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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心若忍不住笑，她捂住嘴巴，眯着眼儿一脸笑意看着八斗，真是个傻傻的人，可是她怎会被逗的笑出来。
是心喜吗？
手被他放在掌心，仿佛心放在他的胸腔里，她的心脏好像和他一个节奏的跳动，她觉得整个人温温热热，心若能感觉到流淌的血在脸上、脖颈上、秀腿上、在腰腹、在脊骨中、甚至脚心，脚趾上，那些本来在血管沉默又安静的血，开始变成了不听使唤的脱缰野马，他们疯狂的在全身肆意奔腾、闯荡。
他的小臂细长，但是看着壮硕，他的手关节秀美，但是黑黑的，心若白嫩的小手被他抓住，仿佛是一朵白莲扎进黑泥里。然后她看见他轻轻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了一股热热的感觉，指尖发麻，手心发痒，心若心窝里像是养了一匹小马，在踩着开心的步伐。
踢踏踢踏~
不过她还是想掩饰一下，可惜的是她的手在八斗的手里，他不放手，心若能做的只是微微侧转了身子。可她想了想，如果转过身子，这样子便看不见了八斗。心若舍不得不看他，她又扭过头来，美目里似乎养了一滩金鱼，跳来跳去波澜荡漾，她的眼睛媚的想滴出水来。
到最后，心若只是嘴角扬的很高，眉眼如弯弯月亮，虽然她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阿卓的一身白也被血雾遮住，它脚步沉稳的靠近他们，冷静的在旁边翻着白眼，它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这两人时不时情意绵绵，简直扎眼。
酉时刚过，两人一猫从桥上跳下来，虽说下落好像花了很久的时间，但其实最多不过一刻钟。脚下血雾虽重，弥漫满地，倒是未曾伤人不足为虑。那些从四面八方飞速奔来的，一个个的黑色鬼影，他们不停歇的钻进白纸灯笼，他们进去的时候，红烛会短暂的亮一下，仿佛是填了燃料的油灯，那些鬼影进的越多的时候，八斗发现红烛好像比之前亮了很多。
“这是一个聚灵阵法。”八斗东张西望，他朝着心若道。
“是的。“心若拉着他的手，顺着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只见那虚空漂浮的高楼，在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凝实，他们渐渐可以看清楚高楼上的阁窗，似民居又似庙宇，破破烂烂的无比巨大，看不清墙色瓦颜，只能在屋檐下一盏盏白色的旧灯笼，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屋檐下，一个个亮黄色的窗，光透漏出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让人觉得格外怪异。
只是离开高楼尺许，所有空间变的漆黑异常，仿佛空气和光线都被吞噬顺着那高楼再往上看，只见一个血红色的法阵，悬空盖在高楼之上。
没有光，但是能看见灵力流动的单色，那阵法慢慢旋转，仿佛是活物一样，大小搏动，气息阴鹜，八斗抬起头看了几眼，多一会儿就觉得稍稍压抑。那一排灯柱蜿蜒伸展，远远直通高楼底下，远处隐隐可以看见山峦曲线，那峰峦杂沓，在黑暗中爬俯，如同一个个庞大的恶兽，他们在这漆黑的桥底下，已经沉睡不知年岁。
心若看见他的少许疑惑，轻轻拉着他手，靠近他道：“八斗，你知道吗？许久以前，这里是一个聚灵阵，不过现在是聚魂阵了。”
“你看，咱们脚下这里便是阵法的一部分了，这里是阵法最外层，阵属第七，用以聚灵，回力。不过这个阵法现在的作用，是用来搜集鬼魅生魂。”
“八斗，你说他们是那么可怜，可是还是会有人去扭曲他们的灵魄、利用他们的怨恨。这些无能又无辜的人啊。”
“心若在想什么？”八斗挪开看向高楼的视线，开始环顾四周，他听见心若絮絮叨叨轻声细语，他轻轻问道。
“夜好黑呢，八斗。”心若没有回答他，却道。
