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辗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除了头一个月叔叔给我易筋正骨，完成之后，这叔叔就教给我一路奇怪的拳法，不是什么五行八卦心意形意之类，更不是什么少林武当等大小门派的拳法套路，而是十四个包括关节、腰身、后背的动作让我每天练习，说是什么时候将这些动作练到骨子里，随手能使出来，就算是小成了，什么时候能够将这些单一的招式揉捏到一起，能随意连贯不同组合用出，就算是大成了，说的很奇怪，我练的也很奇怪，而且叔叔告诉我，我不能用他教的这些招式去打人，很容易打坏小朋友的，而且很危险！不过即使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些招式虽然简单，但很粗暴直接，非常的凌厉，也不知道叔叔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叔叔另外教了我一套呼吸的节奏，更是奇怪，人家都是蓄气蓄力，而叔叔教我的却是反其道而行，减慢呼吸，思维发散，无论什么动作都是在半缺氧的状态下完成，让内脏承受极大的压力，饶是我三十岁的心理年龄，一时间也是无法想明白这是个什么原理，总之是怪异至极，不过我还是相信这叔叔的说法，每天就这样认真的练习！
　　刚开始的时候真是没憋死我，而且这种呼吸锻炼的方式，让我感觉难度一下子增加我数倍，以前轻松做到的事，现在做起来极难，有时候感觉自己的肺子憋得都快炸了，心脏也是快跳出乐嗓子眼，真是让我担心不会哪天就这么又挂了吧！每天锻炼完回家都累成狗，回家却饿的跟甚似的，看见饭就忍不住，风卷残云，就和难民一样，总是看的爸爸妈妈一愣一愣的，我现在一个人一天的饭量，起码是妈妈爸爸加起来的三倍以上，而我这个不到点四岁的孩子，身高也是蹭蹭的长，这会都快一米零几了，按照那个年代来说，生活条件跟不上，四岁的孩子能长到一米就算不错了，我算是发育超标的。
　　工地上还有两个小朋友，一个是大爷爷家的外曾孙，算是有些亲戚关系，他爸算是我表哥，在工地负责材料出入登记和管理，姓杨，叫什么我忘记了，他叫杨空，是我表侄子，和我同岁，还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小姑娘，和个瓷娃娃一样，很可爱，叫仲华，前世我们三个就是工地唯一的小孩，常在一起玩耍，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只不过等到工地竣工，离开了吉兰泰盐池碱厂这块，就再也没有怎么见过了，而仲华我上初中时候见过一次，只是远远地看到，也长漂亮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关系算是断了！
　　如今我的人生重新来过，我们的交际更少了，知道以后要分别，形同陌路，我也不怎么和两个小朋友待在一起，一门心思的苦练我的身体，知道了以后我缺的东西，有了目标，我更是发狠的操练自己，一刻都不想放松，所以更不会和两个小屁孩有什么接触！而我一方面操练自己，一方面每天晚上向那个叔叔学习更多的东西，因为我知道，快要离开这里了，九一年下半年的后期，我和妈妈就差不多要离开了，估计也没时间，也再见不到这个有真本事的叔叔，所以我想尽量多学点东西，所以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堂堂，算算时间，还有五个月左右的样子我就要离开了，一切都要抓紧时间，机会错过了，就真的不再会有了！
