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劝你善良

　　太阳照常升起，刺破黑暗，迎着这天边第一缕破晓的晨曦，我睁开了双睛，一夜未眠又兼腹中空空，虽然没有镜子可用，但我想我的脸色必然是不太好看，老者也已经醒来，其实我知道，他应该也是一夜没睡。
　　老者扫除了昨晚燃烧过的灰烬，在空旷的地上打起了拳，看似垂垂老矣的身体打起拳来却是刚劲有力，拳拳带风，我很庆幸昨晚没有做出一些破坏双方友谊的不良事情，例如，打劫。
　　趁着老者打拳的空档，我好好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草有树有水声，这显然不是昨天我栽倒的地方了，要知道那让我受尽了罪的石头山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至于老者是如何把我带的这么远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老者打完一套早功，收拳而立，提起包袱和拐杖迈步便走，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开玩笑呢，不把这位大佬跟紧了，我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讲话，当然了，就算讲话我也听不明白。
　　路边的树上结着青色黄色的果子，樱桃般大小，以前从没见过，看起开来不太好吃的样子，不过就我当前的样子也就别挑挑拣拣了，聊胜于无，总好过没有吧。
　　我想也没想，直接放到嘴里，至于吃饭需要仪式感这类的话，完全不适宜当前我这种状况的人，果子根本没熟，咀嚼几下感觉嘴巴已经涩到拉不开栓了，可是没有办法呐，我强忍着吃了几个，感觉肚子里稍微有点货了，也就不再为难自己，顺便在河边喝了一肚子水，先打打底，之后再说之后的。
　　转眼间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老者走到了棵大树旁边，清扫出一片空地，捡了些木材生火，可是他之后所做之事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
　　只见他从背后的包袱里面取出一只死掉的动物，看样子类似于野兔，然后走到河边熟练地，扒皮，开膛，去内脏，清洗干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这显然是老手了。
　　天哪，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出家人不是不许吃肉吗，那杀生更是大戒啊，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一心向善，普度众生呢，该不是他对普度众生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不一会，老者带着用树枝穿好的野兔返回原地，熟练地搭起架子，架上野兔，看着被火烤的滋滋冒油的野兔，我陷入了迷茫当中。
　　或许是我还太过年轻吧，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可是语言不通，我又没办法直接向他问，只好还是用比划的的方式。
　　大师，不是说出家人不能杀生，不能吃荤腥的东西吗？难道是您看我可怜，故此破戒杀生烤来与我充饥得吗？比划完之后，我满怀希冀的看着大师。
　　可是大师的反应好像和剧本里写的不太一样啊。
　　只见大师用一种好似看白痴似的眼光看着我，看的我直发毛啊。
　　难道是我会意错了嘛？
　　大师又费力的跟我比划起来。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只有证得果位的菩萨罗汉才能不食人间烟火，我等普通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爱吃吃，不吃滚。
　　哎！果然是听君一席话，颠覆人生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大师暴揍一顿，好像也不太好，更关键的是，看大师这身手，真打起来，被摁在地上摩擦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随着大师的来回翻转，不时的往野兔身上撒着各种各样的佐料，那娴熟的动作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出家人。
　　外皮烤的金黄酥脆，香味渐渐散发出来，油脂滴落在烧红的木炭上，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听在耳中，真可谓是百爪挠心啊。
　　我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欲望和面部表情，假装淡定的坐在旁边，让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可是不时瞟向烤架的眼神似乎已经出卖了我。
　　时间不长，大功告成，看着大师取下烤架上的兔肉，也不怕烫手，两手并用，将兔子肉从中间一分为二。
　　我果然错怪他了，大师乃佛土之人，扶贫济弱，仗义疏财，真乃我辈之楷模，人生路上能得遇此良人，着实是三生有幸。
　　大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拔高，就连他手抓兔腿，狼吞虎咽的表情都显得如此的，光辉圣洁，不可侵犯。
　　等等......好现有哪里不太对！
　　待我看清大师现在的动作，我瞬间如遭雷击，只见大师将一分为二的兔腿一手一个，正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分我一半的意思，而我只能望着空荡荡的烤架独自在风中凌乱。
　　似乎连上天都在嘲讽我的天真，一片白云飘过，为我的人生又投下了一片阴影。
　　此时我的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快要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独自悲伤的时候，大师已经解决了战斗，现在正在拿着自己的麻布袍子擦嘴那，只有地上的几块零星碎骨尤为刺眼，似乎在诉说着眼前的罪恶和我的遇人不淑。
　　书归正传，我在稍稍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境遇后，匆匆的找了几枚青涩的果子果腹，继续成为一个拖油瓶坠在大师身后。
　　我并非没有想过自给自足，例如抓个野兔，打鱼摸虾之类的，不过鉴于眼前的身体状态，还是选择做一个合格的拖油瓶比较好，因为我时刻谨记着我父亲同我讲过的一句话，无力帮助别人是你的能力不够，可你再给别人找麻烦就是你的不对了，是的，虽然我的父亲并不是一位哲学家，但我决定听从他的忠告，苟到底......
　　我们似乎走到了山的边缘，前面是几个已经不能算作山的零星小土包，和密密麻麻的建筑，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大师驻足远望，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
　　而被内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丝毫内有发现大师的异常。
　　有建筑的地方便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食物，而我更是一个务实的人，就目前而言，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我正yy着自己的美好未来的时刻，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动作打断了。
　　大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冲着我比划了起来。
　　由于之前一直是与大师用手语交流，我俩默契度直线上升，基本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来，语言障碍倒是没那么明显了。
　　下面是大致翻译；少年郎，前面便是牛角镇，方圆数十里数一数二的小镇，你可以到那里寻个栖身之处，总不至于再露宿街头，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我的终点不是这里，鄙人法号清玄，愿我们有缘再见。
　　我叫白凡，多谢大师一路相送，此恩情必不敢忘。
　　大师看着我郑重的样子点了点头。。
　　最后对我比画了一下，那意思应该是；生而为人，当务必善良。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