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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踌躇了一会，在这六个供桌之中，来回穿梭了几次，停下身对肖穆摇摇头，“这个阵法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摆几个黑脸神，供点香火，再设上几个法器，不可能形成什么厉害的法阵，这顶多只是个阵眼。”
“二叔，你能看出来这个阵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肖穆疑惑道。
二叔凝眉，再次观望了四周一会，“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利用这里的阴气和阴魂来供养邪神的。”
“你不是说这邪神早在唐朝就被天神给灭了吗？”肖穆回想到方才二叔所讲的故事，不由得疑惑道。
二叔轻笑，“你当神灵是什么？他们与人或动物植物，任何有形体的事物都不相同。很多神灵都是依照着人类的意愿而生，他们无体无形，没人信奉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亡，而反之，本不存在的神却会因为有人供养就会再次重生。
很多地方最灵验的神不是我们印象中神通广大的那几位，而是地方上人类自发供养的神灵。就比如咱们村子里的马王爷一样，他原本不是什么神灵，只是因为村民的传说和供养，才使得他能够保佑一方村民。”
“说起来哪吒不也是承受了三年人间香火，后来才死而复生的吗？”
“差不多是这么个理。在我看来人类的愿力才是神灵存在的根本。”二叔拍拍肖穆的肩膀，“其实我们修习符咒，画出带有灵力的符，也需要强大的愿力，心中带着强烈的祈愿再配合高度的精神力，自然可以画出灵气充足的灵符来。力量强大的符不仅可以驱鬼甚至可以唤神。”
肖穆看到二叔随时不忘记对他进行点播，心下十分感激。“我明白了，二叔。”
“嗯，不多说了，我们分头在这个庙院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地下，屋顶，房屋废墟里，尤其是这个院子的四个角，都要仔细查看。”
“了解。”只要不赶他走，肖穆对二叔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少说多听勤做事，这一向都是他的处事原则，更何况他打心底里是对二叔极为敬佩的。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可二叔除了说起自己妻女外，其他大部分时间总是波澜不惊的，虽说他不是算无遗策，有时也会出些差错。可这份平稳的心态确实是让肖穆极为佩服的。
一番查找，二人在院子四角发现了四张被压在砖块下的黄符，黄符下浅浅的埋着一根小骨头。
六处供桌下的土，颜色似乎也与周边的不同，只是这里的东西埋得较深，肖穆和二叔没有往出来挖掘。
还有院子正中心处也与周边不同，果然清理掉表层的浮土，居然露出一个头盖骨。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完整的骨架还是只有一个骨片，亦或是一颗头颅。
二叔上手仔细的抚摸着光滑的骨面，上面纹理清晰并没有被氧化的迹象，反而像是被打磨过一般，手感光滑，还反射着细碎的光泽。
“这是一个婴儿的头骨。”二叔抚摸着头骨的骨缝下定结论道。
“说起来，四角处的骨节看着也是十分精小。应该都是孩子。”肖穆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僵直的垂了下去，语气冰冷而生硬，带着隐隐的怒气。
“嗯，只是不知道，是一个孩子，还是几个孩子，。”二叔半蹲在头骨前，单手支撑着额头，如同一座“思想者”的雕塑一般，开始苦苦思索起来，边想还边念叨，“总觉得这种阵法好像在哪见过，《十方阵法论》？不对。《晚清阵法方法论》？也不对。好像是，对了，好像是那本《东西方阵法合并的研究方法》。对，就是这本，我记得是西方复活邪神时，以婴孩的亡灵和身体做祭。”
然而此刻，肖穆没有注意到二叔说了些什么，他发现周边越来越黑了，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这个村庄被包围在大山之中，深陷进周围崖壁的阴影之下，投射进来的阳光极少，由此看去，也只能看见一线的蓝天。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但河湾村就这样被笼罩在无尽的阴暗中。
二叔原本在外面已经被晒到暗红色的皮肤，这会却因为村子里阴冷得寒气一寸寸的渗入和侵蚀，使得现在的皮肤上涌起了一层层汗毛来。肖穆自己的胳膊上也被激起好几层鸡皮疙瘩。
同时，他注意到身后的庙门处，有一层层深黑的影子，如同浓郁的墨汁一般缓慢的向肖穆和二叔流动过来。似乎还有黑暗的背脊从黑影中伏起，好像是被沥青包裹的人形一般。
“二叔，我们必须要走了。有东西过来了。”肖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篇阴影，不得不出声提醒二叔。
“......”
没有听到二叔的回应，肖穆忙回头看向二叔所在的地方，他发现二叔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头盖骨，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念着什么。
“二叔！”肖穆的叫喊声更大了，并且快速靠近到二叔身边，就去拍动他的肩膀，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断他的思路了。
只是二叔对他这次的叫声依旧恍然未闻。而在他的手刚刚接触到二叔的肩膀时，就发现手下出现一阵黏腻的触感，肖穆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看不见东西正在攀附在二叔身上。
他不及再思考什么，忙将手伸进外套内层，快速的抽出斩鬼刀，直接向二叔后背的空气中削去，肖穆感觉到手中的黏腻感稍有退去，可是并没有完全离开，二叔依旧纹丝未动。
“不对，没有趴在后背上。”他又砍向二叔两边的肩膀处，刀落后那东西快速退去，可没过几秒，很快又侵袭过来。
“这里也不对？难道不是致命的位置？”斩鬼刀一向是手起鬼灭，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两次都砍不中。
门外的阴影已经漫入院子里了，肖穆头一次觉得没有鬼眼会是这么的不方便，鬼眼，鬼眼，他狠狠闭住双眼，再狠狠地睁开，可二叔身上的东西依旧看不见。
斩鬼刀在二叔的周身四处都挥遍了，每一次黏腻触感都会退去，可没一会就很快又侵袭回来。
这会门外的阴影已经距离二人不到三米了。
他又把开眼的咒语念了几次，睁眼闭眼多次，可二叔身上的东西他始终看不出来。
“明明都带了护身符，怎么二叔就被附身了呢？算了，先离开这再说，这些鬼东西是离不开这里的，只要走出去，二叔身上的东西自然会消除。”
想清楚后，他蹲下身子，抓住二叔的两只手，绕过头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肖穆注意到，这时有什么东西沿着二叔的身体从自己的双肩处流向脖颈和胸前的衣服上，那湿滑流动的触感，像是一只只蛆虫在他的身上迅速的滑动着，他不由得打了寒颤，原本就有的鸡皮疙瘩这会冒的更欢了。
可二叔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人搬动，只是趴在肖穆的后背，下巴搭在肖穆的肩头，嘴一如既往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