　　独特古怪的单独招式、各种体能力量及爆发力的锻炼、意志的集中方法（丢石子打小目标，不过是学着丢暗器的方法丢的）、身体的垃筋伸展、随时随地的奇特呼吸方式，每天至少锻炼六七个小时，早中晚各锻炼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其余时间我也不闲着，看是看起了妈妈关于临床医学的一些外科书籍，这些也是最多的书，都是眼睛微创、伤口缝合及清理、常见外科手术规范等书籍，尤其是眼科，妈妈以前就是眼科大夫，都是在人眼睛上开刀动手术的，我清晰的记得，白内障之类的手术，妈妈以前私底下也做过不少，就是现在这个三十来平米的小平房中，也是堆了很多医疗器材，什么手术床、无影灯、医用托盘、医用消毒蒸锅等等，我有几次还见了十来托盘的手术刀、手术钳、剪刀、镊子、小砂轮、针管、针头、胶皮管等，而以后我再大一点，工程不景气，爸爸失业，妈妈就没有再拿起过手术刀了，至此一个曾经的眼部外科医生就此荒废消失，却多了一个和爸爸受苦工作养育我的工人妈妈，有时候觉得人生就是一种讽刺，真替妈妈不值，如果没有我，或许妈妈现在还在医院上班，也不会老的那么快吧！人生也会是另外一种景象，至少不用受累吃苦，哎…
　　爸爸应该是很爱妈妈的，因为爸爸以前总是说亏欠了妈妈，而妈妈也总是说让我长大学医，当一名医生，爸爸也是一直这样说的！妈妈她们那个年代，不论干什么都是有师傅的，很多专业很少是没有师傅带的，而我妈妈的师傅是一个姓张的老头，我也就见过两面，其中一面我不记得，据妈妈说是生下我后，去医院看同事时老头看的我，另一面我也是迷迷糊糊记得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小，只记得两岁多点的的时候，自己冬天突然发了肺炎，去医院看病看病，听到妈妈叫师傅，具体的样子我是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瘦长脸男大夫！只是妈妈爸爸都不知道我不喜欢医疗，也不喜欢爸爸搞得工程，那个年代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当兵，之后就是科学家，自己当年小孩子气的想法，真的很有意思！而最终我是文不成武不就，还是学了学土木工程，子承父业搞了工程这一行，现在想起来，似乎那时候妈妈也是为此叹息了好久呢！即便是我现在偷偷看医书，也不是为了以后当医生，而是为了更熟悉人体结构，还有就是更好的保护自己和知道人体哪些部位是最脆弱的，能够一击致命，因为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医武不分家，最好的医生也是最好的杀手，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即使我不当医生，在我的认知里，医术是必须自学的一门技术，不敢不学，也不能不学。
　　在这里的时间里，我有事没事都会去附近的盐水泡子里玩水，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盐水泡子是个啥东西，其实就是盐湖周边有一些自然形成的盐水坑，不怎么深，大的有二三十平米大，小的也有一两平米的样子，由于是盐水泡子，里面浮力很大，水也不深，所以不怕被淹着，可以放心玩，前世玩的不多，而且是旱鸭子，也不敢怎么玩水，不过既然重来一次人生，这个缺陷我说什么也得克服了，不能再做一辈子旱鸭子，那就丢人了，而赶我离开吉兰泰时，我也算是成功的学会了浮水，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我曾经试着问过叔叔，有没有什么能量内功或者明劲、暗劲、化劲什么的？叔叔说，有内功，但没有那些劳什么的能量运转，只是内敛一口气的速度比别人快，维持的更久，力量更大而已，至于明劲、暗劲、化劲也有，只不过没什么大用，打斗的时候谁和你讲节奏，让你把力发出来，还不是看你够不够快，手够不够狠，能不能打到人，要是打不到人，打不趴下人，就算把劲力练全了有啥用？而且劲力这东西也只是辅助用的，就是让一个人明白如何用力、发力、卸力而已，真功夫打人，这些都没啥大用，让我把他教的招式真正练会了，这些慢慢就都有了，总之慢慢练，没甚好在意的！
　　妈妈在工地时，也不光和我表嫂她们给工人们做饭，她们一有时间就到碱厂的盐堆上拣盐根，也就是透明的晶体盐快，用洗干净的水泥蛇皮袋子装起来，码在家门口，离开时搬家，其它东西拉了半车，这些盐根就足足拉了半车多，到以后这些可是好东西，想找都很难找得到了。
