人运气不好。你小子能认清自己是个什么材料，就比九成的天魔强了，辑事局抓的天魔，绝大多数都拿自己当成气运之子，被抓了还不肯服气，死到临头才惊慌失措，最后还不是乱葬岗上荒骨一堆。”金四爷淡淡的说着，手里的钢笔一下下敲击着桌面。“能认清自己，未必不是一种本事。非要做不自量力的事，那是找死。实话说，就我个人看来，天魔的危害主要在于瘟疫，至于心魔血魔的危害，并不比那些因为落第就谋逆的书生大，左右不过是有点见识，拉山头造反罢了，若是能乖乖听话，未尝不能为朝廷所用，除魔秘录里对血魔也是网开一面的。真正要说对魔头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也就只有太祖高皇帝一人罢了，至于原因嘛，呵呵。”
“所以，让我去找苏黎母子，也是试探？”
“那倒不是，那只是正常的任务。”
“我这具身躯的父母，真的是你烧死的？”
“当然不是，我确实烧死一些人，但是我自己的儿子和亲戚，但凡有一丝希望，我又怎么可能不去救？烧尸体，是在他们去世之后。”金四爷说得平静而理所当然。
“那我就安心了。”王少阳叹了一口气，“我叫王少阳，在那边我也叫这个名字。我出身在京城一个小市民家庭，平平凡凡的读书，平平凡凡的毕业，平平凡凡的失业。为了生存，我在一个学校，哦，也就是书院当了护院。我那个时候，天下人都把钱看成最重要的东西，世上的一切都有个明码标价，就算娶老婆，也是分个不同价位的。我一个护院，穷的连老婆都找不到。小时候有个风水相师说我命中贵不可言，我信了他的鬼！那个风水相师狡猾狡猾的！我也死心了，老老实实的当我的保安，我们学校的门房也姓秦，没事就和我喝两盅，教导了我许多人生道理；还有我们保安队的老董，那是我进门的师傅；我们学校高校长，是个能力很强，在上面很有人脉的家伙，把学校经营的不错；我们学校的老师，教学水平不怎么样，也就一个姓白的女老师还凑合；你问我自己？我有什么可说的，我工作勉强算是认真，波澜不惊，平平稳稳，平时抓的最多的就是早恋的，有个小年轻，叫什么宾的，我抓他次数最多，还有个女生叫薛什么的，小小年纪就傍大款，那姓侯的土鳖借着奥运会的机会卖尾气净化器赚了大钱，其实那玩意根本没什么卵用……”王少阳靠在椅子里，将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娓娓道来，讲了自己去地上人间学习的梦想，讲了自己去广东电子纺织之都旅游的心愿，讲了自己的乏味生活，讲了自己穿越以来的惶恐不安，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珍惜从前的平静时光，如果上天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宁愿在神圣的校园里做一辈子平凡的保安，他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男人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金四爷没有打断王少阳，只是静静的听着，钢笔沙沙的记录着，旁观着王少阳乏味无趣的人生。
“您看，这就是我，一无是处，无用之人，听凭您的处置了。”王少阳终于放松下来，这几天一直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琢磨别人对他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陷阱，他终于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了。陷阱怕什么？跳下去就不用担心了！
“还真是乏味啊，你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做了一辈子的保安？总感觉你错过了很多原本应该体验到的精彩人生……”金四爷咂咂舌头，上下打量了王少阳一下，“你倒是轻松了，我这里却还要纠结，已经有了一个丁环宇，再出个王少阳，辑事局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也好，露头的魔头，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嗯，刚才交代你的任务，你考虑得如何？”
“啊？”王少阳一脸愕然。
“我是说，去太学盯梢的事，考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