“不黑，你不是说，百年前的天街，也有青天一般的晴空吗？”八斗抬脚往前走，他脚步轻动，一往无前，那脚下的血雾被踢开，又合拢，被踢开，又合拢。
“是啊，那时候的心若，可是最喜欢穿一身白衣的。”心若拉着他的手，跟着他往前走，阿卓跳起来，这次却趴在了心若的肩头。
“那肯定很好看。心若当时可是带了玉簪？”八斗笑问。
“是呢，当时心若最喜欢戴的一支簪子，是成年礼时从明月谷采摘玉棱石，由西街玉石坊的樱子小姐打的呢。只可惜已经遗失很久了。”
“明月谷凶险异常，心若当时进去，肯定是花了心若很大的心血，希望不曾受伤受伤。那遗失的玉簪，以后肯定还会找回来。”八斗晃了晃两人抓在一起的手，心若感觉到了他的担心。
“还好，不曾受伤，就是明月谷的魇蛇好讨厌，被咬一口就要睡好几天，幸亏当时有师姐守护，不然肯定早被吃掉。”心若嘴巴撅起来，不过她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听说魇蛇夺神，以梦为食，被咬到的人入梦，却不知心若梦到何物？”八斗笑嘻嘻的，回过头看她。
“梦见啊，有长亭五里，红花荧烁，有天上星，有木中屋，有水中影，还有.....嘻~”心若不停的笑了起来。
“定是好梦。”八斗跟着他笑。
“是呢，确是好梦，终生不忘。”心若道。
她看了看八斗，又仰头看向天空，只是什么都没有。
“真可惜啊，天上好空。”心若道。
“八斗，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从来不曾后悔过，不管是去明月谷劫难一遭，还是灵畤巷口，盼君来音。我相信的东西，定然不会再去反悔。“她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抿了抿嘴巴，没有再张口。
“人生苦短，奇怪的是修行之路却天长久远。心若真是个幸运的人。”八斗对她说。
“何出此言？”心若奇道。
“我走遍云子集，走过白帝洲，看遍天下繁华，淋遍了人间冷雨，仔细想来，却没有心若心智坚定。”
“原来是这个，我的都可以给你。”心若轻声道。
感情来得无缘无故，火热的心没有缘由的燃烧，我喜欢你，却只有我自己知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不会告诉你。
不然你会笑话我。
心若的心脏咚咚跳。
八斗眼眉垂了垂。
“心若从明月谷归来，是哪一年?”
“灵将作乱，我回来的时候，灵畤巷满地是血，那些普通人的尸体，仿佛铺满了整个世界。”心若道。
“在守护大阵打破的时候，剑气伤到了很多人，那些普通人太脆弱了。我记得乱将头领名叫金八奇，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八斗问。
“自然是在的，这万魂归灯鬼术，纸灯引路之法，全是出自金八奇之手。”心若道。
“确定是金八奇？”八斗问道。
“或许他已不是金八奇。”心若想了想，她扶了扶自己的毡帽，“那时候，天街之主和他交手虽然是两败俱伤，但当时天街治安府威势犹在，金八奇本来即将被捕，岂料突然之间，全身精气开始燃烧，返魂之后实力更胜。只是那可怜的天街之主，被一击更伤，之后伤势如溃堤之水，不可挡，不再可医。”
“伤的有古怪。”八斗道。
“是的，本是肩上伤，次日转至下腹，再次日转至背部，再次日至小腿，至臀间，最后全身伤痕累累，无药能救。”心若语气沉重。
“心若了解前因后果，想必是他亲近之人，天街之主，到底是谁呢？”八斗想了想，轻声问他。
“是我父亲啊。”
八斗停下脚转过头，正好看到心若强笑着，泪水从眼睛里渗了出来，她不再说话，她的泪水，只为她死去的父亲而流，一个女儿对于父亲的心疼与思念，还有对金八奇的切骨之仇。
“天街之主叫张赣，我记得。”他摸了摸心若的脸颊，没有再说话。
“你是天街的女儿。”八斗从的手放在脸颊上，并没有拿下来，阿卓也转过头来，轻轻舔了舔八斗的手。
心若满脸是泪，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容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