　　有一次我问叔叔为啥出来打工，叔叔说为了填饱肚子，家里好几口人，自己一个人就的吃好几个人的饭都不一定吃饱，家里压力大，没办法只能出来，而来工地即能吃饱饭，也能挣钱，这总比待在家里强多了，所以一年四季除了春耕秋收叔叔回家务农干活，其他时候都在外面打工，基本上都不怎么在家，可能这也是这个时代真正武人消失的原因之一。
　　春去秋来，叔叔回家割完麦子，种上玉茭、土豆、白菜啥的就回工地了，而这次回来，叔叔给我带了一本书，说是送给我，白底白面，看着很旧，怎么这也有几十年历史的样子，不过也就十来页，十公分宽，二十公分长，就和小人数差不多大，里面讲解的是身体各部位的练法，和叔叔讲得差不多，只不过更详细了一些，而且其中好友一些配药，好像是用来培元壮骨养气用的，可以辅助修炼，叔叔说练武光靠吃饭补充是不行的，就算天天吃肉，也很难跟上身体的消耗，短时间还行，时间一久，身体就会出现亏空，会影响身体的发育和透支以后的寿命，所以练武需要不时的药食进补，这样才行把这亏空补上，医武不分家也是这么来的！而很多不知道这些的人，强练身体，极大的透支身体潜能，一上岁数身体就不行了，各种疾病也就随之而来，这就是练功不得法造成的，所以练武三分靠练，七分靠吃，而这吃上花费的钱财着实不少，穷文富武，这也是最大的原因所在，如果没有一定的财力，练武终归是会害了自己。
　　另外叔叔还扔给我一把连柄三十多公分长，黝黑黝黑的斜口平头短刀，一点都不反光，只看表面，我还以为是石头，但摸一摸、敲一敲，才发现是钢铁做的，潜意识中就觉得这肯定是一口好刀，而之后叔叔就教了我三个连贯的动作，劈、砍、刺之间的转换，让我好好练习，练得越熟越快越好，最好是能练得像自己的手一样，出刀沉稳、进退有秩、毫不拖泥带水，那时候这口刀才算是真正练成了！之后便再没有教过我什么，说是能教的都教给我了，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看我自己了，他也教不上什么了！我问叔叔叫什么，叔叔说他姓白，其余的什么都没告诉我，似乎是不想说，也不愿说，我问的再多，只跟我笑笑，我无可奈何，只能叫他白叔叔，不过他最后告诫我说：“不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事都好，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出手，伤了人就不好了，伤了自己那就更不好，而且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如果实在没办法，咱们也不能怂，一定要告诉别人，爷们的拳头也不是泥捏的，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不过终究是动手不好，遇事还是尽量忍让一下的好！”我只能是点头答应，白叔叔摸了摸我的头，再没有其他了！
　　进入十月底，天也渐渐凉了下来，爸爸在建的工程也进入尾声，所以安排了一下工作，打了声招呼，带着我和妈妈开始了搬家，用工地上的老解放汽车，将家里的东西都搬上，我和妈妈就真的告别了吉兰泰这个生活了一年多快两年的地方，我们的下一站不用爸爸妈妈说，我也知道是阿拉善右旗，小时候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多时间的天气，那时候就住在公安武警边防大队的院子里！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我去找白叔叔，做了最后的告别，白叔叔算是我重来人生的师傅，真正的不求什么回报，教了我真本事，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年代大多数人还是淳朴善良的，尤其是北方，我和叔叔说了很多话，叔叔也叮嘱了很多练功时的事情，我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因为我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离开了，可就真的是人海茫茫，无处可寻了！