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怼树

　　入座，冥想，鼓动经脉，运转血液，吸气时走督脉向上，呼气时走任脉向下，一呼一吸之间血液流通任督二脉，此为小周天运转，再由肺部始流通十二正经至肝部回转，此为大周天运转，行至深时可以血气撞击穴道，打开穴道入口，引诸天星辰之力入内。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血液本身便流转与经脉之中，现在只是稍稍改变其运转的规律而已，应该不是太难吧？至于引诸天星辰之力入体，那绝对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
　　说干就干，我收起坐姿改为盘膝，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转，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百年不遇的天才，血液流通任督二脉时未见任何阻挡，简直是一马平川，只是流转与大周天时才感觉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也是无波无澜，顺利通过，是的我绝对是个天才。
　　此时，坐在堂屋椅子上的某个老头正在自言自语：“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只要身体内不是含有大量的灵气，以至于修炼时灵气与血气相冲，便不会产生爆体而亡的后果，看来，我还是对的。”
　　说完，便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此时的我神功小成，心情大好，就连看眼前的老爷子都觉得慈眉善目了许多：“师傅，徒儿已经神功大成，现在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好像这武道也并没有秘籍里写的那么困难啊。”
　　看起来老爷子也是心情不错，也未跟我计较许多：“白凡，站起来，鼓动血气，集于一点，用尽全力对眼前的这棵树发动攻击，让为师看看你的成果，”说完，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此时的我正是意气风发，自信心爆棚，集中全身的力气，一拳怼向眼前的柳树，意料之中的柳树应声而断，木屑翻飞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此时，我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手指快要断掉了：“法克，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呢。”
　　再看看眼前的柳树，纹丝不动，就连树叶都没有刁一片。
　　老爷子看到这里也是有些蒙了：“不对啊，血气贯穿任督二脉，十二正经，少说也得有千斤之力啊，看你刚才打坐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通过大周天的运转了，不可能这么弱的？”
　　老爷子三两步跨到近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白凡，你不是已经通过大小周天运转了吗?怎么身体中的血气如此微弱?”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很难过啊，虽然心里这么想的，可我也没敢说出来，只好回道：“是啊，我已经按照功法上所说的办了，血液在身体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周天运转，没什么问题啊。”
　　血液！血液！！血液！！！
　　是的，我已经看到老爷子即将三百六十度螺旋爆炸般的狰狞目光了，对此，我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仍是不明所以。
　　老爷子松开了我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前胸，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问道：“那你运行周天时有没有感觉到一股精纯的能量？随着周天的运转进入你的经脉当中，并且它经过时，经脉会扩张并产生胀痛的现象？”
　　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但能感觉得到，问题应该是出在这里了，只好有些心虚的回道：“回师傅，我确实感觉到了，可是那股能量似乎难以调动，我便没太注意，先行用血液进行了一波周天运转，也算是曲线救国吧。”
　　看样子，老爷子这回是彻底没脾气了，只见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白凡，我的好徒儿，我还是太高估你了，你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一些，血液远远不能牵引血气的运转，这样吧，我有一个小提议，你需要增强力量与身体强度，晚饭之前不把这颗树捶爆，那你的晚饭我就替你吃了，你说好不好。”
　　虽然我是极不情愿地，可奈何看到老爷子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是的，我还是怂了。
　　果然，我和天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当然了，我认为这一点点完全是可以用努力弥补的，老爷子一个潇洒转身，只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完成我的捶树大业。
　　人生就像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而悲催的是，我正在体验这场旅行中最糟糕的过程。
　　顶着头上起码三十几度的阳光，我揉了揉拳头，站稳马步，开始了怼树之旅。
　　虽然我是个比较逗逼的人，但就某些事情而言，还是很有些狠劲的，撕下长衫上的一块下摆，一分为二，裹在拳头上，拳拳打出，毫不留情，仅仅是几分钟而已，我便能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疼，鲜血已经浸透了布帛，不知为何，可能是已经麻木了，疼痛感越来越轻，到后来，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周围的景致开始慢慢淡化，模糊，而我的眼中只剩下眼前的柳树，它似乎成为了我此生最大的敌人，我能感觉到，我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血液像被烧得滚烫，在身体内不停地翻腾，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树干上便被我打出了一个圆形大坑，看这样子，若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天黑之前捶断这棵柳树，怕是还真有可能，但遗憾的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血液慢慢归于平静，而剧痛却随之而来，我看着满是鲜血无力地下垂着的双手，盘起双腿，默默地打坐。
　　不知何时我的身边围满了人，他们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我，估计是以为我精神失常了呢，可我感觉非常的疲乏，已经懒得去解释什么。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身边，：“你怕是疯了吧，我刚回去给你拿了些药，你一会把它敷上吧。”
　　我睁开眼，可是旁边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一群看热闹的甲乙丙丁，和一个看起来非常熟悉的小瓷瓶，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得出结论，眼前的药瓶同他们应该是毫无关系。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站起身来，顺便捡起地上药瓶揣在怀里，回到后院，脱下了一身长衫，换上了我自己的半截袖，牛仔裤，然后快速的返回，进行第二轮的怼树之旅。
　　扎马步，出拳，我迅速的进入状态，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儒雅随和的绅士，可现实似乎推翻了我对自己的定义，不知为何，我对鲜血有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当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似乎连心态都有了巨大的变化，残忍，扭曲。
　　我一次次的疯狂出拳，汗水不时从身上摔落，鲜血也再一次浸透布帛。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这茫茫人海当中的一粒尘埃，是卑微到泥土里的一粒灰尘，上天没有让我生在一个家财万贯的人家，亦没有赠我一颗聪明绝顶大脑，所以我从来不信奉上天，而只相信，人定胜天，我是一个普通人，可我不会轻易放弃。
　　老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对此，我毫无所觉，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走。
　　时间转眼来到傍晚，而我的怼树之旅仅仅走完一半，期间又休息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站起身来，擦擦身上的汗水，准备开始下一轮。
　　看见老爷子迎面走来，我也就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举起已经快要断掉手臂，拱手道：“师傅，您来了。”
　　老爷看到我这倒霉模样，似乎有些不忍，便开口道：“小凡那，同我进去吃饭吧，我也只是跟你随便说说，打不断也是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明天再练吧，再说了，练功修行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说的你都明白吧？”
　　不知为何，虽然是短短的两句话，却让我好像重新认识了老爷子一样，似乎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长辈，而非什么名义上的师傅。
　　我顿了顿首，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师傅，道理我都懂，可是您说，我今天放弃了，明天是否也会放弃？我的老家有这么一句话，叫，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我们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对方，老爷子几次嘴唇微微抖动，却没说出什么，只好不再与我僵持，转身离去，只是快走到屋里才远远的传来一句话：“饭菜凉了，我去厨房给你热热。”
　　对此，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我的怼树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