最后临走时，我给白叔叔三拜九叩首行了大礼，虽然不知道古人对待师傅是不是这样行礼，但是我就是这样做了，白叔叔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回工棚休息了，而我也回家休息，就这样我和白叔叔自此分别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那时候的阿拉善右旗就那么点地方，人不多，南北就一条街，公安武警边防大队在路东，路西是一个露天的摊位市场，就几个卖菜卖肉的商贩，路两侧有一些人家，不过总算有些人气了，不像吉兰泰那麼的荒凉，新家是个里外套间的边防大队家属凉房，闲空着，我们就直接住了，里间我们住人，外间放着妈妈的那些医疗设备，爸爸花了一天时间将家里收拾停当，便又回了吉兰泰，毕竟工地还没有完工，他还得回去看着，家里就剩下了我和妈妈，边防大队的院里有专门的操场，跑步倒是方便了，就是没有什么负重的石头，这个完了的好好找找，要不没法好好的锻炼了，每天早晨负重十斤跑五公里，这是我这大半年来一直坚持，并且不断提升的重量，也是现在的极限了，再多，负重练习的时候就扛不住了，会给身体造成负累，起不到锻炼的目的，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妈妈此时年轻，一个人在家没事，除了洗衣做饭，也没有什么事可做，而且来到新地方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总是窝在家里看书，不像在吉兰泰时，要给很多人做饭，不过此时每顿也做得不少，因为我太能吃了，爸爸妈妈也没办法！而我来到边防大队的院子开始，每天早晨五点起床，穿上衣服便在操场上开始跑步，操场不算大，一圈下来两百米的样子，而我也找来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也是在边防大队外边找来的，自这开始，我每天坚持要跑二十五圈，对于我这此时的小短腿来说，匀速一圈下来起码是成人的两倍时间，而且我还是抱着石头，所以每天早晨我还没跑完这五公里时，边防大队已经出早操了，一群穿着军绿色老式军装的武警战士也开始跑步，他们的速度自然比我快得多，不光是他们是成人的原因，还因为他们没负重，而且他们也不用像我这样减缓呼吸频率，缺氧状态的锻炼，所以他们容易得多，跑步完成，我和这群战士不分前后，基本上是差不多，不过他们出完早操也就没啥了，带回营房，而我却是在操场上继续训练其它的，负重蛙跳两圈、俯卧撑啥的，而且操场上有一个双杠，我也能做引体向上、倒挂仰卧起立等等，多了一些锻炼的方式，只不过这么一整，饭量又加大了一些，吃得更多了！而单独的招式和刀法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练习，只能偷偷在家里和门前练一练，不敢太张扬，毕竟这里是公安武警边防大队的地盘，被看到了不好！
　　一天两天可能没什么，这些当兵的最多以为我是在玩，可是持续半个多月这样，边防大队院子里的人就不这么认为了，还特别派了个战士早早起床观察我，我也没当回事，你们看你们的，我练我的，之后没两天，边防大队已经出早操的时间提前了，我什么时候出来，基本上他们就什么时候出来，而且我什么时候结束，他们就什么时候结束，可是把这群当兵的累惨了，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似乎我是他们的阶级敌人一样，每天看到我在操场上，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并且在发现我每天抱着块石头跑步锻炼后，也不知道他们领导也发什么神经了，让他们把越野拉练的那套负重家伙事溜出来穿上了，这下训练的更辛苦了，一个个的苦不堪言。
　　很多没事的时候，我也揪树上的干沙枣，这年代也没啥别的零嘴吃，至于别的，谁家这个年代也没多少钱，也没闲钱去买糖果啥的，也就是偶尔吃一顿，那就算是不错了，何况我还是个大胃王，吃糖吃肉的机会更少了，家里能负担起我的正常吃喝就不错了！揪下来后，拿回家让妈妈洗一下，用锅蒸一下再吃，要不吃沙枣会挂肠子、割嗓子眼，尤其是这种秋冬打下来的干沙枣，更是没法吃，干涩的要死！不过毕竟沙枣里有糖分，能有点糖水，这也算不错，起码可以多口吃的和补充身体需要的部分糖份！